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抓鱼好不好,求求你了,陪我去吧。”
来汤在一旁冷着脸
“我不去,你让令狐少爷陪你去吧,他肯定能使唤几个下人给你捉好几十条。”
“噢,还能把回英庄的鱼全买下来。”
冷言冷语里全是醋味。
“哎呀,来哥哥,你就陪我去吧,我好久没去了,馋的紧。”
来汤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看向她。
“走。”
几个人玩的正欢,岸边停下一辆马车,令狐淮意从上面走下来,冲他们招招手,来汤像没看见一样,花步庭放下手中的鱼篓,走过去。
来汤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已经上岸的女孩子被冻的瑟瑟发抖,令狐淮意看了眼在水里眼巴巴望着的人,从旁边车拿出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子身子弱,以后少在这种阴寒之地戏耍。”
又让人从车上拿了一套休憩的椅子,让人坐进椅子里,拿出毯子,将她的脚包起来。
“别再下水了,坐这里等着。”
等到来汤上了岸,就看到花步庭脸色红晕,呆呆地看着水面。
“怎么了?傻了?”来汤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花步庭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几个人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令狐淮意的马车。
来汤拽着她快步走过,却没拗过花步庭。
来汤死死盯着令狐淮意,眼睛变得红彤彤的,花步庭看他不对劲,用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双眼,他的睫毛在她手心里扑簌着,惹的她发笑,她又把手收了回来,来汤赌气似的看向窗外。
令狐淮意淡淡地看着,没有说话。
“先生,我有点事想请教你。”花步庭率先打破表面的宁静。
“先生?”令狐淮意反问她。
“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花步庭的双手羞赧地绞成一团,来汤毫不客气地盯着他。
令狐淮意一脸正气坦然,等着她的回应。
花步庭没让尴尬的气氛持续太久,她重新改了称呼。
“不好意思,令狐少爷。”
“没事,花小姐,你继续问。”
似是终于让他满意了,花步庭才说出自己的请求。
“听太傅说,你颇为精通经商之道,城东有一布匹铺子,刚开业时买卖的人络绎不绝,随着时间的增长,仅寥寥几人,你认为这是为何?”
“布匹铺子是生计的必需品,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冷清,可是城东卖布的铺子并不多,存在商业竞争的可能性很小,当归因于老板的经营不善。”
令狐淮意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你现在开始和你母亲学管家了吗?”
花步庭身子往前挪了挪。
“学了一点儿了。”
“经商要会统筹管理货物,不仅要定好价位还要提升店铺的知名度,对下人也不要简单地将权利下放。”
“既然是布匹铺子,应该先让百姓相信你们的质量,比如老板要带头穿自己进购的布料,只有老板以身作则,下人也会认为这是好的,或者带动其他官府子弟也到你们铺子订货,把名声先打下来。”
“日后有时间,你随我一起去那里看看。”
“来汤,今日我找令狐少爷还有些事情,就不在学堂里看书了,你早些回去吧。”
盛夏的夕阳里,蝉声悠鸣,空荡的学堂留下少年单薄的背影。
宫廷大内
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宦人,步履匆匆,仿佛大难临头;守卫京城的禁军此时遍布宫廷各个角落。
“你可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
花爷一阵胆寒,匍匐在地上道
“臣,茫然。”
在一旁的大人气急败坏,差点冲上去指着他的鼻子。
“尚书大人,我不妨提醒一下你,你可还记得自己在西北御敌的侄子。”
“臣的姐姐、姐夫一家为大魏守疆卫土、马革裹尸,只留下这一个儿子,臣自然不曾忘记。”
旁边的宦人看着王上的脸色,平静地说
“八百里加急来信,前日衔龙关一役,大敌当前、危难倾覆之间,哥文临阵倒戈,投敌蛮夷,失地千里。”
大殿之上,一阵鸦雀无声。
“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一夜之内,局势尽变。
来府
“你个逆子,现在这种情形你是想让全家去死吗?”
“我们和花家不是一直很好吗?现在他们落难了,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一根神经不停的在他脑子里乱跳,疼的他直发懵,他什么也不去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来爷听了,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我看你在太傅那儿学的东西都进狗脑子了,一天天是越发糊涂了,来人哪,给我拿鞭子,我今天非把他抽醒。”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蚀,可身上却又无穷的力气,好像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击倒。
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可他却觉得如同解脱一般,好像那些无力的时刻都幻化成了疼痛,让他终于能够有所纾解。
“来家和花家再怎么交好,我一个太尉怎么能在此时说话,那就是坐实了花家的叛国谋逆之心,不仅保不住他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窍,连是非都分不清,想来都是你娘给惯的。”
到最后,耳边只有鞭子落下时的风声和来夫人的哀求。
院子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畏缩地跪在角落不敢说话,来回的只有大夫匆忙的脚步声。
“食还,食还……”他无意识地叫着人。
食还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少爷,我在这,你歇着,你歇着”他看着来汤背后触目惊心的鞭痕,不敢有所动作。
过了好一会,大夫涂抹的药开始发挥药效,他又恢复些意识,嗓音里带着哭腔。
“食还,我……我帮不了她了,我帮不了她,还有什么办法吗,你想一想。”
“少爷,爷说了,花家这次难自保,你就……就别再管这事了。”他狠了狠心,试图劝他
来汤又好一阵没说话,只是干燥发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不不不,不行,要救她,我要救,要救的”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冷静了一点
“令狐家是御史台的主事,他们怎么说?”
“令狐家要求追查证据,说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是御史台发现的,恐怕有人在背后捣鬼,坊间有传言说他们两家早有婚约,婚期已定,但是圣上还没松口……”他看着来汤的样子,心里又止不住地一阵心疼。
他的意识又开始消散,整个人像回到了十岁那年,和叔父在海上漂着的时候,漂泊不定,找不到方向,靠不了岸。
他试图找到一个慰藉,一个支点,他已无所求,只希望令狐淮意能够说到做到。
只要活着就行,活着就行。
后来人人尽传,在花家覆灭之际,令狐家以御史台为信、家族为证,执言作保。令狐家与花家早有婚约,花家断不可能作有他想,且后续并未查出任何可疑的行迹,此事便不了了之。
令狐淮意娶花步庭当天,就被下派到蜀南之地,第五年得以归家。
花步庭踏进深门宅院,再也没出来过,来汤也没有见过她。
离开那日他托人给令狐淮意捎去一张字条:
汝以为不足,行之于此;或有憾怼,勿误其身。
过了很久,他才收到回信
“吾所愿且自甘。”
他为她买了许多小玩意儿,这些年城里新兴的,有趣的,从一两件,攒了三个大箱子。
“少爷,别再买了,再怎么说,花小姐已经嫁做人妇……”
来汤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往箱子里塞东西。
“冬芳亭真会做五花肉,回头你花点钱买下食谱,有机会一定要做给她吃,她肯定会喜欢。”
他爱惜地抚摸着那几口箱子,像是手底下是什么旷世奇宝一样
“这些都要攒着,等见她那天都要给她,她肯定要高兴坏了”
“花小姐经历这么多曲折,怕是早没了心性,如今又被规矩锁在宅院里,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来汤牵强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令狐大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应该不会太难,他也快归家了吧。”
他看向窗外,夕阳下几只野雁划过长空,竹影映照在他的脸上,他恍惚地想起五年前的一天,他和她邀约一起去南坊听书,可令狐淮意中途将她叫走,最后他一人独自赴约,想来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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