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

沈池月“嗯”了一声。姜禄下颌抵在她肩头,他本觉得和妻子之间已疏远很久,直到前几天却又让他寻回了些许温存。他抱着纤瘦的腰肢舍不得放手,气息愈发靠近她侧颈。

沈池月在他怀抱加深之前微侧开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些许距离:“急着叫我回来是为何事?”

姜禄这才想起正事,他连忙取出几样灵气充盈的百年药材,其中还有一株有价无市的赤血灵芝:“这些给你补身子,你气色一直不佳,需得好生调养。”

接着又从盛满冰块的食盒中端出一碗甜品,“还有这个,你最爱吃的葡萄酥山。我特意让人快马加鞭从城南那家铺子买来的。”

沈池月冷眼旁观,以她如今气海虚浮、本源受损的状况,多半……是经不起第二次采补。

“池月,有好事要告诉你。”姜禄体贴完一番,试探着开口道,“今日景国公来了,想让你教世子剑术。”

“景国公……?”沈池月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异样。

景国公世子江凛,那日在东宫见过,他向她提了此事,被她寻了合适理由拒绝。她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未料对方竟会请动景国公亲自前来……

“你和世子,你们那日……是不是都在东宫,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姜禄观察着她的神色,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刻意的随意,“我出来时看到他了。”

“他确是提过想学剑,我告诉他灵根属性不合,劝他另寻师长。”沈池月省去其中细节,轻描淡写带过。

景国公亲既亲自来玄河宗商量此事,按理也应该是是先来找她才对,现在却是由姜禄转告。沈池月转念便想通,景国公虽只是普通人,但位高权重眼光毒辣,更是时刻伴有高手在侧,姜禄是怕景国公看出她的状态,会心存顾虑。

姜禄想必是找了个借口说她不在宗内,自己与景国公相谈,再来转告于她。

“他倒是执着,是真……仰慕你,”姜禄若无其事笑笑,“也是,你是他救命恩人嘛。”

“咱们现在处境艰难,若能借此与景国公府交好,对宗门是好事。那世子我知道,草包一个,心血来潮坚持不了几日,你就辛苦指点他几日。”姜禄拍拍她的手,“也当是体谅为夫的不易。”

沈池月听着姜禄的话,想到当日江凛在夜宴上一支剑舞,却是觉得他与草包二字相去甚远。至少,比姜岳姜海两兄弟强些。

此事也并非什么难事,要说有何顾虑,那位世子给她的感觉,并非是一心只求道于她,更像是为……一些别的、暂且说不清的理由。但景国公亲自开口,确实不好再推辞,沈池月念及此,终是颔首:

“好,我应下便是。”

姜禄喜形于色:“我这就修书,商议时间。”

他这几日本就事务繁忙,见目的达成,便未再多做停留,径直回大殿处理公务去了。

沈池月玉牌响起来,是林纾:“池月,此事我本不该多言,但……你多提防些姜禄。我怕他食髓知味,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我明白的。”沈池月回道。

“若他真不知耻开第二次口,你也该为自己好好做打算。无论你作何决定,我定支持你。”

沈池月眸光微动,林纾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一股暖意漫过心间。“谢谢。”她回道。

却也不由得生出些怅然。她恍然发觉自己若真离开玄河宗,怕是也无处可去。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的师门、她的母亲,只怕现在都还没原谅她,而她自己,也还没迈过自己心里的坎。

放下玉牌,她单手撑头倚在桌边,眼底淌着淡淡的倦意,一身气质更加冰冷淡漠。想到江凛,眼底倦意更深。

……现在的年轻人行事都如此直白冲动吗。

她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仅仅是为了学剑。

她还未成婚时,便因这副容貌招惹过不少穷追不舍的烂桃花,对此早已并非一无所知。

更何况,那位世子的风流事是出了名的……

沈池月下意识蜷起裙摆上的手指。

只希望自己的担忧,真只是空穴来风。

姜禄显然也存着同样疑虑,方才才会那样问她,不过就算他疑虑仍未打消,这种关头,为了维系宗门与太子派的关系,也不能不同意。

-

景国公一回府就被江凛急切的模样惹得皱眉:“没见着,人家今日不在玄河宗。”

“啊,”江凛微微讶异,“这么不巧。”

他心头浮上一层淡淡的疑惑,记忆里沈池月一向很少出门:“那您见到姜宗主了?”

