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湖边,人声鼎沸。
身着粉衣的娇俏女子素手将荷灯送入湖中,慢慢飘远。
她闭眼双手合十,抬头与身后年轻男子相视一笑,携手起身。
“快离开!溺娇楼塌了!”
“轰隆!”
男子同女子二人震惊回头,夜游湖湖水震颤,烟尘猛然铺开。
溺娇楼四层突然垮塌,在一片静谧中如同惊天巨雷,劈开了四处的人群,混乱中,溺娇楼废墟中腾飞出道道人影。
陈最手臂挟着晕倒的点桃单膝落地,身后石块颤动,堕妖嘶吼而出。
“断乐涯弟子,清剿堕妖,疏散人群!”
“是!”
身着青色的弟子越过陈最等人,飞身而上。
陈最将昏过去的点桃放到地上,转身同莫娘一起看向溺娇楼。
那座粉红暧昧的建筑喷吐出各色人影,脸上的茫然,惊诧,不知所措,急欲先走,满场慌乱。
困住溺娇楼姑娘的牢笼也轰然大开。
莫娘瞳仁映照得是短暂的灰烬,深处却是长久的新生。
结束了。
陈最的神情在这虚实交接的暗影中明明灭灭。
“你你你,你的脸怎么回事?”
龙赵青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你,你原来也是个小白脸!“
“也?”冯玉一梗脖子:“还有谁是小白脸?”
要是敢说他小师叔,他就死定了!
众人闻言转头看向陈最,她心道不好。
肯定是在地下把脸上的伪装蹭掉了,她瞥了一眼正往这里看的孟序尧——孟序尧意图过来询问点桃,她赶忙照镜将眼皮一粘,嘴唇重回青紫,病歪歪地冲龙赵青道:“说谁小白脸呢?”
“玄生师兄!终于找到你了,钟师兄醒了,还请速回钟家!”
钟家来人在玄生耳边低声絮语片刻,玄生面上闪过惊诧:“什么?”
玄生看着陈最欲言又止,半响突然拱手道:“溺娇楼承蒙照拂,但钟洋一事颇有蹊跷,还请道友等我回钟家调查一番,再说定论。”
陈最眼觑着孟序尧,哪有功夫听玄生说话,摆摆手示意:“客气客气。”
钟家这边刚匆匆离去,这边半空红衣弟子踩剑而下,加入断乐涯弟子的救助之中。
孟序尧眼神一亮,迎上前去:“荀雅师姐!”他隐晦地看了眼点桃,同荀雅轻声交谈。荀雅的目光飘了过来,提步向前。
“诶诶!凡是讲究个先来后到!”龙赵青拦住荀雅等人,站在悠悠醒转的点桃身前,大声咧咧:“你个西贝货,还没给老子灵石呢!”
点桃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望着支离破碎的溺娇楼,没有反应。
陈最看不下去,拦住龙赵青:“你也没能把人从溺娇楼救上来,有什么事,明天在一字阁说。”
随即扶起丢了魂一样的点桃,同宴赊月等人离开。
荀雅望着点桃同莫珏的身影,所有所思。
所以,修真界传闻逐尘君的爱侣到底是哪一个?
一字阁。
清理溺娇楼的后续交给了千秋城驻守的断乐涯弟子,莫娘帮点桃处理了伤口,叹了口气。
从在溺娇楼地下的只字片语也能知道如今点桃的模样到底为何。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任秋明终究是难能两全,连睹物思人的机会都不曾留下,干干净净的消失了。
宴赊月行至屋内,坐下,看了点桃一眼:“你是薛如来的女儿?”
点桃眼神一动:“不,我从离家那刻便同他恩断义绝。如今只是陌生人罢了。”
薛如来?
冯玉小声同陈最咬耳朵::“是拂露城以符咒见长的修真世家,大多数子弟都在十派的御道门,怪不得她又是传送卷轴又是结界符的,听说薛家同中州岭南的叶家联姻了,这几日便要成亲了。啧啧,原来联姻的是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冯玉声音不小,点桃深吸一口气,瞳眸结了一层水膜:“是我没错。”
“薛如来不惜牺牲血亲同不学无术,沽名钓誉额的叶家家主叶寒春联姻,丝毫不顾父女情谊。逼走我心上人,意图强迫我成亲。”
想到任秋明,点桃泪水断了线:“我薛点桃,不过他手中一不顾死活的筹码罢了。”
“我早先见过逐尘君一面,所以在一字阁见到您的时候,我觉得秋明一定会得救,所以欣喜若狂,但……”
但任秋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薛如来入赘薛家,母亲死后便逐渐拉拢掌控了薛家一干长老,唯命是从。而后沉迷酒色,儿女众多,都用来联姻巩固薛家在拂露城的地位。我已经有三位姐姐嫁给那叶寒春了。”
“我与秋明自小相识,本以私定终生,只带成人仪式后结成道侣。没想到,”点桃神情悲痛:“叶寒春溺了我姐姐,竟将她赐给手下,红颜枯骨,爱莫一瞬。又把主意达到了我头上。”
“他羞辱了上门提亲的秋明,囚禁了我,强自准备婚礼。”
“而秋明为了名正言顺同我在一起,辗转找到天生娇强行堕化。”
“而天生娇的消息,就是薛如来提供的!”
