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夜会干什么,他好像也能猜出一二来。
“我竟不知。”楚厌清似乎自责,但唇色仍是苍白。沧悯问世后,有一年,天间变灾,上神得知是一小徒趁其外出而偷出此器,遥知此威力。才因此生了戒。
那小徒自请罪,跳下诛神台。可上神却因神剑耗他多年心血而将其留了下来。
晏凝渊看着白衣心口处。莫非自己…自始是错了?
秦玄夜或是想…
“厌清。”他倏地站了起来,话语却实在平淡。而攥着拳的手似乎又松了松。
他才想起,秦玄夜做事何时余下活人?可楚厌清这会儿正好好的。
“跟我走吗?”楚厌清闻声就看着他,他随即便接着道。
楚厌清欲言又止,想要捉住那人的衣袂,却是不敢。
那是他曾经不想失去的,可经年变换,却成了不敢轻易触碰。他理应同魔界划清界限,可他的心仍在一遍一遍地与他复着轻语。
是他对晏凝渊那抑制不住的喜欢。
那一双桃眸将楚厌清方才的动作尽收眼底,大致瞧出了他的难。也不欲再相辨。
“你究竟跟不跟我走,是你的事。我喜欢待在哪儿,也不关你。”说罢,欲走。
只不过,他想要走得慢一些。走慢了,或许……
“梦中跌入长渊,那人…是你吗?”楚厌清终于还是拉住了那青色的衣袂。
青衣顿住了足,他没想过楚厌清还会在意这样子的一种幻术。明明这只是不配被任何人刻意记得的东西。
“是。”
“为什么会这样?”楚厌清甚至都不愿将手松开了。
“你听说过吗?其人过往,未知之则不意追问。”晏凝渊笑着道,如今他已经清楚。秦玄夜不到最后便不会对楚厌清下死手。
所以他之前在怕什么?
还是,他曾在意些什么呢?
他如今,又为何不回去呢?
“院中玉兰要开了。”楚厌清扯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笑。尽管经前一变,眉目间也不曾失去那一抹柔。
“好。”晏凝渊看着他那一双眸子,依旧是经年不变的模样。
既是楚厌清要留的,那他便勉为其难地留下吧。
楚厌清看着人,随后还是拉着人坐到自己身旁去了。还不等那人缓过来,他便开了口。
“容朝面上的那些诡符,不同以往了。”
“你看出来了?”晏凝渊先是一愣。而后才看向楚厌清。
他也是后来才惊觉,可回去时,楚厌清已经将容朝给带走了。那时他的心甚至慌了一下。
如果楚厌清将那枚陨灵钉取下来了,会怎么样?
后来,他还是信了楚厌清不会多此一举。
“对。”
“你将他带到哪儿去了?”晏凝渊话语中略显急躁,这是平常不可能存在的。他深知,楚厌清并没有其他的意图,但别人有没有就未可知了。
楚厌清愣了一会儿,久久才说出了二字。
“帝尊。”
晏凝渊闻之不语,方才的急躁如今也没了影。或是因此定了心,还是因为这样已经无法再有悔招。
或许他不该将陨灵钉从魔界中带出,也不该如此草率地将那个容朝杀掉。
见他没再问,楚厌清便也没开口说些什么了。接下几日,晏凝渊能照往常一般,只是楚厌清对他多少是没敢再靠近前的。
这一点,晏凝渊虽察觉,却也是由着他。毕竟,这儿并不是自己的归宿。
“院中花已开,如何?”那日楚厌清手中捻着一瓣白,笑意是连日来不曾有的。
晏凝渊今日着一身白衣,样式却是繁琐的。楚厌清无意瞥见,只是久久不肯挪开目光。
“好啊。”他编着发,似乎还在寻着以往的某一刻。楚厌清的眼中,亦有了动容之色。
晏凝渊无意瞧见,但还是没打算说穿。越过楚厌清便出了门。
新枝似昔年,上缀花白。甚是好看。
“欲折花…”只不知君心何处求。晏凝渊闻声瞥向身后。
“欲折花,思难安。意所求,应是何?”
