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一中的元旦汇演，日子定在12月31的晚上，表演结束后连放三天元旦假期，是学校自国庆节后第一次放这么长的假。
高一高二的每个班级都要准备至少两个节目，经过三轮选拔选出最好的十几个节目在元旦这天进行表演，再由老师评选出名次，给予奖励。
高三由于要高考，只需看表演即可。
演出的体育馆就在校门口，独栋的一层，里面是一个室内篮球场。左右两侧有很多座位，这些座位都分给了高二高三。高一则需要从教室搬凳子去体育馆，在中间的篮球场场地上看演出，演出结束再搬回去。
高三一班的位置在体育馆的左侧最前的位置，牛思源到得早，抢到了前面一排位置，视野很好。
主持人共有四个，两男两女，都是学生。其中一个是陈晨，他个子最矮，身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站在最右边。
古德坐在位置上看了两场演出，杨崇明带了女朋友过来。
“虫子，你新女朋友？”
虫子瞪大了眼睛，“你有毛病啊？这可是我初恋！”
古德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朋友，“虫子，我的座位给你了！”
“你干嘛去？”
“去看我初恋！”
古德出了体育馆，绕了一大圈去后台，一进去是很大的房间，里面挤满了要表演的男孩女孩们。穿过房间走到底是舞台，舞台幕布后左边的休息台前站着两个主持人，右边一排穿着红裙子的女孩一个个跑了出去。
陈晨报完节目从舞台左边走进来，另外两个主持人便走去幕布后等着报节目了。
他今天穿了一套纯白色的西服，衣服并不合身，有些宽大，后面用燕尾夹夹了起来，前面看不出问题。不知道是谁给他做的发型，梳了个油背头，露出了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圆圆的眼睛，看起来神采奕奕，像个朝气蓬勃的小王子。
古德不由自主地冲他吹了一声口哨。
“古德？你怎么在这里？”
“找李冬梅，高二八班节目在第几个？”
“我给你看看……高二八班在第八个节目，前面还有三个。”
“哦，那快了！”
古德闲得无聊逗他，“我感觉你今天晚上特别不一样，以前你总穿着校服，现在摇身一变，让人眼前一亮！”
“…谢谢。”
“今年元旦假期和月假一起放了，去我家看电视吗？”
“到时候再说吧！”
古德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他的稿子摇了摇，“去嘛去嘛，明天就元旦了！一起过呗！”
陈晨看着他近一米八的大个子，作出颇似撒娇的动作，不由觉得好笑。
“古德！”李冬梅打断他们，拿着一把大蒲扇走上台，她穿着绿色纱裙，脸上画了浓妆，“你来这干嘛？”
“来找你啊！”
“来找我？我刚叫你，你就径直往台上走，也不理人！”
陈晨又出去报幕了，李冬梅往后面房间走，古德跟在她身后。
“我没听到，太吵了！”
“那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李冬梅羞涩地笑了笑，“我们八班的节目刚好在第八个，好巧哦？”
“是挺巧的！”
“还有半个多小时，要不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别，外面风好大，又黑，就在这里吧，暖和点！”
“好吧！”
“等你演完，我们去前面看表演呗，我们班的位置非常好，虫子新交了个女朋友，等会带你看看。”
“好啊好啊！”
两人在后台东聊西聊，聊了十几分钟，李冬梅试探地问，“古德，你觉得陈晨怎么样？”
“挺好的啊，他今天还挺帅！”
“……我是说性格，我都好奇你们性格截然不同，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这叫互补。”
“你，可以别跟他玩了吗？”
“什么？”
“我不想你跟他玩！”
“为什么？”
“他脾气怪，你知道吗？你上次说他总是一个人，我们鼓励隔壁班校花跟他告白，他直接把别人骂哭了！”
“啊？不是，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跟牛思源说的，不管，我不喜欢他，你别跟他玩了！”
“那不行，他可是我的好朋友，人很好的，你了解后…”
“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李冬梅打断他，口不择言道，“他就是有问题，校花都不喜欢，你说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女的？说不定就是个同性恋！”
李冬梅没看对方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道，“有些人长得好看，但心理有问题，一天到晚穿着个校服，看起来又穷又邋遢，还有他那……”
“李冬梅！我不喜欢你说他坏话！”
