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大雪,屋内不点火,李鹜一个人缩在桌边以水充饥。
他渐渐明白了,或许只有搏一搏才能好好活下来。活下来的愿望是很难实现的,但是母妃和一向待他好的皇后娘亲该怎么办?
小李鹜正想着,眼泪挂在白皙的脸上像屋檐上的冰锥,流经脸颊只觉得湿湿的,冰冰的。
像一抹世间所遗忘的,透明的,挣扎的灵魂。
忽而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裴静姝揣着炉子急步向前,抱起了李鹜,李鹜胡乱将眼泪擦在浅绛宫服上,抱着裴后的脖子大哭起来。
夜里看不清,没点灯不知道是谁,是母妃吗?好像不是,好想是。
是皇后娘娘,该叫母后的。太子和令仪妹妹都这么叫。
“...母后,好冷啊。”
急促呼吸以热量供能的薄瘦身躯顿了顿,继而摸了摸李鹜的头
“等会儿,等会就不冷了。”
她将金丝暖炉塞到李鹜怀里。
李鹜眯了眼,很烫很烫。
烫得近乎是烧着,暖炉里的金丝炭不知疲倦的燃着,炙烤着冰天雪地,渐渐的将那块冻住的湖水一点一点捂化。
李鹜在裴静姝怀里睡着了,醒来后已在裴后寝宫。
李鹜被过继给了皇后,去了氐城,依旧不受宠,但因为立了功便封了王,结果不出两年就登基,后来裴静姝当了太后,江彦如恨死了裴静姝。
在李鹜的印象里,裴静姝似乎才是母亲。而在裴静姝的记忆里,这个聪明绝顶的少年已然成为了她真正意义上的孩子。
庄雨峙在李鹜走后没多久就醒了,喝了点送来的糖水好了些,还是很疲惫,所以在温暖的被窝里眯了会儿,头还疼着,奈何被子有些重,压得人又睡过去了,睡了没多久药效发作,冷汗蹭蹭冒。
怪难受的,想回去。
庄雨峙陷入两难,陛下侧殿舒适温暖,姑父府中不必拘束。
庄雨峙尝试起身,浑身湿透了,亵衣黏在身上,被褥掀开,殿内暖和,但与在被子里还是有大差别,庄雨峙难得懒惰退缩,他缩回了床上。
听见门外有动静,昏昏欲睡的庄雨峙精神了些。
“会不会是陛下?”庄雨峙诡异的想。
门吱呀开了,庄雨峙裹着被子坐起来,打眼一看,还真是陛下!
陛下身后还有一位...娘娘。
太后娘娘
庄雨峙有些绝望。
先行礼吧。
“微臣参见....”
李鹜看去,被子下一坨小小的身躯蛄蛹起来,随后被角撩开,搭在庄雨峙腰间。
“免礼,坐着吧,裹着被子别又凉了。”
“是。”
“庄大人看来确是不适,是水土不服?”裴静姝走近几步,看了看这位美男子,的确是美,黛眉杏目,白皙瘦弱。
“太后金安,谢娘娘关怀!回娘娘的话,初春太冷,只是感了风寒。”庄雨峙微笑着没有与太后对视,有些不敢看这位太后娘娘。
似是皇家特有的威慑感,也是庄雨峙第一次见到气质和李鹜那样相像又截然不同的人,所以他不敢直视,怕露了馅。
他一直对李鹜好奇,总是想对他好。
因为李鹜是皇帝,且是个明君,他殿试考状元就是要忠君,就是为了协天子治天下。
这样的话他在姑姑与姑父面前说,确实空了点,但在庄雨峙心里他不这么觉得。毕竟他已经为李鹜做了很多了。
“两日后皇家宫宴,母后十分欣赏你,又是新面孔,那日你来,陪朕聊聊。”李鹜咳了几声,点醒神游庄雨峙。
福望赶来,擦鞋拂灰,接着开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治国之道,首重贤良;取士之方,尤崇俊彦。今岁大比,尔庄雨峙才冠多士,德馨琼林,经筵对策,辞贯金石,理达经纬,实乃国之桢干,儒林圭臬。兹特降纶音,锡以殊荣:
授尔为翰林院学士,正六品衔,参掌文翰,侍讲经筵,编纂典册,以光鸿胪。望尔夙夜匪懈,启沃圣聪,秉笔直书,垂范士林。
念尔新进,未立私第,吉壤一区,营建甲第。赐宅三进两天井,门楼照壁俱全,雕梁画栋依制,园囿池台咸备。着内务府拨银八千两以为工费,工部督率匠作,务求精良。俟落成之日,另赐帷帐器物、典籍图史若干,俾尔安居研读,无内顾之忧。
复赐金百两、帛五十匹、玉带一围、朝服全副,以示宠异。尔其勉修臣节,勿负朕躬亲擢之意。自今而后,佐朕弘文治、正风俗、育英才。
凡在廷臣工,咸宜知悉。主者施行。
钦此!
庄雨峙下了床再拜。
“谢主隆恩!”
“以后不必多礼,礼节行一次便可,太麻烦。你若想睡就睡会,明日上朝,不宜奔波劳累他人,你留在这罢。”李鹜说完便和裴静姝一起走了。
庄雨峙定定的望着烛台,火苗一簇一簇,暖暖的,陛下很关心他,比娘亲还有姑姑都关心。
有这样的人治理天下,为何还是有人要骂陛下?他不明白,可也还在探索。
陶雾和陶凇找了家酒馆喝酒,许多年不见,总是有许多话要说,所幸,以后不会再相别,至少能见面。时辰差不多了,陶雾要去接阿君,陶凇的假也销完了。
二人快马回了皇宫,陶雾这里塞塞银子那里夸夸宫女,总算是问到了他家阿君的踪迹。
“庄状元进了御书房许久未出来,晚边直接歇在了陛下寝宫!”几个太监宫女拿着扫帚一起蹲在地上。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陶雾长大了嘴巴,恨恨地望向陶凇
“今儿你要不是领我出去了,我家阿君早就在老爷府中与老爷共谈诗赋了!”
“这与我何干?我俩出不出去还不是陛下说了算!我家陛下一国之君,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让庄少爷留下庄少爷就得留下!陛下想和庄少爷...庄少爷也得...总之,你急了也没用!”陶凇受了大委屈。
“陶凇!我是兄长还是你是兄长!你自己赶紧想想!”
“陶雾!庄少爷是你弟弟还是我是你弟弟!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呵。”
“哼!”
方才温情全然消失。
终于,李鹜身边的小太监跑来叫二人去了侧殿。
“啊!阿君怎么在床上!被裹成这个样子!还煎了药!”陶雾天塌了。
这...这陛下得多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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