他几乎一句一顿,似乎想瞧见楚厌清是何反应。而楚厌清也是在稍许的怔愣之后,将人抱住了。
他有些开心,又不知何以言述。
“这回,你还放我走吗?”晏凝渊挑趣道。但他没想过要答案。
“我从未真正放下。”
“真的?”他很难信楚厌清会说假话,唯恐这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楚厌清也根本没有在他的身旁。
“假的。你我本殊途,岂能同行同归。”楚厌清随之又松开了手。
晏凝渊的面上终究是僵了一下,那种失落,让楚厌清瞧得真真切切。
不过他还是将视线移到了院中那棵花树上。似不想再瞧上眼前人一眼。
“是啊。”
“不过我想过,喜不喜欢无妨。你就待在这儿,难道不好吗。”楚厌清浅笑道,与晏凝渊印象中人,不大一致了。
其意只让晏凝渊读不懂。
“你与以往,并不相同。”
“是么。我只依稀记得,梦中有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说:不舍得放下,会失去得更多。总有护不住的人或事,无一例外。”
晏凝渊闻之耳熟,却是想不起来此为何人之语。又好像,是哪个曾温柔的少年人。
“好。”他沉声相应。继而要走。
衣袂却是被人捉住,楚厌清那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上边的纹。
“为何又不让我走。”
“或许从一至终,我都不是你所认为的模样呢。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楚厌清叹了一下,只有眼中笑意尽收。
他所意,从来好像都是护这个人到底。
又从后边抱住了青衣,整个人都不住发颤。晏凝渊似乎也是即刻察觉到了何处的不对。
在很早之前,他曾听木商衍提起过。但他没当真,亦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如今他必得将其当真了。能将他同楚厌清一起困在那场幻境之中,又难以挣脱布阵人想法的,应当只有一人能做到。
“是方才吗?还是说,你记起了什么?”晏凝渊也没绕着,就直说罢。
“我?”他看向那双桃眸,眼又是弯弯,只是其中少不得有一丝疑惑。也似是想从那双桃眸那儿寻到答案。
只可惜,那儿没有。
晏凝渊也没再要开口的意思。
楚厌清竟是一时没分清,这个人是在同谁说话?
他说那一句违心的话,不过是想要日后,自己的所作所为或是晏凝渊做的一切。能让两人有一丝丝的安心。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独留晏凝渊在那儿发怔。看着那棵玉兰。
“喝茶。”楚厌清从里边给他泡了一盏花茶,晏凝渊接过来。却也没想喝。
木商衍的话,在他的脑中愈发清晰。但也杂乱。
“我想去见一见秦玄夜。”楚厌清看着青衣那双手上的浅疤,忽地皱眉道。
“嗯。”晏凝渊拿着杯子的手忽地颤了一下。只是动作微小而没被楚厌清察觉。
当然,楚厌清若是能察觉出来那也算得上是怪事一件了。
“想回魔界便回去。”楚厌清走前留了一句话,他能想到让晏凝渊心不在焉的事,无非就是有关魔界。
“你小心吧。”晏凝渊同样也扔下一句就走。
不过回去时,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往揽卷楼中走。他还记得,这是婵曳用来存放秘术怪法的地方。
他平时都不会去,也对此地下了禁令。所以卷宗应当还算全。
他推开那扇门,里边依旧是婵曳喜欢的那股怪香味。这楼中收着万种异术,光卷轴就几千种。
还有剑身刻术,数十把剑拼成一句大概。只不过,那是婵曳认为重要的,那对于晏凝渊来说,便只能是可有可无的了。
“师尊,但愿你这一论,是假的吧。”他翻着里边所记阅的一切卷轴,无论是神论,还是人间的怪谈,抑或是魔界的秘法。他都一一去看。
甚至还去找那些剑来看,只要不有遗漏。但果真是对晏凝渊一点用处都没有。
到最后,他也不曾瞧见有关于木商衍所说的……话。
“神木?”对了。
他怎么将这个给忘了,若非神木灵气之盛,他又怎会死而复生。看来,得去南域那边瞧一瞧。
“谁!”他刚从里边走出来,却正好遇上原本应当要守着楼的两人。
晏凝渊瞥了二人一眼,直教那二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揽卷楼的人竟这般怠懒。”他似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却叫那两个小魔吓得一通跪倒在地。
“尊主,小的再不敢了。”二人同声,晏凝渊却只急着找神木出处。
只要能消他的疑虑,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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