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身衣服换上。”纪永元难得的来到了容白的房间，却只是扔给她一套衣服，语气冰冷的要求她换上。
容白面无表情的将衣裳展开。等她看到那衣裳的全貌时，就不似方才那般淡然了。她两只手死死的捏着衣服两边，眼中有哀求、有愤恨、有无可奈何。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就是没有爱意。“我们夫妻一场，你非要这么羞辱我么？”
“夫妻？呵呵。”纪永元冷笑回头。“容白，你这几年真的有将本太子当做过你的夫君么？哪怕一刻？”
容白垂首，这话她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当初本太子力排众议，将你立为太子妃，跪在前堂被打了整整五十大板，鲜血淋漓，你当我是过你的夫君么？”纪永元双眸通红。“新婚之夜，本太子柔情蜜意，恨不能将整个天下都赠与你，你却连手都不让我碰一下，你说你当我是过你的夫君么？！这些年，我们一个孩子都没有，外面都传言本太子有隐疾。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还不知道么？！”纪永元撕开衣衫，露出肩膀上骇人的伤疤，“就那么一次，本太子险些丧命。你今天还有脸说我们夫妻一场？”
看着那时隔多年依旧鲜红的伤疤，容白没有半分悔色。“那五十大板，太子的确是挨了。可若是太子当初早些放弃，也不至于如此了。还有太子口中的天下，容白无意于邱川的天下，只想回到亲人身边。至于孩子，我从未反对过太子纳妾，若是太子喜欢就跟别人要去吧。容白的身份不正，有了孩子也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与其这样，不如不要。”
“你别忘了，是本太子将你从那场大火中救出来的，若是我你早就死了！”
“能死在自己家人的身边，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容白垂眸，平淡的语气跟嘶吼的纪永元形成反比。
“你说什么？太子妃是文炎的公主？”辛皓明惊讶道。
叶川颔首，“说来这是个老套的故事。当年太子与好友围猎途中遇见了太子妃。当时，太子就被太子妃那一身戎装深深吸引了。太子见过太多宫中的莺莺燕燕，却从未见过那般出挑的女子。当年的太子妃虽然不似话本中的豪气女侠，却也有着独特的清冷气质。太子问过她的名字，四处寻找。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却不想正巧赶上文炎瘟疫。所以，那场大火主要是太子的手笔。一来，他说的不无道理，为了邱川的子民，只能如此。二来，就是他的私心。若是太子妃无依无靠了，就只能依附于他，到时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太子可知容学还活着？”辛皓明问道。
叶川摇摇头，“定然是不知的，就连我也是那日看见才知晓。当时我也是不敢相信。太子妃有太子相救，可容学在外面可没有相熟的人。而且，若是太子知晓了银月阁抚琴就是太子妃的亲哥哥，他定会将人带人带入宫中，有了这样一个人质，还不是让太子妃如何，她就会如何？”
辛皓明颔首，虽然对方是银月阁，不过既然他们跟皇上已经结盟，也算是自己人了。加上那场大火是他亲自动的手，愧疚之心让他希望这兄妹俩都能好好的活着。“一定不能让太子知道那抚琴的身份。”
“虽然我也希望他们兄妹团聚，只要不闹事，踏踏实实的度过此后余生。但我还是要奉劝将军一句，就算银月阁跟皇上结盟了，可他们毕竟还是银月阁。那日若不是鲁谷大人及时出现，咱们现在都小命难保了。他们的厉害，将军也是看见了的，当真是避无可避。”
辛皓明承认，他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若是在战场，就算对方再人高马大，他都无所畏惧。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看不见的兵器。一个呼吸间，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这当真可怕的紧。
“况且那阁主的身份我们尚且不知，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啊。”叶川严肃了起来。
对于阁主的身份，辛皓明略有猜测，“我听闻他们主力有十个人，除了那日我们见过的九个，还有一个戴面具的叫探幽。据说他是这十人当中最神秘的。而且那日，他不在，说不定就是他跟皇上商谈的。所以，他可能就是银月阁阁主。”
“不管怎样，咱们都要小心行事。有了这样强大的帮手是好事，但只是暂时的。我瞧着那抚琴应当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就在宫中，传闻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极佳，若是让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有时候传言也不见得就是假的，就拿容学跟容白的感情来说。他们是同父同母所生，比起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自然会亲近许多。而且这兄妹二人都是没什么心眼，十分重感情的人。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就算文炎皇帝再喜欢容学，也不会立他为太子。
