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酒楼应是镇子上最大的,单看楼层,也是最高的。
他们至楼上要了个雅座,让招牌的好酒好菜都上过来,小二招呼得也是格外殷勤,忙不迭地上菜。
不多时大碗小盘的菜肴皆已上齐,小二还殷勤地说了句:“客官,您慢用。”
“夜忱阑,点的菜好像有点多了。”夙倾望着已经摆得满满一桌子的菜色酒水,面露难色,自打跟夜忱阑在凡间感受过民间疾苦之后,夙倾就被养成了不得浪费粮食的习惯。
“不要紧,吃吧,老样子吃不完我来吃。”夜忱阑一笑,心知自己以前对她太刻薄,突然大方起来搞得她竟然有些不适应,说罢他又指着一旁的花椒道:“别忘了,还有他。”
花椒望着满桌的饭菜早已垂涎三尺,忙接话道:“不错!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夙倾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三人便开动了起来。
夙倾吃菜向来都是只吃一两口,尝个鲜而已,拨了几下筷子便也就不动了。
待到花椒已如风卷残云般地将他面前的饭菜打扫一空,夙倾只得望着自己面前的一碗吃了几口的粥,对夜忱阑投来了歉疚的目光。
夜忱阑看着她笑了笑,也不介意,伸手就拿起了那碗粥。
花椒见了,忙伸手过去,他当然不能让自家世子去吃人剩饭,便自告奋勇地道:“我来吃,给我吃就行了。”
不想他这举动,夜忱阑竟然阴沉着脸,对他扫视一眼。
花椒看出来了,他想说的是两个字:“放下!”
花椒现在深度怀疑,世子殿下当初被这女人一剑打下九重天的时候,被打坏的不是身子,而是脑子!
夜忱阑目光犀利,花椒被他盯不由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只得放了手。
可就在这时,一双脏污的手伸了过来,直接夺走了那碗粥,飞速地缩进墙角,捧着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但看夜忱阑的脸顿时阴就是要快要雷雨的天,那颜色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店小二见了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来赔不是,扯下肩头的擦桌布,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抽,边抽还边骂道:“叫你偷别人吃食!居然偷到我们店里来了!”
那人连连躲避惨叫,却死护着那碗粥就是不肯放手。
夙倾见了,忙出手阻拦,对那小二道:“他也只是太饿了,没必要打他。”说罢又拿了桌上的几个酥饼递给那人道:“没事,吃吧。”
那人狐疑又颤巍巍地接过夙倾递来的吃食,无意间碰到了夙倾的手,触手惨白冰凉,他发出了一声无比惊恐的嚎叫道:“啊!玉娘!你放过我吧玉娘!”
“玉娘?”听到这个名字,夜忱阑也站起身走了过来,问那人道:“你认识玉娘?”
可那人显然是受惊过度,抱着头,全身哆嗦个不停,口中还喃喃念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夜忱阑将他扶起,从钱袋里拿出几锭金子道:“别怕,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那人见了一把抢过夜忱阑手中的金子,眼睛睁得滚圆直发光,一时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与他那扭曲的面容相称,就显得格外吓人,他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对着夜忱阑傻笑道:“我见到她了!”
“她在哪!”夜忱阑紧盯着那人急问。
“嘿嘿,她,她在棺材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个个脸色惨白,都嫌触霉头。
“棺材里?你这是什么意思!”花椒也按捺不住了,跳起来抓着那人直摇晃,像是要把他摇清醒。
只听一旁的小二没好气地在一旁补充道:“就是死了呗!”
夙倾听了也是诧异,这是又来晚了一步?好好的线索怕是又要断了。
店小二掸了掸布巾道:“真是晦气,这疯子又跑店里来说胡话。”
夜忱阑瞥眼看他,却是舒展了脸色,又从钱袋里掏出几锭金子笑道:“看来小哥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店小二见了金子顿时又喜笑颜开,忙招呼着夜忱阑他们回桌坐下,自己也拖了张凳子坐过来,要与他们细细道来。
小二一张脸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道:“其实这事啊在风津镇可是邪门得很呢!”
夜忱阑觉得他像是要说月黑风高,阴魂不散这类编话本子的开场白,直接打住他,让他说正题道:“我问,你答。”
小二非常识相地点点头。
夜忱阑便开始发问道:“这玉娘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呗。”小二咧嘴答得很是干脆。
夙倾与夜忱阑都对望一眼,要说陵轶最后的执念是救玉娘,可她却病死了。难道之前所有的推测都是他们一厢情愿?
