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听着那似乎要震碎她耳膜的欢呼声,忽而觉得有点儿不真实,她看着那箭射中的地方,面上的震惊忽而转化为惊恐,最后她脑子里甚至出现了一段画面。
一段关于她儿时那早已封存着的记忆。
那是一个酷夏,年仅四岁的她因前些日子看父亲射箭厉害,便也想学,本来父亲是不答应的,或许是怕她受伤,亦或许是怕她只有三分钟热度。
但在她软磨硬泡下,父亲才应允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拿着为她量身定做的小弓箭,小箭不断地射着前头的靶子,从最开始的射偏,到射中靶心甚至箭无虚发,她用了足足半年多的时日,才堪堪练成。
练成的当日,她欢呼雀跃地奔向父亲怀里,不停炫耀着自个儿是多么的厉害,而父亲则会在听后哈哈大笑地夸奖着她,而母亲也会在这时走过来,轻轻点点她的鼻尖。
——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记起来这个,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自个儿是学过射箭的,只不过是自个儿忘了,而同样她记忆里头父母的那张脸,依旧是难以看清。
江絮眸中闪过一丝失落,耳边忽而听到铮的一声巨响,使得她脑子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疼的像是被人不断地敲打着,疼的她想下意识地去揉头,但碍于还在场上,不得如此无礼,故到也作了罢。
待她退了场后,便直奔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由于她实在是不记得他们在哪儿,故找他们倒是费了一会儿功夫,她眼带焦急地朝四周看着,脚底慌乱的步子以及那已变得青紫的双唇,似乎在展现出她内心的惊慌与失措。
她不敢去问别人,一是与别人不熟,这二便是害怕,害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从而使得他人对阳安王府印象不好。
“阿絮,我们在这里。”
就在这焦急万分的时刻,她好像听见了宋若初似乎在喊她,她声音宛若一根浮木般,及时救下了即将溺水的她。
她寻声看去时,就见宋若初不停地朝她挥动着皓臂,幅度大的像是拼命想让她注意到她一样,而此刻阳光偷偷溜到她身上,使她身上的银红水纹雨花锦襦裙照得更加鲜艳夺目,衬得她整个人更具有活力。
她只觉自愧不如,也不知究竟是何样的男子会得到宋若初的芳心。
她看到她时,原本苦哈哈的脸忽而展开了笑颜,她朝她那儿小跑过去,风儿轻轻扬起她的一角,勾勒出红蝶的形状,看起来每走一步,便像是一只银蝶在空中翻飞着。
江絮快跑到时,才注意到宋若初身侧正站着江席玉。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上写满了无聊,甚至就连眼瞳转向她时,都是淡淡的,就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她见他这样,便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毕竟也能不知道他会做什么,还有,这里人这么多,若当着这么多人抱的话会有失体面,还会损了她的声誉。
而江席玉得到的只会是多么多么宠妹妹等之类的话题,所以她也不会抱有希望。
故她直接一把抱住了宋若初,有些喜极而泣地说道:“我终于成功了,好开心,不过射礼有什么奖吗,我都不知。”
毕竟那人也只说了规则和让他们穿戴整齐,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了,所以她并不知有什么。
“桂冠会获得一支由上好的和田玉所制成的簪子,别小看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簪子,听说那上头有个较为隐秘的机关,只需轻轻一按,那簪子便能从中间断开,并显现出极其锋利的刃,听说可以一刀封喉,后那簪子不用时便能合上,斜插头上时也极其美观。”
她听着宋若初滔滔不绝地叙述着,听着听着时,便感觉有些怪,不过至于哪儿怪倒是说不清了,只是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总是想伸手去捏捏她的脸。
她被这一较为恐怖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接着她很懊恼地想自个儿为何会想这么危险的事,要不是她不能读出她的内心的话,怕是早就给吓跑了。
于是在她说完这些话后,江絮才开口问道:“桂冠就只是得一簪子吗,这未免也太过……”
最后两字她不敢说出口,毕竟生怕被有心人听去,便硬生生地给咽了过去,不过她想宋若初应该能懂她想法。
“并不是,当然还得面见圣上,得许多许多好东西,甚至还能向圣上要三道圣旨!”
