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霜玉想，这可能就是行月为何会失去记忆的关键。
“不知是不是我多愁善感了。”林悦看上去忧心忡忡。
荣霜玉劝道：“才没有，你的直觉向来很准。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真相的。”
“但愿如此。”林悦后知后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直觉很准？”
荣霜玉一下心虚，慌忙解释道：“你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直觉肯定准。”
是吗？他在隐瞒着些什么。
说不定，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林悦敏锐地捕查到荣霜玉的心虚。
她没有多问，问了也不会说。
转头，就看到荣霜玉左眼眼角的痣。
在所有五官之中，林悦觉得就数眼睛最好看，他倒是生了一双含情眼。
不过…总感觉这双眼睛很熟悉。
近日，矿工在沧州挖出一种新矿石。
蕴含天地灵气，是一种寒石。
和青羽盛产的寒尘矿类似。但寒尘矿一遇齐云盛产的荧火石就会变回普通花岗岩。
而新矿石不一样。
就算遇到荧火石也不会变为花岗岩，反而可以使荧火石化为灰烬。
承业听到这，欣喜地说道：“太好了，有了这种矿石，对付齐云就轻松多了。齐云的兵器大多用荧火石制作。遇到这种矿石，就要化为灰烬。”
苏丞相贺喜道：“齐云大势已去，天佑我大凌啊！陛下英明神武，大凌繁荣昌盛！”
“陛下英明神武，大凌繁荣昌盛！”
“陛下英明神武，大凌繁荣昌盛！”
“陛下英明神武，大凌繁荣昌盛！”
“陛下英明神武，大凌繁荣昌盛！”
众臣附和道。
承业吩咐道：“沧州矿工虽平庸，但却心怀天下，不贪图眼前利益。功不可没。赏，每人金叶千片，上等丝绸一匹。”
“草民谢陛下恩典。”
矿工头子说道。
“还有一事，陛下。”公阳候站了出来。
承业问道：“何事？”
“陛下，昨夜臣起卦占卜，占卜结果显示，公主就要归来啦！”公阳候禀报。
“你说的可准？此事可不能作假！”承业语调中有克制不住的喜悦。
这一千年来，他努力做好一个皇帝，治理好大凌，抵御齐云的进攻，维持三国之间的关系。
其实都是为了行月。
因为行月心怀天下，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天下太平。
治理好大凌，让行月生活在一个安平幸福的时代。
他从小学习权谋之术，刻苦钻研治国之法，都是为了保护行月。
“回陛下，老臣占卜多遍，生怕不准。”公阳候道。
承业终于绽开了笑颜，眼神亮亮的，仿佛装满星辰：“好，双喜临门。朕要于两个月后召开双喜宴，盛邀三国皇室！”
臣太尉提醒道：“陛下可要邀请林氏？”
臣太尉不说承业都差点忘了这事。
林氏虽是天下四大氏族之一，但本质还是经商家族。
并不和皇室有关系，顶多扯个贵族。
其他三大氏族都和皇室沾亲带故。
譬如，王权氏族长的父亲是公阳候，公阳候又是大凌大长公主大凌长兰的夫君。
西陵氏族长是青羽皇后的父亲，族长的二女儿和百里氏族长结为夫妻。
而百里氏族长的父亲又是荣霜皇后的哥哥，也是荣霜的世安郡王。
唯独林氏族长夫人辰荣月是臣太尉妻子的妹妹。
所以顶大天也就是半个贵族。
“邀，林氏同样作为四大氏族之一。若不邀请，必回引起误会不满。”
承业接着说：“此事全权交于张爱卿，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不辱我大凌颜面。”
礼部尚书回答：“臣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未时，荣霜玉使用仙术和承业交谈。
由仙法构成的镜子里呈现出承业的脸庞。
承业坐在书案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毛笔，雪白的毛笔尖沾上朱红的丹青颜料，在宣纸上绘出一朵牡丹：“你找朕作甚？”
“陛下要召开双喜宴？”
荣霜玉收到了礼部尚书从凌京传过来的请帖，看到上面的内容，就知道两个月后林悦可能会恢复身份：“公阳候占得行月要归来了？”
承业看上起心情甚佳，眉角弯弯，语气也不似平常般庄重：“是呀，朕等了那么多年，总算等到了。”
看荣霜玉似乎没有那么高兴，问道：“怎的，你不高兴？”
“自然是高兴的。”荣霜玉可不敢说不高兴，“只是，她真的愿意回到这皇室纷争之中吗？”
“你在说什么？行月怎会不愿意回来？这里才是她的家，这里有亲人有朋友，就算局面动荡，朕也会保证，会护她一世。”承业觉得怪怪的，荣霜玉可是除自己外最盼望行月回来的人，“你为何这么说？难道你找到她了？”
荣霜玉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把她卷进来，再况且，她从来不依附他人，更不会依赖陛下。如果，她现在生活的比之前好，可以无忧无虑，应当就不愿回来。”
他不打算把自己找到行月的事情告诉他人。
他挺自私的，不希望行月回来。
这样做一辈子的林氏二小姐，不必尔虞我诈，小心谨慎。一辈子开心快乐。
承业沉思了几秒钟：“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你我谁都没有替她做决定的资格，等找到她后，问问她的意思。她若愿回来，朕必然以最隆重的典礼庆祝她的回归。”
“她若不愿，朕便偷偷护她一辈子。”
荣霜玉说道：“愿陛下说到做到。”
“朕一言九鼎。”
说完，荣霜玉便收回法术。
