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一片中,总算出现人影。
“你个逆子……!”
脸颊被重重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得疼。
柳赋岭被父亲扇在一边,踉跄几步。
父亲还要继续打,手却被柳渊的侍从扼住,道:“恕我失礼,家主,但柳大人吩咐过,让您莫要气急过头,此事还另有隐情。”
父亲只好悻悻然收回手,柳赋岭只是眼神紧盯着他,随后把他推在一旁,自顾自往里走去。
床边围了一圈的郎中,束手无策地站着,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但仍是在往外冒血。
“兄长……”
柳赋岭脚步发虚,拨开挡在面前的郎中,看着床榻上还吊着一口气的柳渊。
“治不了了……还有毒……”
耳畔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柳赋岭膝盖一软,跪在床榻前,柳渊费劲地看向他,柳赋岭看着他的眼,但仅此一眼就迅速埋下头去,不敢再看。
是我的错。
柳赋岭那么想,却感受到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头上,不敢动,怕是错觉,动了就感受不到了。
“不怪你。”
声音飘进他的耳里。
他这才错愕地抬起头,看见一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柳渊,将唯一的笑留给了他。
心里有什么似乎被触动,似干枯的心田总算迎来甘露。
道:“求你们救救兄长……”
郎中道:“柳二大人,这伤太重,恐怕无能为力啊……”
柳赋岭咬着唇,直到口中漫出点点血腥味。
床榻上的柳渊紧蹙着眉,冷汗从他额头滚下。
柳赋岭语气幽暗:“难道……看着他疼死?”
柳渊脸色愈发不好。
“让我来。”
听见清脆的女声,那些郎中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柳二大人,莫跪了,我来救他。”
青衣染进眼眸,衣角沾着几片雪。
柳赋岭闻言,站在一旁,方想起眼前女子便是现任桃花谷谷主,秦静渡。
秦静渡搭上他的手腕,随后又检查一番,道:“失血太多,还有中毒迹象,我能救回他,但他恐怕不一定能醒来。”
她递出一个小瓶子,道:“伤口我已重新处理,先把这里的药喂他服下,我去煎药。”
柳赋岭接过小玉瓶,仿佛是观音的玉净瓶,为柳渊服下,气息果真平稳。
之后,他把柳渊叫到帘帐外,把那碗黑乎乎的药递在他手心,柳赋岭刚要往外走,就被她拦下,道:“这是你的。”
“我的?”
“嗯。”她手上拿着汤匙在锅中搅拌,“你中毒了,比他还深,没有什么感觉吗?”
柳赋岭沉默着摇头,随即喝下黑乎乎的汤药。
秦静渡道:“这碗是他的,这是药方。”
她把药方搁在那碗药边上,柳赋岭道:“多谢,你为何而来?”
秦静渡道:“二公主殿下让我来此,我在回程的路上也能在周边治些苦命人。”
此时一个下人捧着手炉里的香灰匆忙来到秦静渡身前:“秦姑娘,劳烦您看看。”
她手指轻捻,在鼻尖闻了闻,道:“两位大人身上的毒都来此,重则会让人失去理智,因此丧命。”
她恐是察觉到何事,避免自己掺和进去,连忙匆匆走了。
下人开口,道:“柳二大人,这是您马车上手炉里的香灰,你恐怕就是吸了这些所导致的!”
他手渐渐握紧,轻声道:“呵……江勿寒……”
原这手炉是江勿寒托人送来的。
消息很快传回京都,只说是左督御史遭遇不测,暂时不能回京。
这边赵春雪回来了,她瞧着琼玉楼前围了一波人,心里有些不妙。
她走上前,扬起笑容,道:“客官……您们这是做什么呢?”
众人闻言,人群立马安静,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看着前有一人,立即走上前,道:“这位客官是怎么了?”
那位看着瘦削的人看着她,道:“你就是这琼玉楼的老板?”
赵春雪依旧是笑着,点头,但脚步已经远离了他半分。
那人气势嚣张,似乎有着十足准备,道:“我告诉你!你那观月楼掉下来了,知不知道?!”
