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自唐末以来,五代更替,数十年间,帝王早易八姓十三君,战争不息。话说国运递更,皆有定数。唯有老百姓有倒悬之苦,不仅遭受着战乱之苦,还要担惊受怕流寇之乱。
“快走,过了这条道,我们便可进入开封,就安全了。”一个老者领着一队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全身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可知是从远处逃来的难民。
就在他们以为快要安全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之还伴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吆喝声。
“不好,流寇追来了——”老者吓得大喊一声,顿时身边的几人四处逃窜,“不要乱跑,不要乱跑。”即使老者喊得再卖力,可也架不住人们心底的恐慌。
果然,乱窜的人流正好给了流寇趁虚而入的机会,没一会儿功夫,就抓了不少人。
“大哥,今天收获颇厚。男的就抓回去当苦力,女的吗,可以卖了小赚一笔。”几个流寇压着抓来的人,颇为满意地说道。
“那剩下那几个老的呢?”
“杀了,带回去也是浪费口粮。”
“好咧。”流寇举起手里的大刀,眼看就要砍下来,突然一只箭射了过来,打偏了大刀。
随后,只见一人骑着马飞驰而来,一棍子挑了流寇手里的武器,然后一挥又撂倒大片。
“来者何人?”流寇的领头人见马上年轻人武艺非凡,但是只身一人,想着也不算难对付,“你们几个,一起上,将人拿下。”
“想拿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那人冷笑着,用手里的铁棍子指着流寇,“凭我一人,也足以对付你们几个。”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流寇头领愤怒地驾马迎战。
一人举着双刀,一人持着一杆铁棍子,瞬间电光石火,打得难舍难分。不过,那年轻人还是略胜一筹,眼见大刀砍了过来,丝毫不紧张,侧身躲过后,攥紧缰绳,轻松挥舞着铁棍,一下子挥在头上,那人即刻从马上跌落下来。
剩下的几个流寇见领头人被打晕了,慌得想一逃了之。结果被赶来的一队身着甲胄的人马生擒住。
“多谢元朗兄的帮助,不然我们几人还不知何时能将这伙流寇抓住。”
“不客气,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好好安顿好这些逃来的难民。”
“哥——”此时,又一人急匆匆地从远处驾马赶来,“哥,快回家,德秀快不行了。”
年轻人脸色一变,连招呼都不打,就与来人一同驾马离开。
“敢问军爷,这位英雄何名何姓,好让老朽以后可以记住恩人。”
“那位是我们开封禁军统领赵弘毅家的二公子赵匡胤。”
“怎么回事,昨天大夫不是说病情缓和了吗,怎么突然间又严重了?”赵匡胤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赶回家中。
“本来是好好的,嫂嫂一直照料着。结果午饭后,德秀便开始呕吐,然后昏迷。母亲见状让我来寻你回去看看。”赵匡义急忙解释清楚。
赵德秀是赵匡胤与贺贞的第一个孩子,也不知为什么,这孩子一出生身子便不似父亲这般硬朗,总是大病小病不断。
两人骑马速度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赵府大门,赵匡胤下马后,转身便往自己院子里跑去,赵匡义紧随其后。
“德秀——”刚跑到屋前,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赵匡胤脚步一软,若不是被赵匡义扶住,只怕头就要撞上地面了。
“怎么样了?”赵匡义看着走过来的赵小妹,急切地问。
“嫂子刚刚才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赵小妹摇摇头,真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哥,你也要保重身体,不然如何照顾嫂子和德昭。”
赵匡胤神色黯然,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木质小剑:“这是我在德秀出生时为他做的,本想着等他再大些便可以亲自教授武艺,没想到……”
“哥,别难过了,也许德秀这孩子与我们家缘分太浅了。”赵匡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哥,嫂子现在这情况还需要你好好照顾,德昭也还太小,整晚哭哭啼啼的,母亲已经叫人抱到她屋里去了。”
