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假象婚约

约是百年前,大周受困于蛮夷入侵,四境战火纷起,唯有皇城似是乱世桃源,那些酒池肉林里迷醉的皇亲贵族被笙歌遮蔽了耳朵,听不见城下百姓的哭嚎。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

他们以为戏不停,国家就不会亡。

蛮夷攻破皇城前,唱响的最后一曲名为《木兰从军》。

远近闻名的刀马旦——皎纯如,从边境风雨兼程来到皇都,一路尸横遍野的景象,与京城的金碧辉煌深深触痛了她的心。

她压抑着复杂的哀伤和愤怒,换上戏服,认真化好戏妆,粉墨登场,唱起这亡国的一曲。

铜锣鼓声,开嗓不过几句,戏园的门被蛮夷大破,听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可笑的是,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贵人们,在生死面前也同丧家犬一样狼狈。

悲哀的王朝,连亡国一曲都没有机会听完。

皎纯如的朱唇勾起一抹冷笑,乐已经停了,但她的戏还没有结束。

脚尖挑起长枪,飞溅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烛火与战火已然是分不清的,将象征皇族荣耀的赤红映衬得像片花海。

好看吗?你们不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吗?

皎纯如背后展出三面旗,势如破竹,那略显单薄的身体仿佛一只蝴蝶,轻颤翅膀,卷起一阵因果命数,竟真叫她一介女流在这场包围中杀出一条生路。

五年后,大周改国号为明,换了天地,那位传奇刀马旦却不再唱戏了。

故事的最后,她将跟随自己大半生的枪打磨重铸,赋名“百花杀”,传给了孙女皎月银,从此在世上寻不到任何她的踪迹。

皎月银曾和祖母立誓,百花杀不会沾上无辜之人的血,但是所有违背天理道德的恶都将在百花杀的利刺下灰飞烟灭。

正是因为百花杀不杀普通百姓,不然就凭谈不上有武功基础的两人,驿站那一枪早就贯穿了桓良的身体。

眼前是一位武袍披身的妙龄少女,长得不算沉鱼落雁,清透的气质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皎月银扣住桓良的两只手,把他摁在地上,百花杀就横放在他白净的后颈处。

“泼妇,竟然追到京城了!”桓良扭动得像一条脱水的鱼,皎月银的手劲大得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桓良挣扎无果,吹开嘴边黄沙嚎了一声:“救命啊,芙蓉君!”

被复杂情境搅地犯昏的芙蓉君好似上了发条的机械,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不加废话,掏出木剑刺向皎月银。

皎月银怎么也想不到气势如此凶猛的一招来自幼儿玩耍的小木剑,她只是本能地后退躲避,芙蓉君则趁她松手拉起桓良,护在自己身后。

待看清那把破烂木剑后,皎月银挑眉一笑,挽了个漂亮的枪花,枪尖直指芙蓉君:“别管闲事,识相的给我滚开。”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打人也得有个理由吧?”芙蓉君道。

“理由?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就愿意为他卖命了?”皎月银手腕一沉,枪尖滑到桓良眼前,“你身后的是个逃婚的孬种。在新婚之夜离家出走,好大的本事啊。”

芙蓉君神色微动,侧过头问桓良:“你有婚约?”

“晚点和你说。”桓良搭在芙蓉君肩上的手指蜷缩成拳,“我给你减十两,帮我拦住她。”

“好。”芙蓉君道,“但我不要那十两,我要你和我说清楚。”

“成交!”桓良拍了一下芙蓉君的肩膀,头也不回地飞奔回旅店,直接包下一层,还雇了个小二在门口候着。

木头与铁枪碰撞的声音是闷响的,一下下击在桓良心口,他躲在房间里,一口东西没吃,硬生生坐到天黑,等芙蓉君回来。

月上三竿,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桓良蹑手蹑脚走过去,贴上耳朵去听。

“是我,你可还醒着?”芙蓉君的声音里透出疲惫。

桓良不加多想开了门,眼眸扫过芙蓉君灰尘扑扑的脸,竟生出了一丝愧疚的感觉。

但是这份未表达的情绪很快就被芙蓉君身后那张可憎的脸一扫而空了——皎月银从芙蓉君的肩上探出头,对桓良不明觉厉一笑。

“她怎么还在?”桓良用质问的眼神盯着芙蓉君,默默把门推上。

芙蓉君一手抵住几乎要关上的门,好声好气劝道:“这些事情晚点和你解释,先让我们进去。”

“我保证不会让她伤你分毫。”加上这一句,桓良终于妥协,坐回床榻,翘起二郎腿对皎月银道:“大小姐,何必如此不饶人呢?都追到这儿来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皎月银四处打量,故意不看着桓良,“我是赌气才会找你,现在我气消了,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而且,我看上他了。”

“他?”桓良顺着皎月银的目光看过去,“芙蓉君?”

