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刑部值房内,刑部侍郎赵知良正翻写着案卷,见沈从迹进来,就知道他已然审完了钱二。

“如何,可有线索?”赵知良将笔搁置一旁。

沈从迹将玉佩放到赵知良案前:“这玉佩你看看,可识得?”

赵知良皱眉,小心道:“这不是江...”话说一半又止了。

他试探道:“钱二那边怎么说的。”

沈从迹道:“钱二说是从那探监的女子身上偷来的。”

赵知良不敢继续说下去,女子,又和侯府有牵扯,再加上几日前他也听说春令楼的事,他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沈从迹怀疑的人是谁。

赵知良,只隐晦道:“那就不好说了,你是疑心...”

沈从迹点点头,又道:“只现下有一点,若侯府的人咬死是丢了玉佩,那我们也没法子。”

赵知良明白沈从迹的意思,于是道:“那接下来该如何?”

沈从迹眯着眼,幽幽道:“再精明的贼,也有漏出马脚的时候。”

**

江浅今日左右等不着沈从迹回府,心头愈发不宁。况且前些日子与胡商的交易之事,拖不得太久,再迟恐生变数。

思来想去,江浅带着一盒刚做的吃食,唤了春梧一起往刑部赶去。

数日前她曾来过一遭,守门衙役认得她,便未加阻拦,径自放行。

行至前堂时,江浅隐约听得有人正在议论陈家之事,遂移步至廊侧,悄然循着角门绕入偏径,侧耳静听。

“你说那陈大人,好端端的,怎的便在狱中暴毙了?”

“正是蹊跷得紧,仵作都验不出个所以然来。听说尸体竟还带着一股异香。”

“啧,越发古怪了。我昨儿听老张几个说,说不定是侯府那边动了手脚。”

“侯府?怎会与此事扯上关系?”

那狱卒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前阵子陈家欲与侯府结亲,谁知此事不了了之。如今陈琮暴毙,便有传言说是两家暗中勾连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侯爷怕东窗事发,故而杀人灭口。”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胆大了。”

几人言语声渐低,终至无闻。

她突然想到这几天沈从迹对自己的种种试探,怪不得那天自己回来的时候他总是问自己去了哪里。

“沈从迹莫不是觉得我是其中通风报信之人?还是...”江浅越想越不对劲,沈从迹不会是凭空怀疑的人,既然他对自己起了疑心,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江浅左想右想,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让沈从迹起了疑心。

闻言,她决定想办法要将此事了解个清楚,但对于沈从迹这般城府颇深之人,与他算计旁敲侧击,只怕适得其反,绝非良计,索性直截了当一些说不定会有奇效。

她绕进后堂,从一杂役处问得沈从迹现下正在案卷房中。

江浅转身绕入后堂,从一名杂役口中得知沈从迹此刻正在案卷房中。

她快步至门前,轻轻叩门,听得屋内传来沈从迹低沉之声,她方柔声应道:“妾身有事欲与大人言明。”

门扉缓缓启开一线,沈从迹探身而出,一眼瞧见江浅,眉头不觉蹙起,眼神中带了三分疑色。

“你怎会来此?”

语声冷淡,带着几分霜意。

“不知大人现下可有时间?妾身有些个话想同大人说清楚。”

沈从迹低眉沉了半晌,将她带至偏堂。

“有话便说。”他在堂中落座,手指轻叩桌面,眸中沉静如潭。

江浅低头踌躇须臾,终是抬眸直视他眼,道:“大人可是怀疑,妾身与陈琮之死有关?”

沈从迹未曾料她竟如此直言,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盯着她半晌,竟无言以对。

他缓缓道:“你倒是坦诚得很。”

“妾身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愿藏着掖着。”江浅语声轻缓,眼中却透出几分坚意。

沈从迹扯了扯唇角:“你既如此说,可你是从何得知陈琮已死?”

“适才原是送些点心来与大人,途经前堂时,听得几位狱卒闲谈,言及此事,妾身便知了。”江浅坦然回道。

沈从迹面色平静,道:“夫人既言非虚,可有凭证?”

“妾身一介女流,岂有证据?大人若疑妾身,自是难以自清。”

“既无凭,又为何说自己与此事无关。”

江浅垂目沉思片刻,又抬头道:“妾身亦有疑问,不知大人是否愿解?”

“问吧。”

“大人可知陈琮究竟是何日暴毙?”

沈从迹眸光一敛,心中泛起一丝讽意:“她欲以此试我么?”

他道:“是前日之事。夫人何以过问?”

