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郡王摩挲着手中的象牙扳指,徐徐道:“不急。”
前日听靖阳哭诉说此女子目中无人,嚣张至极,今日一见美人飒飒,全身散发着难得的冰雪之气,靖阳已是北溟第一美人,可比起她来却是失了天人之姿。
靖阳是跟他哭着闹过的,说是要把人抓回去弄花她的脸才能解气,考虑到患庐中都是百姓,当场抓人有损形象,他才想出了把人引出来的计策。
可端郡王此时忽然起意,想与眼前美人攀谈一番:“这位娘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夙倾默然算是默认,如实回道:“我昨日刚来到镇上,对这里还不熟悉。”
端郡王听了竟然勾起了唇角,自语了一声:“那就好。”
他可是听靖阳说她一人震碎了县主府大门,还打伤了所有的护卫,那些人都是他这次前来赈灾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武功高强,没想到会全都敌不过一个女人。
想他娶了靖阳虽会笼络北溟部落势力,可是他的端王妃却未必是靖阳,何况他的端王府从来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若是能得眼前这位冰美人侍奉护卫左右,岂不妙极?
助力多多益善,美人从不辜负。
想到这里,端郡王对夙倾假装责问道:“听我的护卫说,是你伤了靖阳?”
夙倾只当这人是为县主府的事而来,便也不加掩饰道:“是。”
端郡王见她答得这般直白,看来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娘子啊:“你可知靖阳县主身份尊贵,是北溟部落王之女,王上亲封的县主之位。”
夙倾答得冷漠:“知道。”
端郡王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靖阳现在伤势颇重,要是怪罪下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夙倾不以为然道:“她只是伤了耳垂,将养几日便好了,小伤而已。”
什么什么?女子素来容貌最为重要,靖阳差点被她削去半边耳垂,很可能还会留下伤疤,她居然说,小伤而已?
端郡王现在有点吃不准这位小娘子到底是未经世事还是不通人事,不过他还是继续引诱道:“靖阳虽然喜欢小题大做,娘子也不用担心,靖阳要是闹起来,本王可以护住你。”
夙倾又哪里能理解他的用意,仍然无知无觉道:“不必。”
端郡王的温柔小意当场被夙倾冰封在了脸上,但他还是不放弃继续对夙倾威逼利诱:“靖阳爱使小性子,但凡得罪她的人不是被她推进河里就是被卖到青楼,娘子可要当心了,不如跟我回府避避风头。”
端郡王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他搞不定的女人的,吓唬不行那就换成温情。
他忽然盯着夙倾冰肌雪骨一般手上那道灼伤道:“娘子的手怎么受伤了,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说着他竟是笑着牵起了夙倾的手又道:“娘子的手好凉啊,这样的纤纤玉手若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我府上有上好的药膏祛疤效果最佳。”
夙倾冷漠地看着他,并未动作,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怎么握着自己的手都能看上好半天。
端郡王见她竟然没有拒绝自己,心中窃喜,于是手上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去触碰夙倾莹润如雪的脸颊:“娘子放心,入我房中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可是他这美人面还没碰上,就听“哎哟,”一声惨叫了出来,捂着肿起来老高的手背嚷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拿石头砸本王!”
远远地就见夜忱阑剑眉倒竖走过来,对夙倾喝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矜持,他占你便宜你不知道吗!是不是傻!打他!”
夙倾给他说得一怔,又打量了眼前锦衣华服的公子一番,看这人外表斯斯文文,衣冠楚楚的,着实有些难以置信。
夜忱阑见她竟然还在犹豫,直接不客气道:“你看什么看!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打他!”
可是再观夙倾脸上那表情,显然还没有弄懂是怎么回事。
夜忱阑更是气急道:“男女授受不亲,身体肌肤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碰,手也只有喜欢的人才能牵,你知道吗!”
夙倾这才想起以前听朔辛说过人间话本子里的桥段,公子哥半路调戏良家女子,女子羞愤跳河自尽,只因男女授受不亲,不可有肌肤之亲。
于是她霎时间全身冰寒,一掌将端郡王打飞出去老远,冷厉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骂得好!”夜忱阑这才满意地走到夙倾身前,盯着地上的人道:“你就是那位拐带良家女子去军营做营妓的端郡王?”
