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妈妈总是语重心长的问:“昂昂,长大了想当什么啊?”
而我总是喜欢嘟着小嘴,回应道:“故事家……”
“没想到我们的爱哭鬼,也有了理想啊。这固然是好事,但必须要努力,把它转为现实哦。”
小时候我和初汀都特别喜欢玩老师与学生之间的角色扮演游戏,我们每次也都为了谁演老师、谁演学生这点小事而产生争夺。
其实就该公平起见,轮番扮演老师或者学生。
小时候的我蛮横无理、桀骜不驯,这点认识我的人都心知肚明。
因为这点也导致同伴一见到我就绕弯子,所以我没有大把大把的朋友,我孤寂的童年也只有初汀朝夕相伴。
慢慢的,上了小学,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有些人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的,你终将为一些事付出代价。
那天傍晚放学,爸爸在校门口接我回家,我紧攥着书包带,一看到那张让人安定的脸就扑进他温热的怀里痛哭。
我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爸爸却始终搂着我不放,慰藉道:“君子回头,十年不晚。”
可我吸取了教训又如何呢?我总是对爱自己的人下手。
“初汀,你一点也不像老师。”
我嘟着嘴,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地。他没有哭,像一个不倒翁似的重新站了起来。
其实我不应该这么自私自利的,那时的我又何尝真正的为别人着想过呢?那时的我只会站着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事情,压根就不会为别人着想,总觉得别人让给你是理所应当的。
父母为了整治我这个毛病,费尽了心思。
小时候我还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凡事都保持着三分钟热度,只要过了那三分钟,我就像蛊惑唐僧的妖精一样被打回原形。
现在想想,果真是小时候的蛮横无理、桀骜不驯,造就了今日不愿服输、不愿妥协的我!
我转身去厨房拿来了几颗糖果,递给李初汀。他破涕为笑,迫不及待的扭开糖纸,当我以为他要把糖果塞进嘴里时,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把糖给了我。
时至今日,我再没吃到像那日那般香浓的大白兔奶糖。
我灵机一动,偷偷的溜进奶奶的房间拿她的老花镜,学着老师的样子托了托眼镜腿,扭了扭脖子、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同学们,上课!”
初汀鞠着躬,捶着桌子,笑得合不拢嘴,“这回可轮到我扮演老师了吧?”他柔声道。
我故意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频繁的眨巴着眼,模仿着电视剧中的人物,“嗯……容我想想。”
其实当老师够无聊的,我也玩腻了,表面上虽慷慨大度,实际上我就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般虚情假意,“就让给你吧。”
初汀心花怒放,喝彩道:“我是老师啦,我是老师啦!”
我窃喜着,因为又想到了一个新的坏点子,等初汀当老师可得好好作弄他一番,不然我隋昂昂的名字倒过来写!
初汀极为嘚瑟,摇头晃脑的背着《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我跟复读机似的,简直无聊透了,只是时机未到……
“老师,我肚子疼……我我可得请假。”我用手摸着肚脐,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初汀的嘴嘟得滴溜溜的,十分不甘心:“那你走了,老师我教什么啊!”
“我去趟厕所,速速就回。”
“好,可别让老师等急了啊。如果捣蛋了待会可打电话给你的父母,扣你小红花不可……”
就这样初汀坐在花园干等了我整整一上午,相反,我在客厅看宫崎骏爷爷的动漫看了整整一上午。我不觉得初汀在花园里头无聊,因为他正拿着个纸杯在捕捉苍蝇,玩腻的话,他就坐在花坛上听老爷爷讲《幽默笑话》,或者在阳光下吹多姿多彩的泡泡。
彻底玩腻了,我们就泡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嬉闹,把浴缸里的泡沫甩得到处都是。
小便的时候我们会比谁射/得比较远。
洗完澡,要上床睡觉了,我们便躺在柔软的床上安静的看漫画。
漫画若不好看,就沉浸在《格林童话》中,像一条虫子似的汲取书中的营养,像一只地鼠,在洞里乱窜,挖掘有趣的故事。
我揉了揉眼,打起了哈欠,倦意涌了上来。
睡觉时初汀像饭团一样紧紧的粘着我,挽着我的手臂。
我们挨得很近,既暖和而又踏实的感觉弥漫开。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初汀越加紧的抱着我,额头沁着冷汗。
初汀一向胆小,我清晰的听见他咽了口唾液,“昂昂,不会是……大灰狼……来了吧?”
