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夜晚,是该开瓶酒的,但青桉坐在地毯上,感受到微弱的风顺着窗打开的缝隙轻抚他的脸庞,他无端想清醒一点,于是靠在飘窗上,怀里依旧抱着自己的贝斯,一副百无聊赖样。
宁措也坐在地毯上,身上盖着小毯子,他问:“想聊什么?”
青桉想了想说:“聊聊你自己。”
宁措:“我?”
青桉点头道,随便聊聊。
好吧,宁措失笑,他随便找了个话题:“嗯,我想想从哪里开始。我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你懂吧。”
青桉就看着他自夸,宁措继续道:“我的童年也很无聊,兴趣班,补习班,看我妈工作,但那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最好。”
青桉抬眸看他一眼:“没有人能一直拿第一。”
宁措苦笑:“但对一个处处争强好胜的孩子来说,这个概念太残忍了,我那时候就和有强迫症一样,什么活动都参加,什么都拿了第一名,直到我喜欢上同传。”
“我让我妈给我报了几个外语班,别的一律停掉了,那时候就是每天再学语言,学词汇。”
“你有过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吗?”
宁措失笑,他认真道:“没有人可以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很多人一辈子也找不到热爱的东西,但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觉得真是好幸运,我当然也有过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
青桉颔首示意他,宁措继续讲:“嗯,一开始是法语,我法语很烂,那时候每天被语法词汇,背的脑子发昏,眼睛都睁不开,但成绩一直不上不下,我特别伤心,当时就想不学法语了。”
“然后我在觉得让我妈停到法语课的前一天,和我一起上法语课的那个同学,莫名其妙的问我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公平。”
“她当时问我说,智商高的同学和智商低的同学完全不一样,有钱和没钱的人也完全不一样,她说这是公平吗?”
青桉转头:“对大部分人来说,就是不公平的。”
宁措点头说:“是啊,所以,我去问了那个同学,我问她思考出什么了,她告诉我,她决定出国去求学,直到有一天寻找到真正公平的方法。”
“那时候她才初三吧,一个人坐飞机去了世界各地的学校求学,在我高中毕业的那一天,她很兴奋的打电话告诉我,她找到了。我问她是什么,她告诉我,不是看我怎么想,而是怎么做。于是她回国开了律所,专门为那些不公正的案子申冤,因为都是很难申诉的案子,所以她也被称为常败将军。”
青桉看着天花板说:“真羡慕她啊,真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如果我的人生遇到她,也许也会不一样。”
他问,你被改变了什么呢?宁措说,我没有取消法语课,还加了好几节,初三还去法国旅游过,只有我一个人,一开始很紧张,但一想到这些都是我的必经路,又好多了。
青桉沉默的说:“追求真正的公平是很难的。”
宁措点头,但他露出了一丝不一样的笑容,他说:“但是,改变世界也是很了不起的。”
青桉默默消化了一会这个故事,然后说:“再讲点你的事情吧。”
也许是看出来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宁措想了一下讲了个很好笑的事情,试图哄哄他:“我给你讲讲我的小狗吧,他叫耶耶,是只马尔济斯,陪了我两年了,是只成年小狗,恨乖,黏人。”
“之前我带耶耶出去遛弯,这孩子站在小桥上看见蝴蝶,直接一跃而下去抓蝴蝶,还好我牵了绳子,不然我都拽不回来。”宁措失笑,“然后捞上来的时候还想着那只蝴蝶,谁知道蝴蝶压根没往他那边飞,他掉下去的时候蝴蝶给吓跑了,我带他回家后,有的时候会发呆,吃的还很少,我很担心,就带他去看医生。”
“医生说他觉得很丢脸,抑郁了,让我做点更丢脸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青桉听的起劲,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宁措想了一下:“我半夜假装自己不小心掉下床,还打翻了一杯水,耶耶看到我起不来很着急,我就假装哭了,耶耶就安慰我,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对我特别好,现在状态也很好。”
青桉笑的花枝乱颤,一副直不起腰的样子,没想到宁措还有这样哄孩子一样的一面,他眼眸带笑的问:“有照片吗?”
