第4章 第四章

沈旭清不喜欢分享生活,她的空间基本都是转发歌曲,舞台表演,以及一些娱乐节目的搞笑片段。限制三个月内能观看,岑宁熙浏览了一圈,退出她的个人主页。

国庆假期和按了加速键一般,一眨眼就过去。回到学校进行第一次月考,每个班级的成绩以excel的形式发给班主任,班主任在班会上公示成绩。

岑宁熙成绩尚可,文科中等,理科靠前,主科中等偏上。对于这样的成绩,岑宁熙早有预料,和那些一直盯着自己成绩看的人不同,她更有心情注意别人的成绩。

循着excel表格自上而下查找,她锁定了沈旭清的名字。

中等稍微靠后,理所应当。

沈旭清有事没事找岑宁熙要作业答案,必然没有好好学习。不过呢……岑宁熙拿着中性笔转,手指动作灵活,挺炫酷的。

沈旭清的几个文科,包括语文和英语都可以用拔尖来形容。

岑宁熙稍加回忆,想起当时自己给沈旭清只是报了一遍手机号和企鹅号,她就记住并且很快在笔记本上写下来。

沈旭清的记性很好,岑宁熙明白她优势科目为何优势的原因。

月考成绩班主任先于任课老师知晓,一些佛系的老师甚至是开课后,才慢慢悠悠点开教学一体机桌面的文件,查看同学们的成绩。

这一周的每节课,班级的排名表都会被不同的老师拉出来鞭尸一次。

大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林阳阳由于成绩不理想,趴在桌上痛哭了好几节课。其他任课老师都怕惹事,不敢多嘴,还是性格温柔的英语老师上前安慰了两下,结果她哭得更大声。

同学们提议英语老师别管她,不能因为一个人拖累整个班级的教学进度。

英语老师哀叹,放弃这名学生,选择教学。

林阳阳的状态很糟糕,连岑宁熙都希望她最好能够休学一段时间调理一下,并不是因为同情,只是因为这样对她自己,对同学都好。

当天晚上理应是个和平的夜晚。

岑宁熙的睡眠比较浅,听到响声容易惊醒,定闹钟也是第一声就睁眼。

隔壁寝室发出混乱刺耳的争吵声,接着是猛烈的开门声与脚步声,最后以一楼寝室凄厉的尖叫声作结尾。

一楼的宿管阿姨吹哨,示意整栋楼的人不能出门。

岑宁熙本能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寝室其他人也被惊醒,开始小声地讨论。阳台外,还隐约能听见保安的喧嚷,凸显事情的危急性。

突发事件惶惶人心,岑宁熙没睡好,顶着一对青黑的黑眼圈,趴在桌上听隔壁陈璇说话。

“我靠,昨晚林阳阳突然想不开,想要冲出寝室去跳河还是什么,王子涵她是寝室长,挺身而出去拦。结果林阳阳和个疯狗一样,拿着有点尖端的剪刀,对着王子涵乱挥。”

“那时候已经熄灯了,要不是清儿开着小夜灯,黑漆漆一片,说不准她一个狠心就往别人身上扎!”

陈璇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我们学校熄灯后寝室大门是反锁的,林阳阳她想要跳河,干脆夜闯一楼的寝室,从她们的落地阳台翻出去,那个寝室也吓得够呛,什么运气。”

后续的事情校里说什么的都有。说她翻出学校围墙被保安抓个正着;说她想要跳学校人工湖没死成,爬上湖中心的假山打算一头撞死;说她原本都翻出学校跳河里,被几个保安合力从水里捞出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校领导对此事分外看重,给予林阳阳强制休学的处理。自此,208寝室多出一个空床铺,也让高一八班彻底宁静。

月考后是学生们心心念念的校运会。运动项目报名,杨老师没催,爱上就上,运动会就是用来玩的,没必要整那些虚的形式主义。

反倒是杨柳燕的这种心态,班级里几个体育达人跃跃欲试,项目虽然没有报满人数,但重在质量,比那些上场凑数的强一百倍。

高一不用表演,浩浩荡荡喊班级口号走个过场,完事去操场中央的草坪集合,看高二表演。

主席台前的位置不大,学生的学生围一圈也不够人站。岑宁熙性子不紧不慢的,没抢到靠前的好位置,里三层外三层隔着一片厚实的人墙,只能看到表演队伍的星点人影。

倒是苏楠,她小小个在别人胳肢窝下流畅穿梭,举着个数码相机一顿扫射。高二的表演固然精彩,但是岑宁熙的角度唯有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不如回教室休息下。

