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卿郎,你背我

伤口在手上。

更准确地说,是在指尖。

云家夫妇晚来得子,将云奚养得极好,他一双手不沾春水,白皙柔软,比别人家的女孩子还要娇贵,也就是过于柔软娇贵,不然也不至于被玉佩轻轻划一下,就见了血。

对,被玉佩轻轻划了一下。

还是他自己的玉佩。

云奚对此很不能理解。

本身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家都是石头,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越想越委屈,云奚吸吸鼻子,焉哒哒地指控:“我再也不戴玉佩了。”

卿衡之:“好。”

云奚哼唧唧:“你也不许戴了。”

卿衡之:“…好。”

云奚委屈屈:“我们府里都不许戴了。”

卿衡之应道:“嗯。”

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问:“那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说着就试探地伸手,要去拉云奚藏在怀里的那只负伤小爪爪。

云奚不吭声了,把脸更用力地埋在卿衡之颈窝里,完好无损的那只手紧紧拽着卿衡之的衣角。

眼泪水吧嗒吧嗒,湿透了卿衡之的肩。

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手蜷成个拳头。

医师:“…”

医师无奈地望向卿衡之,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卿衡之眉头皱得愈发深,好似在产房外因为听到妻子惨叫而担忧不已的丈夫。

看着云奚指缝间未干的血渍,卿衡之呼吸微滞。

这人皮肤很白,近乎透明,上面突兀的寥寥几点猩红,更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痛感。

卿衡之轻轻地给他吹吹,“乖,手松开,叫医师给瞧瞧,好上药。”

吹得云奚一个激灵,“疼…”

卿衡之温柔得声音里都能掐出水,“马上就不疼了,乖。”

医师:“…”

就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

半个时辰前,一群人大半夜地浩浩荡荡地冲去他家中找,嚷嚷着说刺客给云家少爷捅了一刀。

提着大包小包,裤腰带都没系好就来了啊。

结果呢,这是捅得什么刀?

指甲刀?

医师拿起药粉,无奈地托着云奚的手,“云少爷,你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云奚微微松开手,就嘟嘟囔囔地开始嗷:“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卿衡之也随之皱着眉,紧紧地盯着那只被医师抓着的手,神情严肃。

医师被盯得压力徒生,无奈道:“…别紧张,你深呼吸,呼吸三下,就好了,来,吐气——呼气——”

云奚嘤嘤呜呜继续嗷:“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是真的疼,主要他从来没感觉到什么叫疼,开天辟地头一遭,也就更难以忍受。

云奚自打有意识起,就是块石头,梆硬梆硬,看谁不爽砸谁,哪怕是再凶悍的妖兽,遇上他也只有挨打的份。

后来当了神仙,就算有了人身,也是无坚不摧,更没谁莫名其妙给他一拳抹他一刀。

忍着几乎是炸开的刺痛,云奚泪眼朦胧地瞥了一眼被包成粽子的指头,小声嘟囔,“卿衡之。”

卿衡之:“嗯,在。”

到处乱窜的小白狗也冲过来,哼唧一声。

云奚看了看他两,继续哭了一会儿,就累得睡着了。

一整晚,都在卿衡之怀里窝着,更不知道卿衡之时不时就要吹吹他的指尖,同时小小声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不疼了不疼了。”

云奚对此一概不知。

自从伤了手,云奚就从小祖宗进阶成了老祖宗。

…越来越难磨。

当然,磨的人只有卿衡之。

他本来就要欺负卿衡之,现在也就更有了欺负卿衡之的借口,美名其曰,他伤了手,要补补。

正逢卿衡之休沐,一个上午,云奚就使唤着卿衡之陪着他逛街买东西,去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好好一个青傲挺拔的苍竹,上面挂着累累重物。

吃了一堆看着甜尝着更甜的糕点,云奚指着那边许多人派对的铺子,“卿郎,你看,甜糕甜糕。”

卿衡之了然,牵着他去排队。

排在他们前边的是一对十分年轻的夫妻。

男子魁梧,女子娇俏,应当是新婚,两个人甜甜蜜蜜好不腻歪。

当然,更腻歪的是他们的对话。

云奚注意到,个头小小的妻子拉着做丈夫的手,小声说:“郎君,你背我。”

丈夫闻言,一张脸红了半张,“大庭广众之下的,回家背好不好?”

妻子拉着他的袖子,“不嘛,郎君,我腿疼——”

在那个娇嗔的“疼”字出口瞬间,丈夫摸摸脑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蹲下去了。

还能这样啊。

云奚想,他也要拥有。

同样目睹全程的卿衡之眼皮抽了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预感成真,云奚买好糖糕,就有样学样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卿衡之脚步一抬,就想走…没走掉。

云奚手劲道很大,语气却娇俏得活灵活现,“卿郎,你背我。”

卿衡之:“…你也腿疼?”

