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算走得久了,闻前边有溪水声。
“是啊。”
“想吃鱼吗?”楚厌清似是想起什么来,轻声问了一句。
“好啊。”晏凝渊慢慢地停了下来,楚厌清也跟着顿了足。再往旁走,便能瞧见水源了。
只是,晏凝渊觉着熟悉。
“源河。”
“是啊,每每沿着河走,都能到曲山。只不过,要走挺久的。”楚厌清又牵起他的手来,往前走,河边并无树遮挡视线。
还能瞧见今夜的月色,以及漫天的星辰。
“这儿离曲山,也不算太远。”
晏凝渊坐到了一棵树下,楚厌清也随着俯下了身来,二人凑得近。晏凝渊的脸颊上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晕红。
楚厌清只是勾了勾唇角,像是刻意仿着什么一般,并不像是笑。手抓住了什么东西,又即刻起了身来。晏凝渊盯着他手中的东西,轻笑起。
“抓鱼?”
“当然,要不要一块。”
“好。”晏凝渊起身来,往他那儿走去。只是每一步,都觉沉重。
近河边,犹豫地看着手。
“下来吗?”楚厌清恰好瞧见了,便想让他下来。只是晏凝渊愈发犹豫,神情有些呆滞。
“初与你在源河见时,瞧见你嫌恶地看着这些水。我记得,是被染了黑的。”楚厌清又接着说了一句。
月色洒在水中,又随水波粼粼泛着。
“我以往碰水都这般。只不过,水很快能复常。其实我都在想,是否手中沾了墨,才会如此。”
晏凝渊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伤神。
“以后都不再会有了。”楚厌清笑道。余光似不经意地落在黑衣的手上,却也没敢瞧仔细。
“其实这一条河的水,一直很清。”他所沾染的水,不过一个时辰便会复原。
楚厌清面上仍是笑着,可心中早已五味杂陈。是啊,河水一直是清的。
到最后,晏凝渊也没下水来。只在一旁将楚厌清的动作都瞧在眼里。
不过也没用多久,楚厌清就将两条鲜肥的鱼抓了上来。升了些火便是烤了起来。
晏凝渊就坐在他的身旁,笑意浓浓。想起那夜,他寻着鱼香,巧的是碰上了楚厌清,二人缘分其实自那一次,便开始了。再早,他应当没对楚厌清动过心思……吧。
楚厌清,原是他最难遇见之人。只是他这样的人,让晏凝渊得之惶恐。
“你看。”楚厌清是瞧见了什么,话语带上了几分的喜悦。
晏凝渊收回那些思绪,抬眸往他所见之处瞧去,竟是有一盏河灯来。不知是从何处,只是他甚少瞧过。
如今倒也算稀奇玩意儿了。
河灯于他眼前,缓缓地游过去。晏凝渊盯着看了许久,忽地视线就被什么遮挡住了。
是鱼。楚厌清为此还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这吃食。
“喜欢吃鱼吗?”
“喜欢。”他答。
顺便将楚厌清手中鱼拿了过来,目光又随着那盏河灯走。
“喜欢这河灯吗?”楚厌清大致也看出来了。若安定下来,二人便要常常去放河灯。
“喜欢。”
“喜欢楚厌清吗?”楚厌清想着诓诓他,这回倒是笑得有些实意。
“喜欢。”晏凝渊又答,却也像是没反应过来。楚厌清这回都笑出了声来,看着他。
“你什么都喜欢啊?”
