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蛇信低语

“咔哒。” 落锁的声音轻微得如同幻觉。

杂物间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和冰冷的雨声中。

禇砚躺在硬板床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浸透了全身。老陈刚才那瞬间的恐惧表情,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那纸团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蒋玉梅的心腹都感到害怕?

巨大的疑问和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冲动,支撑着他。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左手的剧痛和高热的眩晕,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终于够到了那件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右手颤抖着,摸索着探入那个隐蔽的暗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带着一丝林清如香水甜腻余味的纸团。

他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抓住了深海中唯一的浮木。他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指,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将那个被揉得皱巴巴的小纸团展开。

闪电的光芒再次短暂地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纸片上,用极其纤细的黑色墨水笔,潦草地勾勒着一枚戒指的轮廓——蛇形,蛇眼镶嵌着细小的红点,蛇身缠绕着奇异的几何花纹。戒指内侧,刻着一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字母:“L”。旁边,还有一个用同样潦草笔迹写下的数字:“S-07”。

蛇形戒指!林清如尾指上那枚。

这图案是什么意思?那个“S-07”又代表什么?

禇砚的脑子飞速运转,高热让他的思绪如同浆糊,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让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L…显然是林清如姓氏的首字母。S-07…像是一个编号?一个保险柜编号?还是一个…藏匿点的代号?

林清如为什么要冒险把这个塞给他?是挑衅?是警告?还是…她也在害怕什么?害怕蒋玉梅?害怕这个戒指背后的秘密?

这个戒指,和蒋玉梅的阴谋,和那场陷害,到底有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缠绕着禇砚的思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戒指,这个编号,是打破僵局的关键!是他证明自己清白、撕破蒋玉梅伪装的唯一线索。

一股微弱却执拗的力量,从他冰冷的胸腔深处升起,暂时压下了高热的灼烧和身体的剧痛。他死死攥紧了那张小小的纸片,仿佛攥住了最后的希望。

他必须弄清楚“S-07”的含义。必须找到这枚戒指,或者它背后的秘密!

高烧如同跗骨之蛆,反复折磨了禇砚三天。期间,只有阿香偷偷摸摸地送来过几次水和一点稀粥。每次进来,她都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放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四天的傍晚,烧终于退了一些,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左手掌心依旧肿胀刺痛,但意识总算清醒了不少。窗外的暴雨也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冷雨,敲打着窗棂。

禇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在脑海中反复梳理着宋家老宅的每一个角落。书房?宋栖迟的书房守卫森严,可能性不大。蒋玉梅的卧室?更是禁区。地下室?除了他的修复工作室,还有几间存放杂物的库房…库房!

他猛地睁开眼。

宋家老宅的地下,除了他的工作室,还有一排上了年头、很少使用的旧库房,用来存放一些淘汰的家具、废弃的装饰品和一些…宋家老爷子生前不太重要的旧物。那些库房常年上锁,积满灰尘,平时根本无人问津。

“S”…会不会是“Storage”(储藏室)的缩写?“07”…是第七间库房?

这个猜测让禇砚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虽然冒险,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而且,那些废弃的库房,正是藏匿某些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的绝佳地点。

求知的渴望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压倒了身体的虚弱和恐惧。他必须去。必须趁现在夜深人静,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高烧昏迷的时候。

他艰难地挪下床,双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佣人房电视声。

他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谢天谢地,门没有从外面反锁,大概是觉得他一个病得快死的人,根本无力逃跑。

走廊里昏暗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禇砚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凭借着对老宅结构的熟悉,避开监控探头,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朝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挪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眩晕感如同跗拳道般一次次袭来。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左手掌心伤口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此行的危险。

终于,他挪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厚重木门前。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散发着陈年的灰尘和潮湿的霉味。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闪身进去,然后轻轻将门带上。