景国公:“见到了,放心吧,他说了会转告,及时给我答复。”

江凛低头思索着,下午又去库房翻了好一阵,这次他单独前去的,也没人知道他又挑了些什么。

玄河宗的回复也在这时到了,说剑尊答应了,只是这几日宗内事务繁忙,具体事宜还需稍待几日,请国公谅解。

江凛这些时日都在迫不及待中度过,真到了要去玄河宗那日,他反倒紧张起来。

一夜都翻来覆去没睡好,天未亮却又毫无困意地起身,自重生后他便不让侍女近身伺候,此刻正对镜整理衣冠。衣架上已挂满试过又觉不满的衣衫,地上还散落着几件。

侍女端着早膳进来,见状不由悄声与姐妹耳语:

“世子这般,倒像是要去见心上人的小姑娘一样。”

“打小就有人夸咱们世子和姑娘家一样漂亮,近来更是越发俊俏了。”

江凛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不再是半年前刚醒来时那张一看就夜夜笙歌的肾虚脸。他换好衣服,用红色发带束了个高马尾,出门正好碰上要回天衍阁的江唯。

江唯一身洁白利落的天衍阁内门弟子服,抱着剑在国公府外等同门一起回阁,冷不防撞见江凛,神色怪异上下扫视他一番:“你的品味……和从前相去甚远。”

江凛心头一紧:“不好看?”

他确实对男子衣饰没什么研究。

“……好看。”江唯沉吟。

就是太好看了。

她只觉得江凛整个人都亮了几分,从前的江凛即便不修边幅也自有人追捧,今日这般却透着一股“请君观赏”的意味。

天衍阁的飞舟已至门前,江唯利落地跃上飞舟,回头朝他摆了摆手。

江凛也坐上国公府的飞舟,玄河宗就在国都城外数十里外,半个时辰便到了。

迎接他的人是许昀。

江凛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事实上,在飞舟上远远看见熟悉的山门时,他心情就愈发不平静。

他身份尊贵,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因而来到玄河宗一事并未声张。玄河宗内部也就只有核心几人知晓此事。

“世子,在下玄河宗右护法许昀。宗主正在大殿等候,特命我来为您引路。”

“许护法,”江凛停下脚步,“还是直接带我去见剑尊吧。”

许昀面露难色:“这……宗主特意吩咐要亲自接待您,您看……”

姜禄想借此与景国公府深交,自然要先亲自与他巴结客套。

“修行之事贵在专心。”江凛道,“既然是为求教而来,还是该先见过老师才是。”

姜禄吩咐了凡事都要顺着这草包来,许昀也只有点头:“明白,明白,世子这边请。”

行至一处覆雪的石阶前,许昀止步,抬手示意:“沿此往上就是我家宗主夫人洞府。”

“多谢。”江凛微微颔首,压下心头的悸动,独自踏阶而上。

石阶蜿蜒,两侧古木枝头挂满晶莹雾凇。

这处山崖灵气充沛,前世记忆中,沈池月无事时便常在此闭关静修,久之便辟了一处水榭。

视野渐渐开阔,远远可见水榭熟悉的轮廓。青瓦朱漆,一树红梅傍水而生,花枝抖落下簌簌花瓣和碎雪,无声没入明镜般的湖面,荡开涟漪。

亭中,一道身影静坐。

白衣胜雪,淌着月华般的清辉,周身线条柔和,却又似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像是只可远观的画中神女。

此刻正垂眸翻阅着手中剑谱,随意的姿态动作间都流露出骨子里的清冷端庄。

想到马上就能近距离看她执剑的样子,江凛心跳又开始加快,他一直觉得沈池月拿剑的样子最好看。

沈池月早察觉江凛的到来,待他渐渐过来了,她抬起眼。

这一眼,却又与之前的感觉都有些不同。

视线中,漫天风雪里闯入一抹亮眼的红,矜贵衣装整齐利落,玄色腰带收束着精瘦腰身。长发仅用一条明红发带束成高马尾,被山间的风吹出野火般张扬的弧度。

沈池月只觉得……穿成这样,更不像是来学剑的。

“江凛见过剑尊,剑尊,您直呼我名字就行。”

没等她开口,江凛先深深揖了一礼,他没用“师父”、“师尊”之类称呼。一来他还未正式拜师,何况他也不是真心要跟着她学剑,以后估计也不会拜。二来,他……或者说她们之间,本就稀里糊涂地有一层亲缘关系,若再叠加上个师徒名分……

江凛在梦里也没少看过文,一些标签词条在脑海浮现。他只觉得若真那样,自己日后在她面前,恐怕只会更加心虚气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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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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