“多谢你们,我先去看看贞儿。德秀的后事还需要你们多费心了。”赵匡胤缓缓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屋子里去。
屋里一股草药味,这是因为贺贞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照看德昭的缘故。赵匡胤一进来就看见贺贞躺在床上,手里抱着德秀的衣服,泣不成声。
赵匡胤没有唤她,只是默默走过去,静静坐在她身边,手轻轻抚摸着那一头散落下来的秀发。
“是不是我这个母亲做得不够好,为什么我们的德秀会遭遇这样的事情?”贺贞抬眼问他。
“你做得很好了。”赵匡胤轻声安慰她,“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负责的母亲,凡事你都是亲力亲为地照顾着他们。哪怕你刚生完德昭,也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病重的德秀。”
贺贞悲痛地将头埋进赵匡胤的怀里。
“贞儿,不要多想了,也许这孩子本就与我们缘浅。你要想开点,你的身子也经不起如此大悲,如果你再有什么事,只留下我与德昭,可怎么办呢?”赵匡胤忍下自己心底的悲伤,好声劝说怀里的贺贞。
“你先好好休息,放心,我在这陪着你。”小心翼翼为贺贞盖好被褥,他便坐在床边,靠着床梁睁眼度过艰难的一晚。
“贞儿今天感觉如何?”赵弘毅看着这几天消瘦的儿子,心疼不已。
“今早刚喝了点粥,结果不到半刻全吐了出来。”赵匡胤看着贺贞身子越来越虚弱,心里十分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她这是郁结所致——也许,你表舅舅有法子。”赵弘毅提及的表舅舅,便是杜夫人的表弟,一位名医。
赵匡胤闻言,心中一亮:“多谢父亲提点,但就是不知表舅舅现在何处,他向来喜欢四处游医,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他来为贞儿医治。”
“这倒不难——你表舅舅前几日写信过来,说是要在一个小镇上住上小半年。正好你们可以带着我的信一起去投奔他。”赵弘毅将早已备好的信件交给赵匡胤。
“好,我即刻准备启程。”
“别急,我还有事要问你。”
赵弘毅看着眼前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颇为自豪。他长子早逝,留下的几个孩子中,唯有赵匡胤最得他心。
“你也成家了,是时候该开始考虑入仕的事情了。以前没有提醒你,是因为觉得朝局还未稳定。现在天下已定,为父希望你也可以进禁军帮忙。待贞儿好些,我也会为你谋划谋划。”
“父亲——”赵匡胤对此事内心早有分晓,只是一直没有表达,今日便是机会,“孩儿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说说看——”
“父亲真的认为天下已定了吗,光是这个月的难民已经上百上百的增加了。更不论城外流寇乱窜,滋扰老百姓。”这些还只是赵匡胤亲眼所见,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更为凄惨“现在天下各方势力割据,上位者整天只是想着自己一方权势,全然不顾底层人的水深火热。孩儿是真不想在这样的朝廷里谋生。”
“胡闹——这番话自家说说即可,别在外面乱说。”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谨慎,不会给家里惹事。”赵匡胤保证道。
“你做事,为父最为放心。好了,你去准备下,早日启程。”赵弘毅点点头,叮嘱儿子几句。
在忙完德秀的后事,赵匡胤很快就收拾好一些细软,还备了一辆马车,他亲自抱着贺贞上去。
“家里就靠你们两个费心了。”赵匡胤看着弟弟和妹妹,吩咐道,“德昭就托给母亲照料。”
“哥,你就放心吧,好好照顾嫂子。希望表舅舅能医好她。”赵小妹含着眼泪,依依不舍。
“会的,过一阵子你就又能见到那个能说能笑的嫂子了。”赵匡胤擦干她的眼泪,“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尽快在天黑之前赶到。”
“你们一路保重。”赵匡义轻轻拉开小妹,让赵匡胤他们离开。
赵匡胤跳上马车,坐在前面驾着马匹,一路着急地离开了开封赵府。没想到,这一走便过了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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