“有楚厌清才喜欢。”他吃了一口鱼,味很好。他也甚是喜欢。
不愧是楚厌清。
二人吃了鱼,也坐了好久。而后楚厌清直接起了身,过来将他也一并带起,又一同往屋子那儿去。
“那儿瞧不清月。”楚厌清是带着他跑回来,如今的面上,却依旧带着一丝难化的愁。但也有一点点的喜悦露之于面。
也没再说什么,便是坐了下来。手依旧是牵着晏凝渊的。
晏凝渊无奈,便也同他一块坐了下。院中有玉兰的残瓣躺着,也有花香。
他便是躺到了地上,楚厌清这才将手收回来,静静地看着他。一眼,足以使万年难忘,他以往总也会想,这样并不真实。
直到晏凝渊出现,也真正做到了让他一眼难忘。
有漫天繁星,倒映在一双桃眸中。楚厌清看着那双眸,想要一直如此。
“这样能瞧清月,你就当…陪陪我。”
他的眉眼弯弯,看着白衣。而楚厌清也是点点头,很快便是靠着他这边躺了下来,闻他身上一丝玉兰清香,却又不知是否捉得稳。
他并不能确幸。
“你看,上回在我这儿留的印,现在还依稀能瞧清呢。”晏凝渊抬起手来,似觉月光都刺眼。
“你说要记我,可我就后悔,你当时疼不疼,我也不曾问。”
“楚厌清,我还是喜欢那个,不用忧事的你,受了委屈会想哭的你。你现下说话,我只觉着沉闷。”
楚厌清闻声不语,只望着天上星月,余光依旧能瞧见晏凝渊那苍白无度的手。还有那一圈咬痕。
想着的是,那夜来人。为何要将那种术法授予他。
想了许久,竟是困在了他究竟姓许还是姓秋这疑惑中了。这回怕也是想不出什么来的,总算是作罢。
“进去吧,外边睡不了人。”他将目光挪到了晏凝渊身上,见他竟还在瞧着手,就开口道了句。
冷冰冰的话,他是从来也不会想到,这竟然会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
晏凝渊自然也无心瞧月,也很快起了身。跟着楚厌清进了去。
将门关了之后,他又凑到了楚厌清身边。白衣正要燃烛,却被晏凝渊抱住了。
他停了手,心也好似静了一下。忘了跳。
“楚厌清……”
“你今夜究竟是怎么了?”楚厌清惑道。因为此人与以往大不同。
“我想你了。”晏凝渊的话音还带着些颤,只是他好想将话说出口。他好想永远都无顾忌地说话。
不想这么多,可是这样,好难。
“有事藏在心中,不好受。”楚厌清只知他心中藏了事,让他不好受。只是,晏凝渊从来也都爱藏事。
“不好受也受着,不然也不会是心事了。”
他抱得紧,也不知何时发了颤。楚厌清的心更是跳得慢了,脑中也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他所识的晏凝渊吗?
“让我将灯燃起,好不好?”
“嗯。”晏凝渊松开了手,就这般在他身后呆呆地站着。楚厌清燃了烛,又去将窗关了。
折回来时,晏凝渊已经将衣物去了大半。楚厌清走过去时,便一直盯着一个位置瞧。
“你的心口,怎的……”
楚厌清看着那道伤,眸子有了些酸楚。是那夜,是他将晏凝渊弄伤的。
“与我身上这些疤痕一样,也算不上是新伤。”晏凝渊瞧起来是满不在乎,也没注意到楚厌清的稍稍变化。
因为,这算是另外一人所伤。根本无关楚厌清。
“今夜,就不必累着了。早些歇息吧。”楚厌清不忍触上,便只想着让他歇着。
晏凝渊的目光量了他一下,似是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楚厌清,殊途同归,是不存在的。”
“我永远都信你,但‘殊途’二字,从来不是束缚你我二人的。”楚厌清坐了下来,面上似乎带着着急。
“你会后悔今日所言,我也必定,要经血腥铺过的路。那时,你该恨极了我这恶人。”
“今朝不谈来日话。”楚厌清直接将话撂下,瞧着像是气愤。
“我真的想你了。反正今夜,谁也都睡不着。”晏凝渊直接就不顾他的话,而是凑前去,亲了他的脸。
楚厌清整个人都带着怔。好像就这么一瞬,有什么化了一般。
他今夜的话,是否太过于决绝?
是啊。今朝不谈来日话,现下也不该忧着往后的事。
如今的晏凝渊,是他的。也要一直是。
再无多虑,便是抱过眼前人。落下一吻,至死不悔。
寅时方觉倦意上来,楚厌清便是将眸合上了。一旁的晏凝渊却未觉着乏,只是盯着上边,眸中多少露出了一丝冰冷。
“有些人,必须死。”
楚厌清闻声怔怔地将目光瞥了过去,而晏凝渊丝毫不觉。他的眼前,似乎还能映着某张脸。最后一面,竟是如此仓促。
到最终,与那人道别的话也未能说出口。
叫他……如何不恨。
近日在曲山脚下,秋姓某人河灯一盏一盏的往河里放。当事人称他是一个深情人,至于灯能漂到哪去,他已经不在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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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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