赵春雪思索着,道:“嗯,我知晓。”
她想着:莫不是砸到人了,三殿下明明寄来的书信说无一人伤亡,看来是有差错了。
她随后道:“客官,我瞧你应是个读书人,你放心,你完完整整与我说了,我定会……”
那人大声地打断:“我告诉你!你那楼砸下来!吓到我家的人了!我家弟本来胆子就小!”
赵春雪听后:“……?”
那人冲她叫嚣着:“你今日定要陪我钱财!否则我就告到官府去!我还砸了你这招牌!”
她心里只道:告到官府去也不会管啊……讹钱的吧!
赵春雪立刻上前,道:“好客官,那的确是我们这的不是了,要不您哪天带着贤弟来我们这琼玉楼里,我把这楼里的人都叫来道歉,哦对,来我们这游玩什么的,也可以给您免一些钱,您看这事今日先算了嘛。”
那人看着她的笑颜,刚想道声好,突然反应过来,道:“好……好什么好!我是来要赔偿的!今日账今日算!”
赵春雪道:“客官,您这话可不对了,想要赔偿肯定是要经过专门的人来看看您的贤弟的伤,我们才能给啊。”
“废话少说!不然我就闹到官府去!”
赵春雪道:“我这是在为您好啊,闹到官府去,您家的脸面可保不住啦,您是读书人嘛,长得文质彬彬的,这面相之后定能高中啊,肯定最重脸面了,你想想这琼玉楼比起来,您更重要啊。”
那人道:“你今日给不给!”
赵春雪僵硬笑容,道:“我看今日……”
还没说完,一桶冷水迎面浇下,那人拿着木桶有些得意地看着她。
这冬天本来就寒风大,更何况还是冷水。
她脸上表情瞬间丰富起来,推开那人就往里跑。
“哦?”
始终在二楼望着外面闹剧的江絮深这时感叹一声,他注意到了其他的东西,赵春雪的头发,但她很快就跑进去看不见。
那人把木桶扔向一旁,刚要继续说话。
“何人在此放肆?”
闻此声,聚在周围的人有些慌忙跑了,有些行礼,是江勿寒来了。
他缓步上前,道:“啊……是你啊。”
眼神在他的身上扫视,随后道:“不过是一个想来讹钱的,当真以为在哪都能撒野。”
那人看来人穿着华贵,连忙跪下,想要把刚刚那幅说辞脱出,江勿寒不耐烦地抬手打断,道:“当真是令我恶心。”
他微微抬起下巴,下人会意地上前,把那人架起来往外拖,那人有些不解,道:“三殿下看来也不是传闻中的爱民如子啊——”
江勿寒嘴角微微抽动,平静道:“你这种人,早些死了罢……我的行为自会证明的。”
他迈步往里走,娴熟地找到赵春雪,赵春雪正用布擦着头发,白布竟被染上黑色。
江勿寒道:“处理干净,别被看见了。”
赵春雪道:“我今日如此,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三殿下,届时我们……”
江勿寒道:“那时再说,还未到那时候。”
几日后,已是初春。
一只手搭上了窗棂:“郡王殿下,许久不见。”
江絮深将要吹灭蜡烛的动作一顿,直起身子来,道:“啊……柳大人,你竟然如此快就回来了吗?”
柳赋岭打开窗棂,寒风直往里面灌,他道:“殿下,我有一事相问。”
江絮深道:“柳大人你这是如何进来……也罢,外面风大,很冷的,你可以进屋来说。”
柳赋岭摇头,抬头露出他那双漆黑的眸,道:“我想知道琼玉楼是否有关三殿下的事。”
江絮深不知他要做何事,道:“是,三殿下帮助了琼玉楼,听闻琼玉楼里的一部分财产也会给他的呢。”
柳赋岭无法接近三皇子,那就接近其他是。
柳赋岭道:“多谢。”
随后重重关上窗。
江絮深在窗前,勾起一丝笑,想着:看来有好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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