行月，你我二人独处的日子还有多少？
他担忧地想。
夜静的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青羽玄乘坐骑天马车，到达雾兰。
租房子太麻烦，他们暂时在客栈中歇息。
途经林府时，青羽玄冷厉的双眼往林府内撇了几眼。
林府尽管白日热闹非凡，到了夜晚，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孤寂。
或许黑夜，会为一切事物挂起一条寂静的幕布吧。
青羽玄不知，林府内有一个被噩梦缠身的女子。
林悦睡在舒适的罗汉床上，台上的安神香还在燃着，却并不安稳。
她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凌乱的乌发被汗水粘在一起。脸色苍白。
在她的梦中，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的背影，看不到她的正脸，却能感受到她的孤独，决绝，以及悲哀。
忽然，画面像镜子似的被打碎，又转向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那个女子在哭泣着，跪在一口棺前，身着素衣。
“母后……母后……”
“为什么父皇要将您派去前线…”
“他难道不知道母后您身子弱吗？！”
“为什么结局是这样…母后，您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棺中之人自然不会给她答案。
女子哭得更加厉害。
林悦心脏一揪，仿佛这个女子就是自己。
明明没有经历过，为何…感同身受…
林悦拼命挣扎着，想从这梦魇之中脱身，但却怎么也醒不来，难道被鬼压床了？
眼角有泪划过。
眼前变成白色，林悦恍惚间又看到凌京的镜湖。
清波漾漾，四面环山。泉水淙淙流经山谷，还能听到黄鹂的鸣叫声。
在湖边一颗长青树下，是一个身着乌金缂丝麒麟纹蜀锦交领长袖的男子。
半扎披发，头戴白玉小冠，插着一根白玉簪。
眉眼间泛着一种冷漠的感觉，一双冰眸看着手中的传统古琴。
白皙的手指破弄着琴弦，古琴悠扬典雅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山林间。
林悦想看得再近一点，好看清这个男子的脸。
就当她要看清楚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把她叫醒。
“林悦！”
林悦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看到林艳趴在自己的床边。
她怎么在这。
林艳摸了摸林悦的脸，担心地说道：“你刚刚是怎么了？被梦魇缠身了？”
“嗯。”林悦还有点惊魂未定。
那个孤独的背影究竟是谁？
在长青树下抚琴的男子又是谁？
明明从来没见过，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妖魔入你的梦了吗？要不要我让阴阳寮来赶走？”林艳还是不放心。
林悦笑道：“哪有，连我的梦都敢进，哪个妖魔如此不要命？”
“翠兰。”林悦把翠兰了进来。
“在，小姐。”
林悦扫视一眼烛台上的安神香，吩咐道：“我看这安神香，就不必留了。”
翠兰明白林悦的意思，应道：“是，小姐。”
她把香拿出去，没有再叨扰林悦。
林艳看她困意全无，提议道：“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反正你也睡不着。”
“经此一番折腾，哪还能安然入睡。”林悦道，“那便出去走走吧。”
林悦披上外衣，和林艳一起走出门外。
她们在亭子里坐下来，聊着白天的事。
林艳掏出一块绿得发亮的翡翠，开心地说：“你看这块翡翠，是苏宇白日和我用餐时送我的。”
苏宇，苏丞相嫡次子，字明鉴。
林悦拿起那块翡翠，仔细掂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无棉无杂，清澈净亮，色融于底，色调均匀，不见色根。”
“应是上好的龙石种翡翠。”
林艳没怎么听懂：“龙石种翡翠是什么啊？你告诉我好不好就行。”
早该想到她听不懂这些的。
“龙石种翡翠是翡翠界最好的种类。价格不菲。”
摸着手感也不错，林悦心想。
林艳这回听懂了：“那明鉴他是不是倾慕与我啊…”
“劝阿姊一句，不要自作多情。”林悦劝道，“如果不是你想的那样，会很狼狈的。”
“可是…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林艳有一点委屈，“喜欢就要大胆去猜测。”
林悦也不忍心再多说她些什么，只能顺着她来：“阿姊说的对，我支持阿姊勇敢追爱。”
林艳立刻眉开眼笑：“真是我的好妹妹。”
可惜谈笑风生的两姊妹，未能发觉有两位天神正注视着她们。
在九重天上，在金碧辉煌的神殿之中。
九彩身着色彩斑斓的华服，头戴美丽的芍药花簪，看起来温柔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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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流转梦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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