李冬梅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更加生气了，“你这么凶干嘛？这是事实！他家里穷，申请了助学金，听说是单亲家庭，所以脾气才这么怪！”
“那我也是单亲家庭！”
“你…你们不一样，你看他阴沉沉地一个朋友都没有……”
古德脸色越来越黑，大声打断她，“他有朋友，我就是他的朋友！你再说他坏话，我就走了！”
李冬梅闻言落泪，“我不管，你要是再和他玩，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
古德见对方流泪，可怜兮兮的，把声音放软，“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对我都很重要，你能不能跟他好好相处？”
“那我和陈晨，谁更重要？”
“都重要啊！”
“我不管，你只能选一个！”
“我…”
“高二八班，”陈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下一个节目就到你们了。”
古德心一跳，转头看陈晨，对方脸上毫无表情，说完话就转身。
他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对方的衣摆，忐忑地问，“你站这，多久了？”
“刚来，二班马上入场了，你们可以先去排队了。”
古德看着他的背影混入人群里，又转头看了看无理取闹的李冬梅，他打开外套拉链，忽觉有点烦躁，“你以后别再说他坏话了，他知道了多难过啊！”
八班开始点名，古德也不想呆在这里了，“你去排队吧，我去看看陈晨。”
看着离去的古德，李冬梅又要哭，被旁边的同学拉着走了。
古德过去的时候，陈晨已经出去报节目了，李冬梅和她的同学们在台后排队，队伍出去，陈晨都没再出来。他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只好独自去前面看节目了。
陈晨报完节目就从旁边下了楼梯，并没有返回后台。体育馆实在太吵，古德没心情看节目，没等结束就回家了。
元旦节放假后的第一天返校，古德就收到了李冬梅的分手信。
杨崇明拍了拍古德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虽然你失恋了，但是我恋爱了啊！我们三总不至于都要唱单身情歌了！”
古德没搭理他，拿着英语书放在同桌桌上，拉过凳子靠近她。
谢颖一看这架势，积极道，“快点快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谢大师，你觉得要怎么平衡友情和爱情？”
“……你在跟我开玩笑？拿本英语书问我怎么平衡友情爱情？”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心中无女人！”
坐他后面的杨崇明手一抖，把笔转到了地上，“那不同性恋了？”
古德拿起英语书砸了一下他的头，谢颖觉得搞笑，对他说，“你就不一样了，我觉得你的心肝脾肺肾，都是爱心形状的！”
牛思源乐了，“精辟啊！萤火虫，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谢颖伸长手臂，手指胡乱掐算，高深莫测道，“开心果，不需要爱情！”
“……”
古德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两件初中时期穿的厚棉衣，心想送旧衣服给陈晨，对方应该没什么心理负担。
早餐时间他买了几个包子去高二教学楼，人不在教室。他又跑去河边，果然看到了在河边啃包子的陈晨。
“陈晨，怎么这么冷还出来吹风？我拿了两件旧衣服给你，穿上试试。”
陈晨打开一看，推辞不要，“这看起来就是新衣服，我不要，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
“真的是旧的，因为颜色太艳，我亲戚说我穿得像女孩，所以之后都没再穿了。初中买的，就穿过一次，我外婆觉得可惜，就收起来放柜子里了！”
陈晨摇了摇头，“我不要，宁城的冬天是冷一点儿，但也还好，大雪已经过去了。”
“你不要我也不能穿，算了，我找个垃圾桶扔了。”
“等等。”陈晨抿了抿唇，“那……那我请你吃早餐吧？”
“不用，”古德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两件旧棉衣而已，你怎么和我分的这么清，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陈晨点头，乖乖收了。
不知怎么临近学期末高二就传出了同性恋的传闻，好在这学期眨眼就结束了，学生们都放了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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