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暮空当然不理解林忧泽这种复杂心情，和池峻相处得不错不是好事么？正好打听情报。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几天不在滇池，但师父会帮忙留意之后，他又回了个“小熊猫看好你”的表情包。
林忧泽回了个垂头丧气的“ok”表情，又发了个“快看，青陆大的，上吊了”。
……奇奇怪怪的表情包。虽然这么想，但安暮空还是长按图片点了“保存”，回头把“青陆大”改成自家宗门。
放下手机，偏头看旁边，洛疑星正趴在窗上，目光专注地盯着窗外。眼下动车已经驶离市区，外面除了绿意盎然的田野，就只剩下……
天空。
平心而论，在高速行驶的动车上看窗外的天空，的确与平时大不相同。平日里需要远远仰视的大片大片的扁平的云层，此刻显得格外近，可以清晰地看到云朵之间层次分明的空间结构，层层叠叠，颇为壮美。同为浅色的的白与蓝在光照的干涉下显出强烈的对比，构成和谐明亮的图画。安暮空意识到自己虽然坐过好几次高铁，但还真没特意关注过窗外的景象。
于是他下意识地和洛疑星一样望着窗外，直到后者猛地转头，戒备地盯着他：
“干吗一直盯着我后脑勺？”
“谁盯着你了，我是在看窗外好不好。”安暮空撇嘴。那么大个脑袋贴在窗上，避都避不开好吗！
……话说啊，为什么他和洛疑星的交流总是以斗嘴为主？安暮空自己也纳闷，他们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吧？所以这是为什么？
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气场不合。
*
好在没过多久，洛疑星就贴着窗户睡着了，安暮空看了会儿电子书，也觉得这即将持续五个小时的旅途有些太难熬，于是将座椅椅背后调，也睡了。
再睁开眼睛时，两人是被方便面的香味勾醒的。在饿肚子面前，斗嘴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洛疑星分给安暮空一个苹果，作为回报，安暮空分给洛疑星一袋面包。
就这样，动车、火车站、公交车、汽车站、大巴……终于，傍晚六点，他们到了横波山山脚下的小县城。
县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破。萧条破败，露天的车站冷冷清清，似乎是刚下过雨，车站的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积水。出站之后，狭窄的马路上同样湿漉漉的，路边偶尔还能看到堆成一堆的垃圾。街道两旁的店铺有三分之一都拉着卷帘门，贴着“转让”“出租”的纸条。
“先去酒店安顿一下吧。”安暮空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导航，“然后吃晚饭。”
洛疑星没他那么多行李，背着包跟在他身后，同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周遭环境：“好啊。”
只可惜一进酒店就遇到了问题。
试问，两个人一起应该住什么？当然是标间。那么钱怎么办呢？简单，平摊不就行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安暮空的住宿费用是可以报销的，理论上来说完全不需要AA，他出钱然后带着发票回宗门就行，问题是这等于让宗门承担了一个外人的花销，恐怕不合适吧？
那么，撂着洛疑星不管，只报销自己的费用？这样也不是不行，只是显得他有点……呃，不讲“义气”？住一晚的价格在宗门报销额度之内，他完全可以大手一挥表示洛疑星你不用付钱了，我帮你付。
纠结半分钟后，顶着洛疑星和前台小姐疑惑的目光，安暮空咳了一声：“等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喂，暮空啊。”自家徒弟不在，席玉川也不用时刻保持老师的风度形象，放纵不少，刚点了一杯奶茶，“到地方了？”
“嗯。”安暮空直截了当，“我和洛疑星现在准备订酒店。如果订标间的话，师父你觉得宗门的报销额度可以用在洛疑星身上吗？”
“……”席玉川眨了下眼睛，反应一秒后，一口奶茶喷出老远，差点呛死，“咳咳咳……”
自家弟子实在正派，让他这个当老师的汗颜啊！对于成年人来说，在能报销的范围里尽量多花点，薅一把公司/宗门的羊毛，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结果安暮空居然一本正经地问自己这个……
问题是，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他也不能明说啊？难道要他告诉安暮空，“宗门的钱又不是你的钱，不花白不花，快花吧，越多越好”？那他成什么人了，教坏徒弟啊！
“师父？”
“呃……”席玉川好容易缓过气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含糊一些，“这个，宗门的钱肯定不能花在外人身上。嗯……主要还是看你的想法，虽然洛疑星只是跟你同路，但一路上互相照应，某种意义上也可以把他看成你的助手……”
乱七八糟扯了一堆，他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希望安暮空能领会他的言外之意……席玉川捂了下脸。
唉，自家徒弟行事正派光明磊落，是好事对吧？但怎么觉得这么心累呢……