相比起容学，容白还能好一点。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因为她对爱情的无限畅想，不想早早嫁出去，所以一直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试图吓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那些人哪里会管她的性子？他们要的就是一个驸马的身份，仅此而已。好在，容白还有个好哥哥，容学替她挡下了这些，只是希望妹妹开心。
别人不懂容白的小心思，容学懂。旁人总说容学一个皇子偏偏爱琴，可每年生辰，容白都会送琴给他。这兄妹二人心心相惜。
“哥哥。”穿着初次遇见纪永元的戎装，衣衫不整的容白坐在椅子上，双手捂面，泪从指缝划过。第二次，她又被那个男人羞辱了。
从入宫后，她曾多次的想过自尽。为此，她寻了很多法子。自缢、自刎、服毒。甚至她还托人寻过银月阁，希望这一切能结束的快一切。结果自然是没找到，但她找到了清河。
旁人不懂的，清河懂。旁人厌弃她，清河喜欢。她看着单纯无知的清河，就仿佛看见了多年前身为公主的自己。若不是有这个邱川郡主在，容白怕早已去寻她的哥哥了。
她望着桌上的红烛，多想将整个东宫点燃，用跟她哥哥一样的方式离开这多苦多难的人世。
“哭哭啼啼，哭哭啼啼，没有半分当年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般令人厌烦的模样？”纪永元试图在她身上寻到曾经的影子，亦或者是赏雪的模样。结果却另他无比失望。
容白放下手拽住衣衫，她的泪依旧挂在脸上，“太子若不喜欢我如今的模样，为何将我带入皇宫，如此这般待我？”
想起赏雪的话，纪永元沉默了。容白已然变成了这样，无法改变，他一定要保护好赏雪。他披上褂子出门，来到了凤翔宫中。
看见他这般衣衫不整，芷荷皇后就猜到都发生了什么，叹息一声：“她毕竟是文炎的公主，她恨邱川，恨这灭国之仇。你还指望她能爱上你？要本宫说，就该早日将她赶尽杀绝，她留在宫中就是祸端。”
“母后叫儿臣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纪永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虽然他不喜欢现在的容白，却也舍不得将她赶出宫去，或者赶尽杀绝。
芷荷皇后知道他这意思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道：“本宫听闻边疆那边战乱，咱们节节败退。想必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让辛皓明亲自前去。到时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时机，这一次，决不能让他活着回来了。”
纪永元颔首，眼下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先弄死辛皓明再说。没了辛皓明，皇上失去了最重要的依托，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还有那个叶川，不是个善类。”
“要除就一并除了。”芷荷皇后看着自己的护甲，说的轻松。
看着她这模样，纪永元微微蹙眉，脑中似有什么闪过，突然一片清明。“边境都已经被收复，还剩下几个小国，是断然不敢动咱们的。怎么会，节节败退呢？”
“不错，本宫还以为这些日子你被银月阁吵得烦心，无法思考了呢。”芷荷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自然都是本宫的人。现在驻守在那边的也都是本宫的人。什么节节败退，那边根本就没起战乱，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父皇难道不会起疑么？”
“就算会又能如何？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而且辛皓明刚刚剿匪失败，正巧需要一个重新建立威严的机会。这不，本宫把机会给他们了。”
“可那些人，会是辛皓明的对手么？”辛皓明的实力纪永元是知道的。别说皇后的那点私兵了，就算是真的起了战乱，他也能平复。
“本宫的私兵不是，但邱川王留给郡主的暗卫是啊。”芷荷皇后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纪永元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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