运动会的开幕式形式多样,舞台剧、流行舞、角色扮演、魔术表演等。也有传统的诗歌朗诵,大合唱之类的。

“喔噻,学姐们打扮一下各个美若天仙,我们学校美女好多啊。”一旁两个别班的女生聊天。

“民欧女孩都漂亮,尤其是欧城区最甚。”

岑宁熙不反驳,她承认在欧城遇见的女孩都挺漂亮的,尤其是——她想到那人,便不自禁在操场上找寻她的身影。

沈旭清不在人群里,孤零零地站在远离人群的一方草地上,随着音乐律动。岑宁熙愣了愣,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抽丝剥茧,掀出她从未见过的光景。

曲目是Apink的《luv》和《mrchu》,沈旭清的动作,力道,包括核心都很稳,对比在表演的班级,她的动作显得专业得多。而且,她还有表情管理。

岑宁熙很少会用漂亮来形容一个事物,多数情况下是还可以、不错、不太好之类的。她从不会用直接的褒义词或贬义词来阐述。

小甜歌欢快的语调,沈旭清轻俏活泼的舞步,还有她随着节点变化的小表情,都勾得岑宁熙内心砰砰直跳。

她现在是一只荡悠于森林的小狐狸,不需要过多的人类观赏,脚底的草坪就是她的舞台,会惊羡狐狸美丽的,仅有匍匐在树丛里观察的猎户。

大部分人都在看高二的表演,只有岑宁熙看到沈旭清的舞蹈。这种极少数人获得的特殊感,让她又给沈旭清上了层滤镜。

类似于偷窥的紧张又刺激的感觉,即便沈旭清并不需要隐藏什么。

岑宁熙没有回教室休息,直到所有表演结束。

高一八班的运动员不多,看比赛的兴致缺缺。大本营里,男生围在一起玩三国杀,女生买了些零食,坐在观众席聊天。苏楠买了桶四块钱加量冰红茶,蹭着班费买的一次性杯子,想着几个人分着喝。

这个圈围坐的主要是女寝207与208的女生。

陈璇抓着一包百奇饼干,朝苏楠喊:“我靠,你看到高二七班那个领队没?我们书画社的社长,浓眉大眼儒雅端庄,书生气满满。就是个子不高,不过喜欢他的人还是很多。”

“不如动漫社的学姐,那个眼睛布灵布灵的和镶了钻一样,跳的宅舞也很可爱。”苏楠举起她的数码相机,播放一张张照片。

孙娜扶着下巴笑,说了个题外话:“都很好啊,但是校领导看到这些新兴文化表情和吃了柠檬一样,绷得老紧,看到诗歌朗诵那块,乐开花了都。”

“老古董跟不上时代。”苏楠鄙夷地评价道。

大本营有从仓库搬来的课桌椅,几个人绕桌子坐着聊天。岑宁熙插不上话,拿起冰红茶挨个给她们一次性杯里倒饮料。

倒到最后一杯——正是沈旭清面前那一杯,岑宁熙发现,杯子数量不够。她和沈旭清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用杯子。

“要不,我去别的班那借一个?”沈旭清提议。

岑宁熙摇摇头,谦让道:“没事,怪麻烦的,我可以不喝。”

说完,岑宁熙尴尬地把饮料瓶放好。她早上全程一直盯着沈旭清看,有不少瞬间,她认为沈旭清是舞台上打歌的爱豆。

当“爱豆”被拉下神坛,平静地站在自己身边,岑宁熙反倒生出几分不自在。

苏楠看她俩的尴尬劲儿,信口道:“宁熙,反正你没洁癖,你喝她喝过的杯子呗。”

岑宁熙:……

在集体生活中,如果要分享食物,第一口都分享给有洁癖的人。也算是一种尊重。

“不太好吧?”沈旭清打断苏楠的提议,看上去有点局促。

“我用瓶子喝就行,反正只剩一点。”岑宁熙退而求次,不如干脆让出杯子的使用权。

大桶的冰红茶男生每天买一瓶对瓶吹,女生不少都觉得喝plus版的冰红茶丢人。正常的,这个年纪正是爱护形象的时候。

就丢不丢人而言,岑宁熙是无所谓的。

“wow,豪爽,一点形象都不要,小心被人拍下来。”苏楠笑嘻嘻说,“不过你长这样,干什么都没事,有脸撑着呢。”

苏楠说得不错,岑宁熙长得不赖,静态时比动态更有韵味。因为她很安静,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在相框里,就有了令人遐想的余地。

现实的离谱程度还挺令人发笑的。

岑宁熙喝饮料的镜头恰巧被校报的记者拍下来,上传到学校的公众号里。她素雅文静的侧脸配合对瓶吹的豪迈行为,颇为滑稽。

有人在公众号评论区里刷: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岑宁熙在学校里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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