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恩人

天气转凉,江勿寒站在龙床前,假意关心道:“父皇,您这模样该如何是好啊……”

窗外的枯叶落下,光敬帝的病情已经急转直下,以至于都不能下床了。

光敬帝颤抖着抬起一只胳膊,江勿寒却握住他的手,道:“父皇,我就在这,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吧。”

光敬帝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你……”

江勿寒道:“父皇您放心,皇兄已经去边境了,大臣们都很关心您的安危,这几日的事情,我就帮您推下了。”

光敬帝道:“朕问你,朕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江勿寒眸光微动,道:“父亲当真是糊涂了,我怎敢做如此大不敬的事情?”

“陛下!陛下!”

一位公公神色匆忙地进来,看见江勿寒那一刻,脸色一下就白了。

江勿寒有些不解,道:“何事如此惊慌?若是扰到父皇该当如何?”

光敬帝道:“何事?”

公公的眼神来回不定,一下就被江勿寒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慌张。

江勿寒登时警铃大作,眸光闪过一丝危险,紧盯着那人。

那公公颤颤巍巍开口:“找到陛下……被下毒的证据了?”

江勿寒心中暗笑,道:“此话当真?那你可知是谁下的?”

那公公连忙道:“是……是香妃曾经的宫女!”

江勿寒闻言,追问道:“哦?此言当真?你莫要信口雌黄啊。”

光敬帝已经说不出话来,江勿寒道:“那宫女可抓到了?”

公公始终低垂着头,道:“我们已经抓到了,会审问的。”

江勿寒这才满意,道:“好啊……那可要好好审问。”

看着那人跌跌撞撞地离开,江勿寒又对光敬帝道:“父皇,您莫要担心,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光敬帝半晌才开口:“是你吗……”

江勿寒闻言皱眉,道:“父皇为何屡次对我都不相信……不过无妨,父皇也是日夜操劳,现在应当是好好休息才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父皇的。”

光敬帝似乎猜到了,江勿寒依旧冷冰冰道:“您放心好了,父皇,您累着了,也该好好休息一番。”

深夜,江絮深在屋内捧着暖炉,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江絮深正倚着窗,听雨声。

“殿下,外面躺着个人!”

他的闲情雅致被打扰了,道:“躺了一个人吗?”

下人连连点头,道:“千真万确啊!殿下。”

江絮深思索片刻,道:“带我去见见。”

窗外寒风凛冽,刮得人脸颊生疼。

江絮深出门,就瞧见远处的人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是走了很久。

他朝下人伸手,下人为他递上一把红纸伞,他撑着伞缓缓走去。

雨点砸在那人的身上,向一根根银针刺入他的身躯,直到那把红纸伞朝他倾斜,为他遮去了一切风雨。

那人这才勉强抬起头,看见了菩萨像。

江絮深瞧见他眼眸里自己的身影,笑得愈发柔和,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袖口替他抹去脸上的雨水。

江絮深看向他的背后,长长的几道血痕格外扎眼,江絮深看着那又长又深的几道,皱了皱眉,司百青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

他唇齿轻启,却什么也没说出。

江絮深道:“清莲,莫说话了,带你回家了。”

司百青脑子昏沉,晕过去前,只感觉身子被人扶起,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絮深叫来医师为他处理了伤口,江絮深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思索起。

曾经,他被下人饿着,嬷嬷当时出去买东西去了,他饿得极了,逼不得已去偷东西吃,恰巧不巧又被江孤泽撞上了,当时把他说教了一顿,还被打了,又让他回偏房了。

当时只顾着吃,连诉苦都没顾上,就已经被拉去偏殿里,手上半个馍馍也被抢走,自己一个人蹲在院中的角落里抹着眼泪。

始终蹲坐在那里,一动未动,两只眼睛哭得通红,揉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手心。

他身后的草丛中传来异响,他吓了一跳,树丛里传来声音:“你别哭了,我在外面听见你的声音好久了。”

江絮深走上前去拨开草丛,才发现那草丛后的墙面里破了个洞,他道:“你是谁呀……为何在此处?”

那头沉默良久,道:“我……我在这休息。”

江絮深擤了擤鼻子,道:“你为何不回家?”

那边回答:“我没有家,我就住在旅馆里。”

那边又问道:“你又为何哭?”

江絮深道:“我……”他把一切的原委都说出来,那边沉默了,随后那洞口外伸出一只手,手中放着半块馒头,那边道:“给你吧。”

江絮深连忙接过,道:“谢……谢谢你……”

江絮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聊了半个月,之后这个洞口就被堵上了。

又之后,江絮深跟着下人去逛集市,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带出去逛这些热闹的场所。

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周遭的铺子,牵住他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松开了。

当江絮深回过头时,周围都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他无助地呼喊,那没人理一个孩子。

他攥着仅剩的钱,放在了一个比他个个头还高的铺子上,买了两个肉包,就蹲在墙角边吃着。

冬天的晚上特别冷,拿在手上的肉包,很快就凉了,听见了小巷传来的争吵声,以及熟悉的声音。

他立马反应过来,这声音像那次给他递馍馍的。

江絮深抱着肉包就过去了,看着都是些官宦家的子弟,中间还围了个人。

江絮深把怀中的肉包揣得更紧了,道:“喂!你们……”

听见声音的几人立马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谁啊?多管闲事!”

江絮深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我姓江名絮深……“

他还没说完,那些人就像是想到什么,连忙走了。

江絮深这才敢走上前看到脏兮兮的人,大怀中好不容易捂热的肉包给了他,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蹲坐在墙边,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有些狐疑地盯着他,江絮深着急道:“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上次墙边哭的那个……”

司百青看了看他,随后摆了摆手,道:“你吃吧。”

江絮深把肉包硬塞进他的手心里,随后与他并排坐着,江絮深问道:“你被欺负了……为何不还手?”

司百青感受着肉包的温度,最后还是吃了下去,边吃边道:“打不过,不能还。”

江絮深想了想,道:“那次……谢谢你,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司百青却摇了摇头,似乎是有所顾虑,江絮深见此也不再追问。

而是把自己的雕花玉佩拿下来一块白色的递给他,司百青下意识拒绝:“我不能要。”

江絮深却道:“不,我要给你,那次……谢谢你啊……要是你有麻烦的话,就拿着这个来找我好了,你帮了我,谢谢你。”

如果不是那次他的半块馍馍,说不定真会饿坏的。

司百青在他的态度下,还是收下了。

司百青道:“你为何不回去?”

江絮深把头埋进自己臂弯中,看着他,道:“我找不到路了……”

司百青思索再三,四处打听,硬是自己找到人把他送回去了。

后来,江絮深还是没有人管,但在自己的偏殿里特意开了一条小道就为了可以去见司百青。

两人相见常在夜晚,司百青常常用自己不多的铜钱为吃不饱的江絮深送上吃食,常与他闲聊,江絮深让别人不再欺负他,偏偏这样,到最后连个名字也没问出来。

这日子断断续续也就过了两年。

不过那夜是司百青第一次没有来。

后来从下人口中才知,那夜司百青被人堵在巷子里打了个半死,江絮深攒下来给他的希望他能过得更好的钱也被抢光了,不因为别的原因,就因为嫉妒。

江絮深恍然间才意识到,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后来司百青找过他一次,但那次下人却没有来禀报江絮深,就善作主张告诉司百青,江絮深嫌弃他的出身,不想见他,那一刻,司百青心里的某些东西似乎碎掉了。

也是自那以后,江絮深再也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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