宋若初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甚至咬重了字,而且还伸手捏住她的肩膀,轻轻晃着她,好像在提醒她这三道圣旨极为重要,千万不可乱用以及忽视,她看着宋若初那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目,以及那逐渐加重的力道使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接着便响起宋若初有些抱歉的话语,而江絮面上装作不在意,可心里头在意疯了,甚至觉得都是自个儿的错,要不是她,宋若初也不会伤心。
正当她想对宋若初说什么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较为年长的声音:“请问是江二姑娘吗?”
江絮闻言拼命在脑中搜刮着自个儿是不是听过这个声音,但却根本没有查到,但为了不让那人等久,还是有些困惑地回头看去,就见她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驼色锦衣,头戴纱帽的宦官正朝她拱着手行礼,由于那宦官一直低垂着头,故她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得看见他那洗的快发白的锦服以及那有些短的手指。
“我便是,不知内侍寻我所为何事?”
她觉得或许是圣上或者皇后其中一个派宦官来寻她,毕竟其他人她都不甚熟悉,而且要是他人所派,那么江席玉他们定会第一时间赶来,而且她身后可是跟着不少的暗卫,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救她,所以她并不害怕。
而且还有芍药,她见芍药这身姿就觉得不寻常,或许是会些武功。
“回姑娘,是皇后娘娘想见您。她知您在这会上那势如破竹的英姿,又知您是女子,故想见见您,顺带将那白玉簪,亲手交与您。”
那宦官说的话让江絮总觉得怪怪的,而且她听他讲皇后知道她在会上的样儿,也应该知道她什么样的啊,而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后一面,故还真有些好奇的。
当她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时,就听那宦官接着说道:“是皇后派去的侍女说的,并未亲自前来,故才让老奴请姑娘过去。”
她听着那宦官的解释后,才堪堪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不过那丫鬟究竟是何时走的她也不知,不过皇后是怎么知道她是桂冠?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公布着获奖名单,而获得桂冠的还真是她。
江絮听到这个时,整个眸子都瞪的老大,甚至里头都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样儿,还用手捂住因惊讶而微张的唇瓣,全身更像是被人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
“还望姑娘随老奴走,莫要让皇后娘娘等久了。”
宦官的催促声瞬间将她给拉了回来,她听到这话时心里头满是对皇后的愧疚,于是乎,她忙点点头,并拦住了想要与她一同前去的宋若初。
“皇后要见的是我,不是你,所以你暂时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她语气中透着些许商量的语气,实际上是怕皇后看她多带一个人会恼,又怕她独自走不带宋若初会生气,所以才想让她待在这儿。
“不行,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他们交代,所以你得带我一起走。”
宋若初语气之中透着些许坚决,好像无法撼动她的想法似的。
但在她一顿好说歹说下,宋若初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甚至还不悦地扁扁嘴说让她快点回来。
而江絮自是笑着点点头。
当她跟着宦官前进没几步后,便悄摸侧头瞅了眼江席玉,而后又快速正过头,落在别人一眼也只当妹妹舍不得哥哥。
而只有江絮知道她是真的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可谁让府里头的暗卫大部分听他的差遣。
所以她才给他使眼色,也不知他懂了没。
只是她脸颊忽而渐渐热了起来。
——
走到去往京华宫的宫道上时,江絮心里头满是忐忑不安的,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较为温润的话语:“姜姑娘?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她听着这声音,忽而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在脑中回想一番后仍是想不出在哪儿听过的,或许是在会上听见那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时罢,于是乎她有些不解地停下步子,并转眸看去。
就见那站着个身着宝石蓝织锦长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身形较为单薄,仿佛风儿轻轻一吹便会被吹跑了去。他肤色白皙如玉,那双眸子亮晶晶的,似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极了冬日里头那即将融化了的雪,再配上他唇边若有若无的梨涡,看起来温润如玉,但整体五官瞧着清秀无比。
江絮总感觉在那儿见过他,但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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