芙蓉君倒茶的手一颤,茶水飞溅出几滴落在桌上。

“好久没遇到能和我打平手的人了,这位兄台的招数呀,实在潇洒!”皎月银自顾自沉醉,全然没感受到气氛的微妙。

桓良一声冷哼:“看上就带走呗,双宿双飞,我绝不拦着。”然后又看向芙蓉君:“我怎不知你武功如此好呢?皎小姐的家境不比先前的富商之女差,跟着她不会亏了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皎月银还要在一旁煽风点火:“芙蓉君,你看你主子都答应了,我替你付了一百两的赎身钱,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这又是在斗什么?不应该讨论一下婚约的事吗?芙蓉君有些疑惑,有些无奈,将原先倒给皎月银是茶一饮而尽,然后叹了口气道:“天色已晚,我看隔壁还有间空房,皎小姐不如先休息。”

皎月银闹够了,也不犟下去,提起枪就离开了。

芙蓉君转向桓良,后者将脑袋埋进被褥里,拒绝和任何人说话。

“……”芙蓉君调动真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皎小姐不再追究往事,我也没有私逃,你有什么好闹脾气的。”

“她说话太伤人了,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你还不帮着我。”桓良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想不通了,你把她带回来干嘛!”

芙蓉君移至床边,轻轻拉下桓良的被子,道:“大晚上放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你能安心?”

桓良露出的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别看他谈生意时一副油滑老练的样子,内心里却还是纯良的,无辜的模样总是惹人怜惜。

芙蓉君轻咳一声,再道:“看心性,皎小姐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何必与她计较。”

桓良做起心里斗争,挤在一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刻意又不失体面得找补了一句:“大人不记小人过。”

芙蓉君欣慰微笑,心想:你俩半斤八两。

次日早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在房间里乱窜,桓良心里骂着翻了个身,喃喃道:“芙蓉君,把你请来的佛送回去……”

芙蓉君在打坐中慢慢睁开眼,起身去开门。

“早啊!”皎月银热情地问好,“那个小白脸呢?”

“他还睡着呢。”芙蓉君背手带上门,“皎小姐准备何时归家?”

皎月银天真道:“要么你和我一起走,要么我和你们一起走,选一个吧。”

“皎小姐莫要消遣在下了。”芙蓉君觉得昨晚的调息全白费了,脑子还是很晕。

僵持下,桓良走了出来,他只看了皎月银一眼,实在憋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干脆闭上嘴,然后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向芙蓉君,用半死不活的语气道:“好饿……”

芙蓉君和皎月银都是习武之人,达到一定境界对吃喝的需求就很低了,但桓良是实打实的普通人,一天没吃饭已是他的极限。

芙蓉君扶住桓良的腰,以防他摔倒,皎月银看他这副衰样也总算善解人意了一回,主动要请两人吃一顿。

酒足饭饱后,芙蓉君暗暗戳戳桓良,提醒他之前的约定。

桓良抬手,芙蓉君递上一杯茶,婚约之事徐徐道来。

桓氏和皎氏分别是商、政上的名门,为了巩固合作关系,两家在孩子出生时就立了娃娃亲。而桓良到藕花村的半个月前,正好是约定成亲的日子。

虽说是联姻,但两个主人公小时候见过几面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了,即使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段婚约,真到了这一天还是会觉得心里别扭。

“所以你逃婚了。”芙蓉君看向桓良。

桓良将问题抛给皎月银:“你敢说你没有逃的心思吗?”

“当然想过,谁会想莫名其妙的嫁人啊。”皎月银大方承认了,“但最后我没逃。”

结个婚,新娘新郎都想逃婚也是件稀罕事了。不过,考虑到家族和桓良的名声,皎月银还是披上了红盖头,不情不愿地坐在新房的喜床上,等着新郎官来。

“然后我的小丫头火急火燎跑进来,和我说新郎逃婚了,还给我留了一纸休书。”皎月银越说越气,拿起一粒花生米丢到桓良头上,“我照顾你面子,你倒好,跑得又快又潇洒,我真是好心喂了狗。”

“而且呀,我们又没有成婚,你留张休书以为自己很无私吗?”皎月银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啪”一声拍在桌上。

看到顶头的那个“休”字,桓良尴尬地说道:“这玩意儿你还随身带着呀。”

“本来它应当同你一起埋葬的。”皎月银瞪了桓良一眼,“负心的男人,该下九泉赎罪。”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桓良看向芙蓉君,希望他说个好话。

芙蓉君夺过桓良手里的茶杯,冷淡地说:“不给你喝了,负心汉!”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桓良恼怒地推了一下心安理得喝茶的芙蓉君。

“这件事确实是你有错在先。”芙蓉君冲桓良皱了下眉,“自私的男人。”

皎月银呵呵两声,扭过头吃茶去。桓良见两边他们两个统一了战线,说什么花言巧语也无用了,而且自己的做法的确有失偏颇,脑袋像泄气一般抢在桌子上:“我错了。”

谢谢你们看完,么么[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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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象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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