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一年一度的平安夜，学校里流行起在平安夜的时候给好朋友送苹果，寓意平安。
夜里下了一整夜的雪，天亮的时候才停，校园里到处银装素裹，连树枝上都缀着冰条。
古德提着一袋红苹果走进教室，后面玩得好的几个男生都涌上来抢，他掂了掂衣服口袋里的苹果，心想还好提前拿了两个出来。
杨崇明擦了擦苹果，直接啃起来，“good，等会跟大牛去乒乓球台堆两个雪人，我决定今天要跟郭晓晓告白了！”
“哟，勇气可嘉，准备礼物了吗？”
杨崇明从课桌里拿出了一只棕熊，在他眼前晃了晃。
古德疑惑道，“你个住校生，还有空出去买东西？”
牛思源也啃上了苹果，需要模糊道，“周日下午买的，还是我陪他去的，这几天天天在下铺抱着熊练台词，我都会背了。”
他把苹果搁桌上，眼睛一眯深情道，“郭晓晓，你是纯洁的天使，我是忠诚的骑士，我要一辈子，永远守护你！呕…”
杨崇明把苹果塞他嘴里，“别叨叨了，等会第二节大课间下课，你们两个去堆这个。”
他又从课桌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同桌，纸上画了两个互相依偎的雪人，前面一个大爱心，爱心中间一排字：I??GXX。
“古德帮我拿着熊，我带她过去你再给我，我要给郭晓晓准备一个惊喜。”
“你还准备了围巾和胡萝卜？”
“…没有，用棍子代替就行了！你们看着办，弄好看点！”
课间的时候古德让大牛先去，拿着两个苹果一只熊就去高二教学楼了。
他先去了二楼八班，李冬梅不在位置上，她的桌上放着两个包装漂亮的苹果，古德瞥了一眼，把苹果放她课桌里就走了。
来到一楼陈晨班，门口围了很多小女生。
“陈晨，出来一下。”
古德一叫名字，旁边女孩们作鸟兽状散开。
陈晨就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他站起来比一些女同学都矮，难怪坐在第一排。
他穿得很单薄，耳朵和脸冻得有点红。十二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还穿着秋款校服，校服里面看起来只穿了一件薄毛衣。
看着他手上的苹果和熊，陈晨左右看了看，迟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平安夜啊，祝你平安夜快乐！”古德递给他一个红苹果，“我可是特别挑了个大的给你！”
陈晨愣了一下，接过苹果，“谢谢，你也平安夜快乐！”
“你怎么手也红红的，不要为了风度，就不要温度啊！猜个谜语，答对了带你去玩！”
“是花花园不种它，花儿刚开就落下，春夏秋季它不长，寒冬腊月开白花。”
“梨花？好像不对……”
“对了，走！”
时间不多，他直接拉着陈晨去了乒乓球台前的空地，牛思源挑了个离厕所最远的台子在那捣鼓，旁边就是小湖。
古德走近，看着牛思源已经堆好的两个丑不拉几的小雪人，憋不住了。
他把小熊往台上一扔，抓了其中一个雪人的头，直接砸在了牛思源的头上。
“这么丑的小雪人，等下虫子告白失败了把你踹湖里去泡冰泉。”
“靠，你行你上啊！”牛思源抓起另一个雪人的头打在古德的棉衣上。
两个人在旁边打雪仗打得不可开交，陈晨看见旁边的纸条，在湖边折了几根树枝和叶子，堆了四个圆滚滚的雪球，几分钟就做好了两个小雪人。
一个雪团砸中脖子，碎雪滚进了校服后衣领，陈晨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字母吓了一跳。
他想到了最近看的心理书上的一句话：无意识的想法表露是内心压抑许久的真实情感。
以往种种好像都能解释出来原因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受控制地靠近他，为什么听见对方有女朋友会感到失落，为什么好像拒绝不了他。
可是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伸出手抚平了洁白的两个字母。
牛思源站在他旁边坏笑道，“小学鸡，擦得真快，QD谁啊，你们班的？”
远处的古德也走了过来，“不好意思陈晨，误伤，什么QD？”
牛思源看着面前的两个小雪人直夸，“小学鸡，你这雪人做得也太牛了吧！你是从小堆雪人吗？”
两只小雪人脖子上插了一圈树叶当围巾，两只眼睛用的小石头，鼻子用的树枝，嘴巴撕的红树叶，两只小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古德看见他红红的手，忍不住搓了搓自己都手，然后握住他的，责怪道，“本来就穿得少，你怎么还堆雪人，别冻感冒了！”
陈晨面上稍红，抽出手放进了校服口袋，“没事，我不冷。”
“感觉少了点什么。”牛思源从陈晨收集的“配饰”里选出一片红色的叶子，扎在其中一个小雪人的头上。
“嗯，不错，一男一女。”
古德直接把他叶子取出来扔掉了，“大牛你真是手艺不行眼光还差，插朵花还差不多，这叶子这么大片，丑死了！”
牛思源翻了个白眼，“大雪天的你给我变朵花出来？”
陈晨反应过来，“刚刚迷底是雪花吗？”
古德一笑，夸赞道，“对，你真聪明。”
“雪花？是不是从我这搜刮的……”话没说完被古德又拍了一巴掌，古德昂了昂下巴道，“人来了！”
杨崇明穿得臃肿，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上台阶。
牛思源问，“郭晓晓呢？”
“她不来。”
牛思源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扬他脸上，“废物，我们做雪人这么冷，你人都请不来！”
杨崇明体型肥胖，一把圈住牛思源的脖子压制住他，抄起一个雪人的头往他衣领里塞。
“靠，你们走远点去发疯！”
古德看着被破坏的小雪人，用鞋尖踢了一脚杨崇明的屁股，然后在旁边滚起了雪球。他拿旁边陈晨捡来的小石头和树枝，做了个大一些的雪人放在原先雪人的旁边。
一大一小的两个雪人排在一起。
“真好看，右边这个是我做的，像不像我俩，我大你小，我来署个名。”
他在小雪人前写上了CC，“诶，陈晨，你名字首字母都是C！”
又在自己的雪人前写上了GD，这时候上课预备铃响了。
“靠，这么快！我感觉才下课就又上课了！”杨崇明在台上抄起小熊跑走了。
大牛过来看了看古德堆的雪人，“好意思说我，你这鼻子嘴巴丑死了！”
古德拉住他想破坏的手，圈住他脖子，转头跟陈晨打了个招呼，“陈晨，上课了，拜拜！”
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等会儿这名字估计也会被填平。四周玩雪的学生都走光了，他伸出手指在两名字中间戳了两个洞，心脏砰砰乱跳。
他痴痴地笑了笑，随即伸手想要抚平，看着上面潇洒的字和旁边依偎着的两个小雪人，又放下了手。没关系，白雪会为他掩盖这个不可见人的心思。
陈晨坐到教室座位上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心惊，宁城人的思想还是非常保守的，男女同学之间谈个恋爱，牵个手都是偷偷摸摸的，他这做法也忒大胆了些。
好在雪一直下，他望向窗外，看了看远处模糊的雪团，再看看课桌上垫着纸巾的红苹果，无声笑了。
只做朋友，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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