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何,他都不想让晏凝渊走。
无论是他口中的生灵涂炭,还是自己心中之意。他都怕。
“何时愿与我说了,我都等。”楚厌清松开手来,很快也就走到外边去了。那棵玉兰,依旧开得好。
不知是愣了多久,晏凝渊方才走到他身边来。楚厌清将视线移过去,只一瞬,便又看回了白花。
瓣自上方落下。似是想起了什么来,眉心忽皱了一下。
“近来忧心之事繁多,祟乱不平,只恐人间难安。”
“我始终有一事不明,遇难者的心为何会不见。你也总该有想到的。”晏凝渊仍记镇上一事,或是更早。而他想的,是那种夺心的怪物,早在上千年前,就应该要消匿的。
如今再现世,究竟是何故?其中,可曾有他也不知晓的秘密?
楚厌清同他的想法一般,在千年前,那些怪物早该不存。还有那个女子忆中之人,再一次闯进了他的视线。
本不该存在的惊恐,竟又被唤醒。往后难消。
他的手不禁颤了一下。是地牢阴冷,傍着恶臭。那个人冷着一张脸在他面前站着,许久才走了过来。
披散的乌黑长发微微有些卷,唇色带着些苍白。耳上附着白玉坠子,那好像是楚厌清唯一记得的东西。
那个人,原来并不曾是那般样子。他每每是高束着发,是温雅少年郎,从不似这般郁。
也许一开始就是是装的……
“你可知那镇子的阵法是何人所置。”晏凝渊一把捉住那只颤着的手,楚厌清这是怔了神?
缓缓转过身来,眸子还有些空洞。
“都过这么久了,怎的还提?”楚厌清回过神来,眉微蹙。只是瞳眸中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惶色。
“只是想知晓,你若不知便算了。”晏凝渊松开了手来,大致也只是不想让楚厌清继续怔着,才伸出手去捉的。
转身就往屋里走,楚厌清低笑一下,而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总也不会一直这般,可那一事,他一经想起,便又要好久好久才能消磨。
这天下,万物相生。奈何念还在,多则无变之。
在外看花至日落,余晖映面,还稍显刺目。转身又进屋中。
晏凝渊不知是在弄什么,整得案上许多湿泥。许是撇到了楚厌清的影,他回过身来,洋着笑。
“楚厌清,我捏的,好看吧。”晏凝渊手中捧着一个泥塑像,完全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楚厌清只好点点头。
“那这往后便是你的神像了。”晏凝渊将泥像送到了他手上,他一怔,这是……晏凝渊居然把他捏得这么丑!?
一把抢过那个泥塑“神像”来,细看着,从上至下,一点不像他楚厌清。倒是像第一次在曲山脚下瞧着的,秦玄夜的神像。
“你说这是…什么?”
“我专门给你捏的神像啊。”晏凝渊的眸子盯着他,楚厌清瞧不出这是什么意思来。大致也是认真捏的,楚厌清就将泥像放到了桌案上。
“你放那儿?”晏凝渊顿了一下,盯着那个丑丑的东西看。
“啊?放这显眼些不好吗?”楚厌清稍稍带些惑,看向青衣。
“太显眼了。”
话一出,这二人都笑了起来。太显眼了,可这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哪儿更不显眼呢。
不出片刻,便是将泥像放到了床榻旁。不是很显眼,因为泥像是很小的一个。
“你这泥像,怎么同秦玄夜那个这么像。莫不是从他那儿偷学来着?”楚厌清笑道,晏凝渊在那儿待得也算久了,仿着也非不可能。
又或是,晏凝渊的手工差成了这般。
“嗯,我又没捏过,怎的就是跟他的像了?”晏凝渊坐在了上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路还有些许人迹,火光悠微。
林中只影,若隐若现。白衣上饰物众多,苍白的手抚着树,借着月光,手上金饰顿时无处藏匿。
那双眸子盯着竹屋,看了一遍又一遍。束着的长发乌黑,稍带着卷,被晚风微微吹动。
玉兰瓣上,一滴水落下。楚厌清今日水浇得勤,怕是要将这花淹死了。
晏凝渊的眸子不时盯着那个泥塑神像看,小小个的,也……挺不好看的。真是难为楚厌清将其收着了。
“楚厌清。”他轻声唤了一下,楚厌清便是直直的从榻中坐起。
“嗯?”愣愣应了一句,谁知这晏凝渊正撑着手在桌案上瞧他。叹了声,又是直直的倒了回去。
阖起了眸来。
“楚厌清。”又是一声唤,楚厌清这回只是懒懒的睁开了眸子来。那个人依旧是撑着手在桌案上,面带着笑意。看着挺温和的。
当然,就仅仅只是看着。
“何事唤我?”
“往后我的每一句,你都会应吗?”晏凝渊仍是笑得柔和,烛火的光打在他面上,是暖暖的。
楚厌清又将眸子阖上了,这话应着沉。每一句?他二人可能等到这每一句?
“说这个做甚?将火熄了,我要歇下。”
晏凝渊没有熄火,而是将手收了起来。在桌案旁坐了许久。
楚厌清再睁开眸子时,晏凝渊就站在他眼前。那双桃眸盯着他,屋中的火光轻颤着。
“你?”
晏凝渊俯下身来,探着这人唇间的温度。那些白发蹭得楚厌清有些痒,晏凝渊甚至不会再有更多的动作。
他还是冰凉,又让人眷着。
许是累了,晏凝渊便站了起来。看着楚厌清那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舐了下唇。
“我若是哪日息弱,你便这般将息渡我。”像是玩笑话,也可能知眼前人不会这般。
多做妄想罢了。
楚厌清将头撇开了,他曾想过好多次,该如何同晏凝渊相处。却不曾有今日这般想法,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他同晏凝渊之间那层微妙的感觉。
“今夜,在榻上睡好不好?”楚厌清还是撇开了视线,就差转个身去。只知道,他今夜不像以往。
又或,他今日都不似以前了。
“嗯。”手只是轻晃一下,烛火立马就熄灭了。躺到了楚厌清身旁,依旧有微妙之感。
楚厌清亦是毫不客气的抱着他,唇微翕动着。晏凝渊瞧得清,楚厌清是在喃着他的名。
好多好多遍。
楚厌清一直就念着,算是,往后会欠下的每一句回应。晏凝渊的每一句,他都想要理会。
“晏凝渊……我一直…在……”像是梦中呓语。
晏凝渊只是浅笑,冰冷的手再一次触上那张白皙的脸。只一碰,便不愿再收回手来。
外头纸灯瞬熄,夜静至无声,甚是怪。方才的白衣站上了那棵巨树上,只是死死的盯着竹屋。脸被树上枝叶所挡,叫人瞧不出他的相貌。
身上金色饰物之多,像是掉了一个都不会被他察觉到一般。
只是站了一会,便是消匿在了那片小林之中。
晏凝渊:泥像真的像秦玄夜那个吗?
楚厌清:对的。
秦玄夜:我刚好也这么觉得,厌清人还怪好的嘞,居然能想起我的神像来。
楚厌清&晏凝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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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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