这种程度的暗示安暮空当然能听明白。宗门的钱不能给外人，但是如果把洛疑星当成这次任务的助手，那就是“自己人”，当然可以报销。唔，总觉得有点微妙……
好容易决定帮洛疑星报销，结果付钱时还是出了问题。当他表示自己付钱就行后，洛疑星的反应相当大：“为什么？我自己可以付的！”
当着前台小姐的面，他也不好提宗门报销的事，最终还是平摊了。之后等宗门报销的费用下来后再转给洛疑星好了……？
*
感觉自己被看不起了……洛疑星瘪着嘴。
——其实慧烛和尚那句“不要自卑”的提醒完全是多此一举。以洛疑星的性格，根本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反而正是因为慧烛和尚的提醒，洛疑星现在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比安暮空穷的事实。
不让他付钱是要闹哪样？可怜他吗？从大堂到电梯再到房门口，洛疑星都一脸不高兴。
不过这种不高兴在进房间后就迅速烟消云散了——他还是第一次住酒店呢！
卫生间，浴室，电视，超大落地窗……青年带着满腔好奇心兴奋地到处看看摸摸。一旁的安暮空默默扶额。
这家伙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
——安暮空自己也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充分证明了这个“土包子”的论断。
他们俩的计划是这样的，今天舟车劳顿，所以先在酒店歇一晚，明天各自行动，该干嘛干嘛，因此吃完晚饭后就回酒店休息。洛疑星专注地鼓捣电视，十分钟后气馁地丢下遥控器嘟哝：“全都是vip，没有可以看的……”
“酒店的电视大多是这样的。”安暮空耸肩，“你想看什么？”
“《汤姆和杰瑞》！”
……看在这家伙第一次住酒店的份上，安暮空大发慈悲地在自己的手机上找到这部动画片，投屏到电视上播放，顺便鄙视了洛疑星的幼稚。
三分钟之后，他也和洛疑星一起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里正因为图多盖洛而神魂颠倒倾家荡产的汤姆猫看，直到微弱的喊叫声让他回过神。
——是太平，他把它忘在包里了。
将厚厚一沓的太平丢到桌上，原本沉浸在动画里的洛疑星即刻紧绷了起来，安暮空解释：“只是书妖而已，除了会说话比较吵以外，没什么危险性的。”
“我知道，林忧泽跟我提过。”但洛疑星仍然一脸警惕，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太平则看着动画，“啧啧”慨叹：“这都是啥，这是洋人的东西呀，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呃，对于一本一百多年前的古董书来说，有这种想法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睡前。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趿拉着拖鞋走出卫生间的洛疑星嘟囔：“这个毛巾好难用哦，而且很毛糙……”
安暮空头都没抬：“酒店毛巾质量不好，也挺正常啦。”
直到他走进卫生间，看到挂在浴室玻璃门门把手上那一大张湿漉漉的毛巾……安暮空的表情凝固了。
他犹豫数秒，还是探出脑袋，喊正和太平窃窃私语的洛疑星：“喂，洛疑星，你用的是玻璃门上这个毛巾吗？”
“对啊，怎么了？”
安暮空考虑了一下怎么说才能让这个事实没有太强的冲击力：“其实这个毛巾是铺在地板上防止滑倒的。那边的才是擦身体的。”
“……！”几乎一瞬间，洛疑星从床上跳了起来，太平的一部分身体（也就是一册书）掉到地上也没管，“嗖”地窜到他身边：“哪个？”
安暮空指了指。
于是青年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所以，我用的那个，是垫脚的？”
安暮空点头。
下一秒他就被洛疑星推出了卫生间，门在他面前“砰”地关上。十秒钟后，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呃，用错毛巾而已，也不至于重洗一遍吧？
碎碎念：
最近为了文案的事焦头烂额，学了一堆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我这辈子都写不好晋江风的文案……（绝望）更多的评价我就不说了（其实是打出来又删了），自己这点收藏也不好意思点评别人……总之我还是尽量往晋江风靠拢吧……（瘫……）
又：关于报销……我写的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有点影响观感（望天），倒不如说本章整个都很零散混乱，我忏悔……其实这一章的内容和主线也没啥关系，完全可以不写，但我觉得这个很有趣，所以……
又又：我发现我总是在「钱」的问题上流连忘返……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是穷鬼一个……（捂脸）就，写的很小家子气，罪过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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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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