我坏笑着,爬上窗台俯视,楼下的一只猫咪都能把初汀吓成这样,真的是够呛。
我躲进了被窝里头,大喊道:“啊啊啊啊,大灰狼来啦。”
小时候我就是活生生的一枚戏精,都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却极喜欢将芝麻粒大的事闹得惊天动地,无限放大。
被窝里头实在是太闷了,空气不流通不说,还导致我们喘不来气,差点窒息。
父亲身穿睡袍火速的从房间里头赶了出来,额头上密布着汗珠,一惊一乍地说:“出什么事了?”
我掀开裹着的棉被,初汀缩成一团,手电筒猛烈的灯光不偏不倚地打在我的脸上,十分刺眼。
父亲揿了下电灯,刹那间,卧室由漆黑变得亮堂堂的。
“你们两个夜猫子,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还上不上课?”我委屈巴巴的瞪着父亲,伸出淡红色的舌苔,喃喃自语道:“不睡!不睡!就不睡!”
那时的我真的是一身反骨,如今真的收敛了很多。
我朝父亲“切”了一声,要知道我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凭什么你们大人可以晚睡,我们小孩子就必须受你们的命令,刷完牙乖乖的躺在床上?
我不服气!
父亲见我俩没事,便打着哈欠,我听见轻微关灯的声响。
他临走前还拿着衣架吓唬我们,道:“再闹,有你们好受的。”
我和初汀面面相觑,咬着棉被的一角忍俊不禁。
噔噔噔。
手机界面显示好几条尚未阅读的短信。
“昂昂,我和你妈出差都回不了家,晚饭你就在学校食堂将就吃点,或许上你姨妈家去。”
初汀见我郁郁寡欢,便拍了拍我的肩,“走,上我家去。”
“来,昂昂。”姨妈夹给我一块红烧肉。
“妈,让昂昂自己来嘛。”
“你爸妈最近真的好忙……”姨妈道。
我笑着,戳着肥肉,三月不知肉味,“反正一个人早寂寞惯了。”
“其实他很爱你的。”
“如果真的爱我,就不会对我置之不理了。”
“……”
爸,你说你爱我,体现在哪里呢?你爱我,难道连我一年一度的生日都会忘记吗?
你忘了,我并不嗔怪你。过去了就过去了,世人没有可以挽回的超能力,你能做的只有弥补。
或许,从此我会相信世上存在“爱着爱着就淡忘了。”这一说!
我还记得自己七岁那年。
窗明几净,一向不出门的朝霞起了个大早带着一盒彩色颜料写生,游山玩水。
突然它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颜料,于是天空便被染成了粉红色,浪漫迎面而来。
我若有其事的观望着,如醉如痴。红彤彤的晚霞,如火焰一般,我火烧火燎,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将朝我径直走来。
我心血来潮,呆在房间绘画。窸窸窣窣,铅笔在素描纸上摩擦的声音格外的悦耳。
“嗒——”
铅笔芯来来回回断了好几次,我便重新用铅笔刀削了一支。
就当我再一次抬起头时,父亲不声不响矗立在我面前,好像一座大山,我感到有些密不透风。他那诡谲的目光审视着我,我欣喜若狂,对自己的猜想十拿九稳。
倏地,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沿上,用一种几乎能走近我的温柔语气道:“昂昂,爸爸要去外地出差,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出差,在家里陪着我?”我撒娇道。
我不希望父亲经常在外栉风沐雨,因为他都快错过我的成长了。他的时间是千金难买的,他休假的时间是固定的,他在家的日子是扳着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的。
我知道生日可以弥补,可我这颗被人伤了又伤,被刀刮了又刮的心就算用龙肝凤髓滋补也徒劳无益了。
我的爸爸不是我爸爸,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安装、设置了工作模式。与其说他是我爸爸,不如说他就是一台挣钱养家的工具。他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妙语,更吐不出关爱,唯一能吐出的只有钞票。
我还能拯救我的爸爸,让他回心转意吗?
我希望把他恢复成出厂模式,可就算恢复出厂模式也无济于事了。
你的世界可以海纳百川,可为什么偏偏就容不下沙砾一般渺小、尘埃一般卑微的我?
还是从我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你就下了永远要将我排斥在外的决心?
还是你的系统没有将“我”安装,所以我才在你的世界当中不存在。
还是你的内存已经达到了上限,需要我给你装上一片存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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