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架上下来,路过一条运河,两岸的河堤灯火通明,已经建成了滨河步道公园。看着晚风中波光粼粼的水面,宋屿白突然想吹吹风,就找了个空地停车。好在现在已经是晚上,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如果是在白天,他是不敢就这么一个人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路上的。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下车的时候他还是带了一顶鸭舌帽和口罩,把脸捂了个严实。
河堤步道上零星有散步的人,宋屿白顺着护栏溜达,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找了个长椅坐下来。这边距离大路远,所以没什么人,面前就是宽阔的大运河。现在正值盛夏,白天温度能热的人发懵,不过晚上坐在这河边,晚风裹挟着河水淡淡的腥气,扑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竟让人觉得意外的舒服。
宋屿白心情平静了不少,待着无聊就又摸出了一根烟点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望着河面。他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宋家,其实也不为别的,就是想在他爹,在那一大家子的面前,好好的出一把风头。让他爸看看,当初被他赶出来的自己,现在也功成名就,是个大名人了。
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行为其实挺幼稚的,而且没有任何意义,他就算再怎么红透半边天,也不会改变宋岩对他一丝一毫的态度。可他就是想这么做,就算能出一口气也好,凭什么都是宋家儿子,宋岩可以对宋淮之那么好,对他却百般敌视,像个仇人,难道就因为他没妈!
宋屿白正望着河水思绪万千,身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身后。他本能地压低帽檐,不想引人注意,可头顶却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一瞬,宋屿白心头一震,猛地从长椅上弹起,转身望去……
宋淮之仍旧是那毫无波澜,神情沉静如水,路灯投下昏黄光影,打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额上,让他半张脸都笼在阴影之下。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把他整个人包裹的高挑修长,面上的金丝眼镜衬得他愈发冷峻,连眉心微蹙的弧度都透着疏离。
清风拂过,吹动了路旁的柳枝,五年了,仿佛一切未变,仿佛又一切都已不同。
宋屿白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宋淮之:“你怎么……跟过来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宋淮之嘛?刚在别墅人多距离远,现在两人面对着面,他才细细看清。宋淮之那张脸虽然没变很多,可却完全褪去记忆中的青涩稚气,化作成熟锋利的轮廓,那股气势,沉稳内敛,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单单是往那一站,就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宋淮之盯着他:“我一直跟着你的车,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屿白看着他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顺手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随意撸了一把额前被压变了形的头发,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凭什么啊?”
宋淮之脸色沉沉,声音压抑着波动:“你一走五年,连个电话都没有过,现在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屿白笑的更开心了,也不理会宋淮之,转身走了几步,来到河堤护栏边,手肘撑在冰凉的金属护栏上:“我还能干什么,不是说了嘛,我来参加我亲爸的生日宴,免得人家说我不孝顺,怎么这也犯法啊……”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啊对,你们应该巴不得我这辈子都别回来,怎么,突然看到我,吓着你们了?”
“没有。”宋淮之也紧跟着来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复杂,语气中竟蒙上了一丝无奈。
宋屿白没回头看到他此刻的眼神,一点也不领情,冷哼一声:“骗谁呢!最不希望我回来的就是你吧,你们宋家没一个好东西!”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宋淮之的表情愈发深沉,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起了拳。他刚才出门匆忙,领带也没系,前襟的扣子敞开两颗,紧实健硕的肌肉在衬衫西裤的包裹下,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你也是宋家的人。”
“你可别,我担当不起,自从我离开宋家大门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姓宋了,这些年我也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宋家。”宋屿白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垃圾桶在哪,手里的烟头都快烧到手了,只能伸手一弹,火光坠入河中。宋淮之看到他这幅样子,终于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烟味儿,这种刺激性的味道,会让他觉得头脑不清醒。
“哦对,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小宋总了……”最后这三个字,宋屿白故意把尾音拖的很长,他声音清朗好听,明明是讽刺的话,听起来却让人无法讨厌。
宋淮之终于被宋屿白这个态度逼的忍无可忍,他一向沉稳冷静,可自从今天晚上宋屿白出现,他一整颗心就再没平静下来过。见宋屿白一直背对着自己,伸手就要去拽他:“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可就在他手指刚触碰到宋屿白的胳膊的时候,宋屿白突然像是浑身触电了一样,避瘟疫一样躲开,同时挥手直接打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宋淮之的手就那么僵硬在半空中,宋屿白已经往后撤了一步,跟他保持了一个触碰不到的距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愤怒和戒备。
宋淮之瞳孔微缩,之后就被宋屿白的那种抵触的眼神给刺着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排斥我,现在就连碰你一下都不行嘛?”
宋屿白被他气的浑身发抖,再也做不出那副漫不经心的伪装,双拳紧握,胸口剧烈起伏:“你放屁!宋淮之……你特么到底是来找我干什么的?你是不是有病啊!对!我是不想让你碰,我不仅排斥你,还恶心你!你自己做的那些混蛋事儿,让我现在看到你都觉得难受,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
从小到大宋淮之都是被身边人夸着捧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骂,尤其是从宋屿白口中说出,字字如刀,将他心底最后一丝克制斩得粉碎。他没有想到,都已经五年过去了,宋屿白对他竟然还是这个态度,一丝缓和都没有。
想当初……当初明明……不该是这样啊……
宋淮之突然被宋屿白给刺激着了,脑中一片混乱,未及思索,已一手抵住宋屿白胸口,另一手狠狠钳住他手腕,将他整个人狠狠压在护栏上——
金属冰冷,夜风骤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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