江浅心头一震,低声喃喃:“果然如此。”

前夜,她在沈从迹袖中,闻得一缕异香,似曾相识。今日细思,那香极似西域珍稀香料——蚴杉枝之气。此物气味奇异,调香之法极其繁复,与多种香料皆易相冲。

“想必对陈琮的死因,可是还有诸多疑问。”江浅笃定道。

“夫人。”沈从迹故意咬了两字,道:“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他那一声“夫人”咬得极重,好似篦齿划过肌肤,刺而带痒。

“若是我说我可以帮大人,但大人会不会认定我与此案相关?”江浅沉了沉语气。

“你且说说看。”

“那夜在书房中,大人衣上残香,妾身认得,此香若与他物相冲,极易致人心疾突发。适才听得狱卒言及陈琮尸身生香,妾身才起疑心。”

沈从迹凝神细看她一眼,不见慌张,亦无虚词。

“便算我信你所言。只是,此事你既不涉,为何欲搅入此中?”

江浅笃定道:“妾身有一事相求,若能助大人解此一桩公案,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沈从迹挑眉,神情微变。他娶江浅之初,曾遣人暗查其人,据报皆言江浅自幼养在深闺,性子温婉胆怯,行事守礼。

可眼前之人,竟与传言大相径庭。

他半带揶揄地问:“连刑部仵作都无从查起,夫人便有把握?”

“妾身无十分之把握,只愿一试。”

沈从迹沉吟片刻,遂唤人将验尸卷宗取来。

江浅取过细读,良久,道:“不知陈大人遗体可尚存?”

“尚在狱中。”

“妾身斗胆,欲请取其口唇内残液一观。”

沈从迹挥手唤来狱卒传令,未多时,便取来密封瓷瓶一只,置于案上。

江浅接过,拈起香篆试闻,眸光微闪——一丝异香,果然犹存。

她轻声启唇:“大人,若妾身所猜不差,陈大人并非暴毙,而是死于香药相冲之毒。”

沈从迹并未立刻追问此言真假,反倒微微侧首,眉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意,道:“你……识得香料?”

江浅点头,神情平静,唇角却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家母在世时,精通香事我自幼随母亲学习,也识得几分。”

沈从迹听罢,眸中略过一缕赏识。他望着她那双平静却笃定的眼眸,似是重新审视了眼前之人。良久,他才淡声开口:“倒是小瞧了夫人。”

片刻后,他的神色又渐归于素冷,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打量与试探:“你方才言及有事相求,如今可说了?”

江浅一时怔住,心头微颤。原以为要百般解释,他才肯信一二,未料不过只几句话,他竟便放过了香药之事,也未追根究底。

“怎的?方才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沈从迹见她怔愣,唇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带着些许轻笑,却无半点讥讽。

他难得地笑了,一瞬间江浅恍然觉得眼前这个素日冷峻如山的人,此刻仿佛也有几分人间烟火。

她微垂眉眼,压住心头微澜,低声道:“不知大人对异域通商之事,作何看法?”

沈从迹挑眉,略一沉思,道:“边塞安稳,自可通商,利人利己。”他说着,又一顿:“但若通商之中藏有私弊,便是国之大患,当赶尽杀绝。”

江浅闻言,心下一紧,语气渐沉:“若真有人借通商之名谋取私利,大人以为,当如何处置?”

沈从迹并未立时答话,而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而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江浅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数日前遇勒乞达之事娓娓道来,一字一句,无有隐瞒。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沈从迹脸上,试图从他微不可察的神色中窥出一丝端倪。

她心中明白,此事若无人相助,她纵有心力,也难撼动一纸文牒背后的庞大权势。而眼前之人——虽未明言,但她知晓,他若肯点头,这一事便有了三分转机。

“通商文牒一事,应是与户部度支司的郎中——熊及用此人有关。”他记得此人似乎是前两年从外地调任到京中,曾任过章州知府,此人政绩平平,靠的一身奇淫技巧攀上张仲颐的门路,这些年一路官运亨通....

“你若真能查明此事,我可以考虑一下。”沈从迹道。

江浅本来也是不期望沈从迹真能帮她,现下能够给她个机会,已然很好了,她立即应了下来。

江浅定了定心神,轻声应下:“多谢大人。”

眼前的女子思虑周密,虽眉眼温婉,却柔中藏锋。

沈从迹心下一动,暗道:此女,怕是比他所料更难对付些了。

可偏偏这份难测,又叫他生出几分兴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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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九遇南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