点桃双拳紧握,脖颈间筋骨突出:“薛如来,不仅枉为人父,还勾结溺娇楼。渣滓一个!”
冯玉目瞪口呆,不是,事关两大修真世家的秘辛,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那叶家家主,叶寒春不是比薛如来还要大吗?”冯玉简直对薛如来刮目相看。
点桃嗤笑,眼里是悲哀:“是啊,可那又怎样。我佯做乖顺逃了出来,寻找秋明,怕被薛叶两家找到故才伪装成观梳,借初阳宗告示名正言顺行动。虽骗了你们,但报酬却是实打实的。”
陈最略一思忖:“那被薛叶两家找到,你岂不还是要同叶寒春成婚?”
点桃眼眸深处摇曳燃烧:“求之不得!”
陈最突然明白,哪怕是新婚之夜杀了叶寒春也好,还是成婚后利用叶寒春对付薛如来也好,兴许点桃不择手段都要替任秋明报仇。
她顿了顿:“今日颇多周折,先好好睡一觉吧。”
陈最看着静坐,面容恢复冷寂的点桃,走出门。
她看着身前长身玉立的宴赊月,略一犹豫:“逐尘君,溺娇楼牵扯事大,譬如此处之地只多不少,还涉及有名的修真世家,凤鸣宗可会插手继续调查?”
“你想帮点桃?”
“我想请逐尘君帮忙。”
宴赊月琥珀色眼眸在月光下格外冷清,他将陈最从头到脚扫了一眼,润泽的唇微挑起弧度。
月下美色,犹为动人。
陈最恍然,便听宴赊月冷泉般流露的声线:“不帮。”
宴赊月转头就走。
陈最:“……求图岭当乞丐,我倒不知仙君有同我一样的爱好。”
这众人听过都准备烂在肚子里,属于修真界逐尘君不为人知的故事,就这么被陈最贴脸开大。
宴赊月脚步一顿。
“呵,我也不知好端端的初阳宗大小姐,喜欢三过家门而不入。”
陈最同宴赊月对视片刻,在那皎皎的星眸里,败下阵来。
“如今仙君连破鹊首巷和溺娇楼,早就被幕后之人惦记上了,与其防范幕后之人不知何时的攻击,不如顺着线索查下去。”
“何况不只仙君,我也入了局,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牵一发动全身。”
“再者说,”陈最小声逼逼:“仙君也不希望有人拿着仙君的过去胡乱猜测吧。”
“啪啪!”宴赊月玉白指骨轻合,眉头微敛:“说得不错,我正有此忧虑。”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陈最心底升起戒备。
宴赊月靠在廊窗旁,眉眼疏斜:“趁着月色正好,还请榜一大哥同我探讨下,如何顺着线索查下去了。”
想起在重融城被迫欣赏了一晚的月色,陈最眨了眨眼。
看来每次劝说宴赊月的代价,是失眠。
陈最抿唇,只得点了点头:“好,依仙君所言。”
所以,当沉醉睡得正熟的时候,猛然听见一字阁的吵闹声,还有种今夕是何夕的迷蒙感。
“怎么回事?”
“叶家,叶家怎么了,叶家就能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了?”
龙赵青的大嗓门直接把陈最喊下了楼。
龙赵青拦在点桃身前,推搡一瘦高男子:“想带她走也行,她还欠我五百灵石,你替她给。”
嘿,这龙赵青。
“不怪你是谁,妨碍我们叶家,就是与我们为敌,上!”
一言不合,那瘦高男子身后的修士一拥而上,冲着脸色苍白的点桃而去!
陈最飞身下楼,簪花镜银光一闪,点桃顿时消失,修士扑了个空,在原地打转,齐齐看向陈最:“把人交出来!”
龙赵青揉了揉眼:“乖乖,大变活人。”他继而又一抬头,下巴越张越大:“你,你是谁?!”
陈最来不及懊恼自己没来得及作为装,宴赊月同冯玉一大早不知去了哪里,陈最持镜横扫,将那些修士击退,程二等人连忙躲避。
“告诉叶寒春,人,到时候会亲自送到,现在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瘦高修士吐出一口血沫,被身后之人扶起,狠狠看了一眼陈最:“走!”
龙赵青呼噜了一把头顶,挨挨蹭蹭到她身边:“我是法相寺弟子龙赵青,百年榜黄榜第二十一!道友怎么称呼?年岁几何?可有婚配?”
就龙赵青还能上百年榜,陈最瞟了他一眼就要回方。
身后劲风袭来,一只手捏住陈最肩膀。
“果然是你,观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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