云奚摇摇头,“我手指疼。”

说着,伸出那个包裹成粽子的脆弱手指头,那是中指,竖起来,莫名有几分嘲讽。

卿衡之语气淡然:“大庭广众的…”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那句应当有的撒娇。

沉默片刻,卿衡之问:“…如果我不背,你会怎样?”

云奚想了想,“我会哭。”

卿衡之最好面子,也好洁,云奚就有个专门针对他的一箭双雕之策。

云奚果断道:“我会蹲下来抱着你的腿,嚎啕大哭,说、说你得了我的身子就想跑,让这条街上所有人都来围着你看,还把鼻涕眼泪全部糊你身上。”

说的什么话…真不知羞。

眼瞧着云奚一脸期待和跃跃欲试,卿衡之宁折不弯的脊梁自觉地弯了下去。

于是乎,一整条街上的人,都瞧见那个曾纵马行过长街,受过满城花雨的卿状元,背着云家那好看的傻子,一步一步,好不恩爱。

云奚完完全全就是给点颜色都能开染坊,给点水花就能浪打浪的神奇物种。

他鼻尖在卿衡之耳边蹭蹭,从身下人倔强而又脆弱的侧脸中,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在朝他徐徐打开。

起初,卿衡之的铮铮烈骨还是拒绝的,毅然决然。

在云奚对着饭碗,一边嚷嚷着手疼所以不能吃饭饭要卿郎喂喂时,卿衡之十分实事求是道:“奚奚,你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云奚:“我不听我不听我手指头疼。”

卿衡之:“…”

卿衡之面无表情,坐着没动。

云奚哭唧唧,“卿郎,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你是不是得到我就不珍惜我了!”

卿衡之耳尖骤然就红了,“…胡说。”

云奚沉痛地打鸣:“你忘了吗,卿郎,那一个寒冷的夜晚,是我勇猛异常地扑过你,躲避开危险的刀锋!

而我,现在只是想要你喂我吃一口饭,一口饭而已啊…卿郎,你于心何忍,居然要拒绝我…唔,吧唧吧唧。”

一口米饭塞进云奚嘴里,卿衡之无奈:“别吧唧嘴。”

卿衡之打心底觉得此人有毒。

但迫于无奈,只能在云奚看话本子的时候为他翻书,在云奚吃瓜子仁的时候为他剥瓜子壳。

…还要在云奚要洗浴时,给他脱衣服。

卿衡之含蓄地拒绝,“我觉得你应该可以自己脱。”

云奚:“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没等卿衡之继续说,云奚果断支棱起他的小指头:“我的指头…我的指头又要疼起来了。”

卿衡之:“…”

他怎么瞧着,伤口分明都快好了。

卿衡之笃定地摇头,往后退了退,正要退出门外,就被云奚一把捞到胸前扣着。

眼前人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熏衣的檀香之下,干净气息扑了满鼻,掺着浴池中温润的水汽,暧昧横生。

云奚伸手比了比,得意地笑了,“我比你高耶。”

卿衡之:“…”

卿衡之莫名觉得,云奚这时候应该闭嘴。

云奚把卿衡之的手抓着放在自己领口,“给我解扣子。”

他早就这么想了,让卿衡之给帮忙脱衣服再搓个背啥的。

这样,以后他就是帝君帮忙宽过衣搓过背的石头了。

听起来就很神气。

神气的石头怕卿衡之跑了,手还不忘紧紧搭着卿衡之的后背。

卿衡之不看他,长睫微颤,“你别这样。”

云奚:“?”

又不愿意被碰了这是。

云奚果断搂着卿衡之的腰,拉近了,“我就这样,贴贴贴贴。”

卿衡之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被逼的不住往后退,脚跟触碰到墙,不自觉地往后仰,后脑便被柔软的掌心护住。

手指松松地滑下,卿衡之控制不住地抬眼,看向云奚。

池子映出满室潋滟的波光,云奚衣领半解,笑着看他,那是一双怎样澄澈而干净的眼睛啊,像天底下最最清澈的泉水一样。

泉水倒映着他。

只倒映着他。

卿衡之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

再也压不下去,再也不能逃避。

那些被刻意忽视掉的情感,被努力克制的心事,就像无数颗洒下的种子,不声不响,安静蛰伏,但只需一声春雷,便瞬间覆盖荒芜的平原,再也没有可以忽视的余地。

他对云奚…

卿衡之流露出少有的无措,他不自觉喃喃道:“别这样…”

云奚笑得更灿烂,“就这样就这样。”

眼瞧着卿衡之被气得脸越来越红,眼眸中一片清凌凌的光,云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

卿衡之猝然一惊,伸手一推,云奚一时不察,眼前一花。

水花四溅。

云奚:“卿衡、之,你…咕噜咕噜…”

云奚: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嗝儿

(卿衡之反应过程加载完成√

——

大半夜的,是谁在赶更新?哦,是我,是没有存稿的我哇…

——

小心点,你们可能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被套麻袋…然后被我摁着给亲秃噜皮了(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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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卿郎,你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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