这话说得端郡王王族颜面何存,还没有人敢将此事往明面上说,他被侍卫扶起来狡辩:“北溟三郡乃苦寒之地,常年镇守边关忍受孤寂不说,将士一个个都血气方刚的,还要协助本王筑坝修堤,现在只需几名女子献身,不仅能够激励军中士气,还能大幅降低他们因得不到发泄而去滋扰百姓之事。”
夜忱阑听后讥讽道:“端郡王为了能拉拢北溟守将却说的都是在为百姓着想,你的权势富贵都是用女人来换的吗?”
他话都还没说完,只听又是两声惨叫。
端郡王连同他的带刀侍卫一起重重摔出去老远,只觉全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
没想到这女人下手这么猛,端郡王本还想爬起来骂上两句,就被夙倾一个冰寒刺骨的眼神给盯得吓破了胆,那是足以肃杀一切眼神,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端郡王出身贵胄,谁敢动他一根手指?他这辈子还真没被人这样摔过:“你这女人,知道本王是谁吗?”
夙倾此时的脸上竟然是一种怀疑自己打错人的疑惑,反而反问:“你不是说你是端郡王?”
端郡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发现自一开始跟这个女人就没有说通过一句话!
不过眼前的情况显然对他不利,他亲自挑选的带刀侍卫都是一群废物,他只好给自己找补:“好男不跟女斗,这次本王姑且饶了你!”
谁知夙倾还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带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端郡王不由自主地在地上往后爬了爬。
夙倾用几乎能把人冻死的声音道:“你的药,拿好。”
她本就是来送药的,送不成一会夜忱阑会扣她工钱的。
端郡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抬手,扔了药包道:“这不是本王的药,不过是本王多花了点钱引你们过来,随便编排了个病症罢了!”
夜忱阑皱眉看着被他扔在地的药包,捡了起来,居然好心地道:“端郡王怎能讳疾忌医?我观你面白气虚,舌苔黄腻,病得很明显,我可是为王爷对症下药的。”
“一派胡言!本王都未曾露面,你怎知这药是本王买的?”端郡王心想凭你也能忽悠本王。
夜忱阑回得更是慢条斯理,头头是道:“听闻端郡王前来治水,却从不与民同甘共苦,如今驾临安平镇,镇南多豪富,离县衙又近,自是会选择此处下榻,而能出三倍的价钱从收治流民的患庐买药,留下地址坚持要求送药的也就是只有端郡王了。”
他还作势蹲下身,用自己的腿当脉枕,对地上的端郡王道:“王爷不妨把手举起来,让我为你搭脉便知。”
“大胆刁民!本王身份何其尊贵岂是你一个赤脚郎中可以医治!何况本王没病!”端郡王没病都快给他气出病了。
夜忱阑一手摸着医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的良心,一手已经拉起端起王的胳膊,继续道:“医者望闻问切,我看王爷病得不轻,还是把手举起来让大夫瞧瞧,以免耽误病情。”
端郡王气得抽回了手,脱口而出:“放肆!本王不举!”
说完,这位王孙贵胄的脸面已经全都丢到裤.裆里去了。
夜忱阑这才满意地将药包塞到端郡王的怀里,好心提醒:“看来王爷已经知道自己病症所在了,记得每日按时吃药。”
他气死人不偿命地站起身,板着脸对夙倾道:“走了,回去干活。”
夙倾紧走几步,跟上了夜忱阑就问:“你怎么来了?”
夜忱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一个人办事什么时候让人放心过,我就料到你要出事,便来寻你了!”
夙倾这下明白了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又问道:“那个端郡王为何会气成那样?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夜忱阑舌头顿时又打了结,这句话会从她的嘴里问出来还真是不合适,也不好回答,便仍是嘴下不饶人道:“你就知道整天打打杀杀的,有时候刀人也可以不用刀。”
夙倾低垂下眼眸,有些过意不去道:“我极少出门,很多事情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所以我……”
“所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是吗?”夜忱阑抢先说道,打断了她的话,其实这几日他一直有此想法。
夙倾没有说话,站在那里脸上的冰雪之色都黯淡了几分,沉默不语。
夜忱阑不由以手扶额,深吸了口气,震惊地道:“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子的,真是痴长了那么多岁。”
夙倾仍是没有说话,整个人冷得像块冰,头低得更低了。
夜忱阑见她那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很多事情,你以后慢慢学吧。”
夙倾这才抬起头,没想到夜忱阑也会有对自己态度好转的时候,她赶紧跟在了夜忱阑身后。
一路走着,夜忱阑想了想,觉得很有必要对她交代一句道:“记住了,如果以后你不喜欢的人欲摸你脸,牵你手,你就打到他再也不敢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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