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汗。
真的可以吗,事到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唐湘月在心中默念着,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爱妃,你在那坐着干什么呢?”
唐湘月一下回过神,猛得抬起头,看见躺在床上,咳嗽着的光敬帝。
走上前,道:“啊……我在这,药……太医马上就端来了。”
光敬帝咳嗽几声,道:“还是爱妃对我好啊……”
唐湘月不知道该答些什么,眼神飘忽不定,怯怯道:“嗯……”
等到药端上来,唐湘月手有些发抖,拿不稳碗,只好把它放在桌上。
光敬帝问道:“你今日是遇上了什么事?爱妃,你平日里胆子就小,是被这打雷声吓着了吗?”
听着外面的打雷声,伴着大雨,唐湘月无奈点头。
片刻后,碗里的药快凉了,唐湘月这才颤颤巍巍地端起碗,道:“陛下……该喝药了。”
光敬帝被她扶起来,喝完碗里那黑乎乎的药,便又躺下了。
他后来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话,唐湘月一个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的声音叫嚣着:要是不成功……这是杀人啊……这是人命……早知道不那么做了……现在悔改来不及了……不对,赵老板和三殿下都说过要帮我的……只要把这件事情干好了,我之后就自由了……
她袖子里揣着匕首,手不停出汗,背在身后都快要揣不住。
她良久后鼓起勇气出声打断:“陛下!”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把光敬帝都吓着了。
须臾,她为自己找补:“呃……妾身……妾身觉得今夜……今夜的雷声太过……”
她自己却越说越小声。
但还是往他那边凑了凑。
光敬帝正等着她开口。
又是一道惊雷划过。
霎时间,屋内被瞬间照亮。
匕首从手中滑脱,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两人四目相对,光敬帝视线下移很快发现是何物。
“护——”
他刚要喊出口,一把闪着寒光匕首已经刺来。
眼见就要命丧黄泉,被心爱的宠妃夺走性命。
直到匕首不能动,停在原地,紧闭双眼的唐湘月这才睁开眼,眼前一幕却让她瞬间瞳孔收缩,她一步步往后退,嘴巴张大却说不出话来。
将要刺进胸膛的匕首被江勿寒牢牢抓在手心里,鲜血四溢,他松开手,匕首滚落在地,刀身映照出他那双装着血的眼眸,很快就被他手心淌下的雪模糊。
屋内的暖意裹挟,却无法融化江勿寒周深寒冷,血腥味顺着寒风涌进鼻腔内,长睫毛在面部落下阴影,只觉得平日里如冰冻的湖水般冷静的眸子万分可怖。
他堪堪吐出字来:“父皇,儿臣……护驾来迟。”
光敬帝从刚才的刺杀中缓过神来,看着熟悉的面孔已被侍卫压制在地上,手颤抖地指过去:“你……你这……”
唐湘月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开口道:“三殿下……您不……”
还未说完就被他捂住嘴,吐不出来半个字,江勿寒似乎在用眼神警醒着她,道:“父皇,让您受惊了,我马上让他们将香妃娘娘押下去,您如今病愈发严重,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光敬帝看着他半分没有笑意的眼,只觉得从窗棂外灌进来的风,没有他的眼眸寒。
江勿寒挤出一丝笑,道:“父皇,今夜雨大,您又受了惊,好好睡一觉吧,这些事我会帮您处理好的。”
说罢,唐湘月就被他关进地牢。
等了一个时辰,外面雨下得更大了。
江勿寒被雨淋得个透彻,走进地牢里。
唐湘月见着他打着烛光前来,道:“三殿下……您来了。”
江勿寒道:“嗯……是啊……想必是久等了。”
唐湘月连忙点头,带着身后制约她的锁链都作响。
道:“您答应过我的吧。”
江勿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嗯,你做的很好。”
唐湘月看着他蹲下身子,以为要给自己解开枷锁,眼里的亮光闪烁着。
但很快,就被他无情掐灭。
那把精致的匕首已经深深扎进唐湘月的胸口,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
好痛……
这是她从未受过的痛。
直愣愣倒下去,盯着肮脏的地板,头发散落在一旁。
江勿寒和一旁的狱卒交谈:“你知道怎么做。”随手在他手心扔下一袋银两,良久后听见微弱的声音。
“为何……”
江勿寒有些诧异,看一下马上快失血而死的唐湘月,竟然还没死,他眉头颦蹙,道:“什么……”
唐湘月眼珠子这才转向他,不过已经被血色蒙上一层雾,道:“为何这般对我……明明……”
江勿寒已经预料她将要说些什么,眉头挑起,道:“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答应的事情,得有命来索要啊。”他的语气里染着一丝嘲讽。
唐湘月气若游丝,道:“我明明帮了你那么久,你那么残忍……”
可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这的确难以理解。
江勿寒轻笑两声,道:“我连血溶于水的亲人都没有丝毫感情,更何况你一个外人。”
他的眼眸依然如寒潭般冷冽,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
他拂袖离去,衣摆上甚至没沾任何血迹。
却在出地牢时,遇上太子殿下,江松归从他身上嗅着血腥味,便察觉坏了事情,道:“父皇说,让我来安排湘妃娘娘接下来的是。”
江勿寒道:“哦?父皇让你来安排?”
