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看着楚厌清忽然止住了步,便也停下问道。
“是帝尊宣召。前边便是曲山了,你可以先去宁知珞那儿等我。他……人挺好的。”
楚厌清也不知是为何,总不想让晏凝渊一人待在这林间。或许也是想着带晏凝渊去宁知珞那儿,让二人一同坐坐。
“便是去,我又不会拦你。至于宁知珞那儿,我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不去为好。”晏凝渊不想去见宁知珞。对他有所忌惮,但更多的是,还有一层道不清的意。
或是难。
他现下也还不想让宁知珞瞧见自己。
“也行。那我便先走了。”楚厌清前走了几步,那双桃眸看着他。弯弯的。
“楚厌清。”他沉下了声来,面上也带起了一点红晕。只是不大明显。
楚厌清转身望去,也是反应极慢地“啊?”了声。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神。”楚厌清真真是第一个。
“那我可要谢谢你的喜欢啦。”楚厌清笑道。转身便离了去,剩晏凝渊一人于林中。
缓步往前走,果真,这景色许久都不曾闲下心来瞧。是无论是何时,他都不曾。
只不知是走了多久,他便看到了一人。
红衣靠着树,面上带着一抹浅笑。模样瞧上去,与晏凝渊几分相似,但并非完全一样。
“楚厌清没陪着你?”他的语气微扬,也带上了几分散漫。
“与你何干。”
晏凝渊的语气冰冷,眉宇间也带着几分狠戾。若说以往,他还会同情这个人,可如今,只剩了厌恶。
现下他同秦玄夜,再无法相通。而眼前的秦玄夜也完全就是另外的一个人,完完整整有自己想法的一个人。
“既然他不在,那我可要试试,我的修为到底长进了多少。”
话音落,他便已经闪到了晏凝渊身侧,青衣也是躲了一下。差些就给秦玄夜碰到了。
“我很快就能代替你,你休想将我摒弃掉。”他的面带上了几分狰狞,昨夜睡醒之后,他的修为好似都见涨了许多。
连同昨夜收那些戾气时弄到的伤,竟也都好了。
“滚开。”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可是你也知晓,那样东西,是无人可证。亦无人敢证。”全像一个疯子。
晏凝渊往后退了几步,秦玄夜还是像发了疯一样扑过来。招招都想要了晏凝渊的命。
再近时,却被一声琴音逼退了。只闻琴音熟悉,再往前看时,是晏凝渊的琴。
“很久没见你用过琴了,只不过,你现下不一定是我的对手。”秦玄夜拍了拍衣物上才染上的灰,面上竟是勾起了一抹带着些欣慰的笑。
琴身注灵,是晏凝渊年少时无心所为。只是后来,他渐渐少用。而被救于魔界之后,更是不曾用过。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要好奇。晏凝渊今日为何又唤出这张琴来。
“音能愈人心神,确实不错。但……”秦玄夜想了想,又压下了声道:“但,也能伤己根本。还记得,你原便憎恶此一类。”
话落,青衣的手就像是上了什么枷锁一般,再难动弹。却有一道红符若隐若现。
“你给我用了什么?”其实早在楚厌清被秦玄夜重伤那段时日里,他就觉着不对。那日,他怎的会让秦玄夜就这样走过去。
且是一点防备都不曾有。
他整个人都算是木讷至极。
“只是压制你的小术法罢了,你忘了要恨,那我只好帮你了。”秦玄夜笑着道,看着这一张琴,心绪有千千万。
少时厌憎魔,却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变了这般。污了这张琴。
青衣盯着右手上的红符,也都极其厌恶。
“我们都是同一个人,而我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们的恨意还存。你是忘了,他如何待你的?”秦玄夜说着便疯了起来,面上的狰狞应当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是他,让你变成了连自己都厌弃的人。”秦玄夜还在说着,手中已经拿起了玉箫。说来也奇怪,他自来喜欢箫,却对琴无感。
只是瞬息间,他的视线里映进了一丝细血。再看时,是晏凝渊将这一道红符冲破了,他的右手上几乎布满了血。
连同将青衣一块浸湿。
“下次,我要瞧见更强的你。”秦玄夜稍也带着怔。扔出这句话来,便不见了影。
晏凝渊也终于靠到了后边的树上,恐秦玄夜术法之凶悍,还不得而知。也许这么多年来,困在他心里的疑惑,是真?
秦玄夜……是何人?
左右不顾多想。他弄伤了手,楚厌清也不知有没有这么快寻得来。正巧近曲山,便是往山上那间屋子走去。
宁知珞正趴在窗边瞧花,余光映进一人来,他瞧着的是来人右手上的伤。抬起眸来,像是不认识这人一般。浅笑起。
“何人临此。”茶色眸子始终带着温和。至少在晏凝渊的记忆中,一直如此。
“晏凝渊。”他的声是一如既往的冷,但因为眼前人给他的熟悉感太过于强。所以他的话并不多。
问什么便只答什么。
宁知珞闻言稍顿了一下,而后便招手让他进来。屋里山茶香气淡,若不仔细,也闻不到味。
他进屋就站在一旁,也不坐。宁知珞瞧他这样,竟是又笑起了。
“痛吗?”托起他的手,伤口是带着某种术法的。应是比平常的伤口要难愈。
晏凝渊不出声,就只是盯着宁知珞的脸看。
“正好我这儿有些灵药,你忍着点疼,好得也快。”宁知珞甚至都不想问他是否要疗,便是自做主。
晏凝渊也没什么话想说,只是点点头。看着宁知珞小心地上着药,他的心中蓦地泛起了一丝酸。
若在以往,他是万不会如此。触人情久,终也融于其中。
“你让我想起了,我以往的一位师兄。但我想不起他是谁来。”晏凝渊话间掺笑。似是真的忘记,又或许,是因为他与那位师兄并无多少接触罢了。
“所言过往,不记也罢。”宁知珞趁着闲,给他递来一杯热茶,青衣抬手接过。无意间触上那只手时,宁知珞竟是心里一颤。
说不上是何因,只觉这眼前人过于冰冷。如身死之人一般。
方才所触右手时,还以为是被血浸凉了。
“是吗?”晏凝渊面上似有苦笑,或是往事该淡,他从来也没想过,碎了的什么东西,能够再拼好。
“不是吗?”
宁知珞将那纱缠好之后,二人也没有一句话。最后是宁知珞嫌他太无趣了,便才开了口。
“陪我,下一局棋。”
“水神当真不怕我。”晏凝渊挑起了眉,疑心自是有的。
“怕,怎么会不怕。只是楚厌清信你,那我自然也要信。”
“这好好的,扯上武尊做甚呢。”青衣话中的意,再明显不过。左右不过这宁知珞是神,他也断然不会将楚厌清与自己相识的事道出。
“你拿白子吧,往前楚厌清也喜欢白子。”宁知珞似是没听出来,只是将棋移至桌案上。
眼中,也只有棋。
晏凝渊无奈只好陪着他下起了棋来。
“你这棋路,倒真像我的一位故人了。”宁知珞面上一抹笑意。青衣闻声手顿了下,随后便是胡乱落了一子。
或是说,他原本就是胡乱下的子。
右手不便,便只是用左手。一局棋下来,他也是并无收获,当是要走。
宁知珞起身来送客,靠在门边,看青衣熟影。等他离远了许多时,忽地开了口。
“后会有期啊。”晏凝渊怔了一下。上次金安城中,宁知珞应该知道那个“楚厌清”是他吧。
便也罢,不多做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