宁措遗憾的摊摊手:“刚刚换了个手机,照片都没导进去。”
青桉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你上周说的事情还记得吗?”
宁措点头:“我已经向好几家公司投了我们的简历,但还有专业的培训和深造最快也要明年才做到。”
沉默了一会,青桉的头靠在贝斯上,随意弹了几下,奇怪,以往他弹贝斯都很开心,再不济也是一副傲气凛然的小猫样,今天却很不寻常,宁措看着奄奄的小蓝宝石,柔声问:“怎么了。”
小蓝宝石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对劲,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嗓音,黑眼圈很重,精神也很萎靡,原先耀眼的光芒都暗淡不少。
宁措只觉得胸口堵堵的,带起一阵心烦,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毯子,犹豫着想向青桉靠近,但伸出的手还没触碰到他,就被宁措收了回去。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手落在青桉的头发摸了摸,青桉没挣扎,他甚至没有睁开眼,就这么闭着眼睛奄奄躺在那。
“我其实也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青桉有点迷茫问,他还是没有睁眼:“我在烦恼什么呢?演唱会?专辑?综艺?还是什么别的?我不知道,所以在烦恼。”
趁着青桉没有睁开眼睛,宁措一寸寸描绘他的脸庞——这样的机会是罕见的,病恹恹还没精神的小蓝宝石,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眉头皱着,看着很不开心,就连那双璀璨的眸子都闭上了,可怜又可爱。
**只要放纵,就会有下一次不受控的时候,他贪婪的看着青桉,但眼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
青桉犹豫了一会,问他:“如果不开心,应该怎么办呢。”嗓音淡淡的。
宁措盯着他看了会,他过了一会开口道:“和我走。”
“什么。”
宁措走出门,青桉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当下松了口气,觉得宁措是随口说的,但没一会宁措就走回来,他手上还有青桉的外套,他给青桉套上,什么都没说,拽着他就走。
青桉被他搂着肩膀,手被攥在一个更加宽厚温暖的手掌里,他本能想挣扎,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抗拒,他甚至没有温宁措去哪里,只是沉默的上了他的车。
路程很漫长,青桉躺在后座闭目思考什么,等宁措来叫他的时候已经是三小时以后的事了,青桉茫然的下车,不知道宁措把他带来了哪里,满目茫然。
宁措拉着他的手,问他:“你喜欢海吗?”
青桉傻愣愣点头,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宁措回头安抚的笑了一下道:“我们出海吧。”
三小时,宁措开到了沿海的日落城,这里海鲜丰富,鱼虾甜美,是旅行放松的绝好去处。
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撑着下巴道:“一晚680,大床房,三天两夜。”
宁措道:“一间,谢谢。”
那工作人员忍不住打哈欠道:“你们来的有点晚了,一会停止检票了,快点去吧。”
他们手牵手飞奔着,风有点冷,青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从宁措手心里汲取一丝温暖,他们顺着指示牌找到路,趁着夜色登上一搜游轮,游轮很大,上面灯光闪烁,五彩斑斓好不晃眼,此时已经事半夜十二点,青桉问他:“来干什么?”
宁措嘘了一声说,带你去看海。
青桉忍不住质疑他:“什么?”
宁措目光温和看着他:“我好像不太会哄人,也不知道这时候到底应该做什么,所以我想让海来告诉你。”
青桉愣住了,他没有在这样黑,这样沉的夜色下看过他的眼睛——黑的如同墨水,在这个夜空里更加深沉。
如此,他垂下眼睫,只觉得一片迷茫。
私密马赛各位,元旦大概率是没有更新的,因为要回家啦~
这里的同学是第三章的女性律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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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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