地下走廊比上面更加阴冷潮湿。只有尽头他的修复工作室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他离开时忘了关灯),其余地方都沉浸在浓稠的黑暗里。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凭借着记忆,朝着远离自己工作室方向的那排旧库房摸去。黑暗中,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血液流过太阳穴的汩汩声,尖锐的耳鸣声,还有自己粗重艰难的呼吸声…交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恐怖乐章。

终于,他摸到了第七间库房的门。厚重的木门上挂着一把老式的黄铜大锁,锁孔已经锈迹斑斑。他尝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怎么办?他不可能有钥匙。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难道猜错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门框上方一个凸起的、布满灰尘的金属物体。是一个极其老旧的、几乎被遗忘的钥匙挂钩。上面…似乎挂着一把同样布满铜锈的钥匙。

禇砚的心猛地一跳。他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取下那把冰冷沉重的钥匙。钥匙的形状,与那把黄铜大锁的锁孔…似乎吻合。

他屏住呼吸,将钥匙插进锁孔。锁芯因为锈蚀发出艰涩刺耳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响亮。禇砚吓得心脏几乎停跳。他紧张地侧耳倾听,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才咬着牙,用尽全力转动钥匙。

“咔!”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锁开了。

一股更加浓重刺鼻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禇砚强忍着咳嗽的冲动,推开沉重的木门。库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墙壁,希望能找到电灯开关。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刺目的手电光束,如同审判之光,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猛地亮起!瞬间将他和整个堆满废弃家具、布满蛛网的库房照得亮如白昼。

光束精准地打在他惨白惊愕的脸上,也照亮了他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一个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狂躁,在他身后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禇砚的耳膜和心脏:

“果然是你。”

禇砚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逆着刺目的手电光,宋栖迟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矗立在库房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在强光映照下,翻涌着足以将人冻僵的暴风雪和…深不见底的失望与憎恶。

他手里,赫然拿着一个打开的、天鹅绒材质的首饰盒。盒子里空空如也。

宋栖迟一步步走进库房,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禇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停在禇砚面前,刺目的手电光直直地打在禇砚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举起那个空的首饰盒,几乎要怼到禇砚的鼻尖。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我母亲的翡翠项链,放在书房保险柜里的传家宝…不见了。”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扫过禇砚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扫过他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的身体,最终,定格在他那双写满了惊愕和绝望的眼睛上。

“而深更半夜,你,一个刚刚还在“高烧昏迷”的人,却拿着钥匙,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间废弃的库房…”

宋栖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和被彻底愚弄的暴戾:

“禇砚!告诉我!你到底想偷什么?那条项链,还是…”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禇砚几乎窒息,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贼性难改,这宋家上下,就没有你不敢染指的东西?”

巨大的冤屈和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禇砚彻底淹没!他想辩解,想告诉他“S-07”的线索,想告诉他林清如的纸团,想告诉他蒋玉梅的阴谋…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眼前宋栖迟那张盛怒扭曲的脸,那空荡荡的首饰盒,还有身后这间布满灰尘的废弃库房…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他根本无法辩驳的“事实”。

他被设计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林清如的纸团,根本就是引他入彀的诱饵。而蒋玉梅的“翡翠项链”,就是钉死他罪名的铁证。

绝望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了一个废弃的、布满灰尘的雕花木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栖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落在他那只包裹着厚厚纱布、因为撞击而再次渗出血迹的左手上。那眼神里的厌恶和憎恨,浓烈得如同实质的火焰。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曾签下无数上亿合同的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猛地攥住了禇砚受伤的左手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脆弱的腕骨捏碎。

“呃!”禇砚痛得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宋栖迟却视若无睹。他死死攥着那只手腕,将那染血的纱布和底下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刺目的光线下,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冰,一字一句,砸在禇砚濒临破碎的灵魂上:

“看来,你这双偷鸡摸狗的手…”

他猛地将禇砚那只受伤的手狠狠甩开,仿佛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

“…也只配用来碰碰这些垃圾了!”

[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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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蛇信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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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骨焚心
连载中摸摸寡妇头Tw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