见他二人这般神情,小二的眼珠子转了转,以他多年来跑堂迎来送往,察言观色的经验,怕是说了他们不乐意听见的话,会不会因此一不高兴就不给钱了啊!
他忙挤出一堆笑容,打哈哈道:“客官你可不知道啊,这位玉娘子啊,可是我们风津镇出了名的美人,她随夫君一起搬来的我们风津镇……”
“她夫君?”夜忱阑打断了他的话。
“是呀,她丈夫姓陵,是个出海打鱼的渔夫。”小二见话题让他来了兴致,赶紧补充道。
“那后来呢?”夙倾让他继续说下去。
小二立刻又吐沫横飞眉飞色舞地道:“要说她丈夫啊,可真是好艳福啊,玉娘子容貌那叫一个妩媚动人,可他却要经常出海数月不归,那娘子就在家中等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说这么个美人在家独守空房可真是可惜了了。”
“说重点!”夜忱阑见他越说越歪,提醒他道。
“哦,哦,后来她丈夫许是在海里遇了难,一去就不回来了,玉娘就成日里郁郁寡欢,这不就病死了,临死前还说,要是她丈夫有朝一日回来了,还请转告他莫忘夫妻情分,去她坟头上祭拜给上炷香。唉,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啦。”说完,那小二像是感慨红颜薄命般唏嘘一叹。
“当真是病死的?”夜忱阑有些不相信。
“那可不,我们酒楼那是什么地方,整日里人来人往,什么样的消息没有?听说当时她家里没人,连个料理后事的人都没有,镇上的人可怜她,各自出了点钱把她给葬了。”
“那他是怎么回事?”夜忱阑指着还缩在墙角啃金子的疯癫男子道。
“这就是我要跟您说的怪事啊!他呀,是个专门捡别人吃食的叫花子,以前可没疯,他吧长得瘦弱又怯懦,活人的吃食他不敢跟别的乞丐抢,就只好去抢死人的吃食。这不,前几年他去义冢捡人的祭品吃,回来就疯疯癫癫的了,还一直说见着玉娘了,见着玉娘了!”
夜忱阑思忖片刻,起身走到那疯癫男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问道:“你见着玉娘了?”
那疯癫男子忙把头埋进膝盖里,怯生生地点头。
“那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夜忱阑赶紧追问。
“她说……”说到这里,那疯癫男子突然阴侧着脸,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两个地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直指得他们后脊梁骨发寒,幽声道:“她说……你们这些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呸!你瞎指什么你!再说疯话看我不打死你!”店小二被吓得蹦起来,上去就要揍,被夜忱阑一只手拽住了。
“你们这些人都不得好死!啊哈哈哈哈哈哈!”疯癫男子发狂般地大笑起来,跌跌撞撞地直接冲出了酒馆,飞奔上街,嚎叫着就跑得远了。
“难道,真是那玉娘的阴魂作祟?”夙倾坐在那凝眉思索道。
“可不是吗,大家都说是玉娘死时未见到丈夫最后一面怨气未消,半夜里从坟里爬出来拉人陪她共赴黄泉呢!”店小二说得声形并茂,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夜忱阑放开他,紧接着追问:“那玉娘葬哪了?”
“就在镇子西头的义冢堆里,大家也不知她祖籍何处,就只能将她葬在那了,哎,真是可怜那玉娘红颜薄命哦,最后落得如此收场。”小二长吁短叹,着实为那玉娘子鞠了一把辛酸泪。
忽然,他好像明白了夜忱阑问这话的意图,赶快好意劝告道:“客官,你们可千万别去啊,这些年凡是去玉娘坟前祭拜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还有些人去了都没见着回来的!”
“还有其他人打听过玉娘的消息?”夜忱阑皱眉忙问。
小二点头,“早些年也有人来问过玉娘的事,可你们知道吗,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不见了,第二日有许多鱼虾蟹蚌死在了玉娘坟头!”
话说到此处,夙倾细想了一下,那拨来打听玉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冰陵一族派来的,只是不知怎的都被杀死了,这些人可都是有些修为的海族,玉娘就算化为厉鬼,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那么就说明,这玉娘多半有问题。
想及此处,夙倾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道:“我们去玉娘坟前看看。”
夜忱阑却是沉着冷静地拉住她的手道:“不急,等到夜半再去。”
男主在凡间时为了不浪费粮食,女主吃不下的就他吃,现在养成习惯了~
在第六章跟第十二章有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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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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