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陵幼安答应着。
姬冰儿执手去了结界,揽着腰将他扶起。陵幼安拦了一下没拦住,只好小声道,“我尚且能走。”
“骨头都断了走什么走。”搀着陵幼安扶风三步,凌波行出山洞。
隔着衣衫触及掌心的温热,小手紧紧别在腰上,她一转头耳朵轻轻蹭上锁骨,有点……痒。
陵幼安抿了抿唇只感口干舌燥,似乎有些亲密了?
“你我一路皆要这般?”
正问着一低头碰到姬冰儿发上玉钗。他目光微颤,又抬起了头。
“我若松手,你可有力气。”
“无妨。”
“那我松开了?”
说着真的放下了手,转过身看他如何凭着一副碎骨头行走。
陵幼安才迈开一步胫骨就痛的无法移动,莫说走路就连站着都不成。头一低身子发虚如玉山倾颓……
“别逞强了。”姬冰儿一把揽过他的手,相拥窃风而起。
二人踯躅云中,乘风前进,消失在云雾之间。
前方,山势耸入烟云……
西北有座仙山,位列四大仙地之一,乃是神之密都—昆仑。
“小子,下来。”
老头按着驴背腾空而下,牵住缰绳。
“哥哥慢点。”宣于彻搭着风怜手臂一跃走下,解开披风。
目下浟湙浮动似水波,手指一戳涟漪不绝,霎时恍如明镜,映出人面,照出身影。
“是昆仑结界。”风怜接过披风,三人望着身前之山。
玉山高万仞,下临无地,上入重天,芸芸珍异,茫茫琼华,霞光万道,瑞气连霄。
掌中蔚蓝之光浩浩,结界破了个小口,老头拖着倔驴先行一步,身后随之有二人。
结界内仿佛仙境一般,参天古树拔地而起,枝干交叉蔓延无边,不远处盘曲一条玉石道,云雾氤氲,沁人心魄。
三人与驴沿着玉石道前行,一时迷了方向,不知身处何地。
邈处,结界晃动一番,如江水溶溶……
三人与驴走出结界,行至山脚。
四下渺渺云烟,每踏一步,便生一石阶。
传说,昆仑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天阶,若登仙门,必先临阶。
风怜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一步步走上去只怕要废上整日的功夫。他如今无法用风……眸光忽亮,灵机一动斜眼瞥着驴子,“哥哥上驴。”
说着将宣于彻扔上驴,自己凌空骑在驴背,指上竖起一根银针,蓦地插入驴臀。
驴子一声嘶吼,尥着蹶子朝山上狂奔,飞入云中,一骑绝尘,眨眼万里之外……
空气中沉沉浮土,呛得老头咳嗽不停,“臭小子!”他耸耸鼻子,腾足翻身,迅行直上,层层踏过石阶。
山脚似镜花水月,霎那一切消失不见,无山无树亦无结界……
驴子飞越石阶,未几到达山顶。
十里之外,有三名蓝衣弟子指着驴子,遥遥望来。
宣于彻牵住缰绳,跃然前方。
万里玉石铺地,四方绝壁千仞,云烟浩渺间,隐隐约约见一片楼阁宫殿。
“去玉虚殿。”缰绳脱手而去,老头拽着驴子一步三摇。
身过之处,逐渐出现古树耸入天际,万木葱茏叶影婆娑。一群小少年迎风而来,一人帮老头牵驴,其余人围在他身旁喋喋不休……
“师叔师叔,你可算回来了。”
“师伯,雪师姐呢?”
“师伯,掌门在玉虚殿等了大半天……”
老头抖抖肩膀,捂住耳朵,“吵死了吵死了。”口中碎碎念,脚底踩着一片云,旋身不见。
小少年们拉着驴子一溜烟追去。
跂足望去,老头消失的无影无踪,宣于彻手臂有些哆嗦,灵汁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剑气破土而出,又在窜行。
“正北之所便是玉虚殿。”风怜为他系上披风,二人一前一后朝正北宫殿步去。
风怜曾来过这里,那次他伤了昆仑三位掌事,毁正北两座宫殿,拆后方三处居所,所向披靡未逢敌手,凶悍之名就此传开。
二人踏过长阶,观瞻千人身着蓝衣持剑而练,是玉清宫弟子。这些弟子目不斜视,步伐进退有度,剑招刚柔并济,细视良晌,也觉神采奕奕。
迎面阔步行来一蓝衣男子,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他拱手行了个礼,“师叔命我前来引路。”
“有劳。”风怜说完也没等人带路,徐步向正北走去。
宣于彻忽然咳嗽了两声,扶着蓝衣男子道,“多谢少侠了。”
步行半炷香……见上空飞过两三对仙鹤,左边沙棠开黄花结赤果实,华美无比,右边是一片绛树林,几只绿雀正鸣声高叫。
复行须臾,庞然一座宫殿,概百丈之高,巍峨岌嶪。东阙百里琼枝,干入云霄,绝壁悬崖飞下一长瀑,水花四处溅洒,烟气灼灼。
走近一瞧,宫殿东西望不见尽头,殿之大不可估量,高悬玉匾,字体恢弘,书有‘玉虚殿’三字。
徐步进入玉虚殿,两旁一丈一石柱,连绵不断。
蓝衣男子昂首引路,又走了片刻,传来一阵喧闹声……
“此剑,果然是神明之器……”
“元钦师弟,你怎么看?”
“掌门师兄,濮阳太上所言,不无道理。”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高公老儿,几日不见你脾气见长啊。”
“有本事出去较量!”
“二位师弟,坐下。”
声大如雷鸣,大约是几位老者在争吵。宣于彻连连震惊,虽然隔得老远,但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蓝衣男子习以为常,毕竟昆仑四位太上三日一闹,五日一打,一月一翻脸,眼下这阵仗算不得什么。
朝左再行,跟着蓝衣男子右转,终于踏入玉虚前殿。
平地起矮台,三层玉阶上置一石椅,良玉雕琢,温润碧透,应是绿髓玉铸就。
二层玉阶两侧,东西各安置两把檀木座,龙鳞雕花,珠玑镂饰。
渊涓蠖伏之间昭昭有光,玉阶小柱之缘雕琢苍鸾,放眼大殿上下,气势恢宏。
宣于彻目光炯炯,四周打量,完全忘了剑气之扰。
“二位稍候。”蓝衣男子瞥视矮台后面有人走来,蹑手蹑脚后退,随即拔腿就跑。
破衣烂衫的老头手指一定,目光如炬,怒气冲冲先行,一跃坐在东檀木一座,抱着膀子再不说话。
迎面走来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长不下九尺,着一白文锦衣,足踏云烟,泰然安坐于绿玉石椅之上,高情逸态,此仙正是昆仑掌门,柘天。
随后一老者,白绸衣红玉带,秋鬓含霜白,乃是高公太上。他拂袖入座老头身旁,二人怒目相视,呸的一声两两厌弃。
而后两人一言一语,前者身形魁梧,极为健硕,名为安陵。后者竹清松瘦,颇为单薄,名为元钦。二人边走边端详着神明剑,同时落座西侧之位。
“掌门师兄,这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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