江松归道:“是,我是太子,父皇安排我接手如此的事情是应当的。”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江勿寒嫉妒的心思又燃起来,他语气也强硬几分:“可香妃娘娘刚刚已经畏罪自杀了。”
江松归刚要进去的脚步一顿,江勿寒仍未停下,甩下一句:“要是皇兄你想自己进去看,我不拦着,先行一步了。”
唐湘月在那个晚上死了,大理寺查不出所以然来。
而柳渊最近也被弄得有些烦恼,柳赋岭想趁着近日的混乱上书,但江勿寒护驾有功,才被光敬帝赏了银两,如今这不正是自讨苦吃。
柳赋岭被柳渊拦着,近日一直待在宅院里。
直至二殿下一封密信传来。
“柳大人,如今最缺的便是护国忠君的功臣,霜降疑心,你们定会遭此猜忌,届时落得个处境不好的下场,另外,有一封,必定您看看,是我从霜降那里得来,近日拿到这东西,我并不知是真是假,于是便先派人拦下来,但愿你去查找一番,知晓真相后,你自会有所决定,当然,我不会闲着,也会弄清这是如何一回事,只愿柳大人在面对国家大事上要公正。”
柳渊疑惑的展开夹在里面的一封密信,打开一看,他的脸色一下黑了。
指尖略微有些颤抖,又听闻身后传来开门声,他把那封信细细叠好,随后转头看向进屋之人。
正是他要找的孤世。
他开口:“孤世,你来。”
柳赋岭有些奇怪,平日他从不会主动开口,但还是走过去,道:“何事?”
柳赋将纸张摊开,放在桌上。
柳赋岭俯身看去,看完后亦是脸色大变,他道:“你不信我。”
柳渊沉默着,半晌后还是摇摇头。
柳赋岭眼眸暗下来,拳头攥紧,道:“兄长,有人污蔑我,还是这等恶劣行为,兄长,你……信我的吧?”
他的声音又轻,语调又沉,让人听着有些渗人,头微微偏在一边去,烛光照得他脸色愈发白,眼眸里却带着嗜血,柳渊点点头。
柳渊想着:他这反应明显是生气了,孤世也做不出叛国之事,既然二殿下把这些都拦下了,暂且无人知晓。
柳赋岭道:“兄长,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然后……”
手却突然被柳渊拉住,柳渊道:“你且等等。”
柳赋岭不解:“兄长,难不成你信不过我,觉得要你看着我,你才放心?啊……好啊,那兄长可要帮我查查了。”
柳渊道:“信你,我来查,你要避嫌,回扬州。”
柳赋岭笑笑,他这兄长当真是惜字如金,道:“我知晓了,兄长可要帮帮我。”
柳渊继续道:“就说是家中有事。”柳赋岭看着他点点头,道:“这些我都明白,即刻启程吗?”
柳渊点头,随后起身往外走去。
两日后,似是察觉不对劲,江花辞此处也来了不速之客。
亦是深夜,窗外的雪不停地下着,黑暗中只有暗香从窗外淡淡飘来。
江花辞听见响动,垂眸,似乎在等待些什么,须臾,她轻咳几声,堪堪说出一句话:“咳咳……居然就如此进来了。”
此时再抬眼,黑衣人从正门进来,裹挟着一股寒气,江花辞面色不动,只是盯着他,随后她又听见何声,道:“你们来我这……似要取些什么东西?”
黑衣人举起剑,道:“二殿下,深夜来访,当真得罪,你既已知道,便交出来。”
江花辞道:“我并不知晓你们要拿什么东西啊。”
黑衣人步步走来,道:“公主,你还在装傻,前些日子是何人拦下了那批东西。”
江花辞不语,连剑刃架在脖子上也不动声色,道:“看来你们很需要。”
她说一句话,剑刃便逼近一分。
江花辞身体也不往后倾,反而是往前迎上去,道:“若我不给,你们是要强抢吗?”
黑衣人道:“未尝不可,毕竟你也拦不住我们,有时示弱也是个好选择。”
盯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刃,江花辞却一把抓上剑刃,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越抓越紧,血也顺着剑刃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抓着主动权的一直是江花辞。
那人想把剑抽回,发现根本做不到,是江花辞主动收手,那人才能与她拉开距离。
“我命令你们,立即回去,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见她抽出一把匕首,也不相信她能放出如此话,凭她一届身患绝症的人,如何能与之抗衡?
江花辞读出那人眼中神情,道:“你们若还不走……”
黑衣人下意识防备起来。
但她做出的行动却是想不到的,毫不犹豫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上一道深深的伤口。
疼痛使她浑身都颤抖着,但说话依然是那么铿锵有力。
“我自知打不过你们,但是,倘若我现在叫人过来,你们便是入室行刺,伤了我,届时还会抓出你们的主子,一个也别想跑。”
那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江花辞抢先一步。
“自以为遣散了我院中仆从,我便无人了吗?身处高位,怎可能不多带些人在身边防备?不过是不想与你们见罢了,当真还要继续?
那伤口依旧流血,像红梅落在铺满雪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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