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荀旸将缠枝牡丹佩玉,直接怼到张潮面前,挑衅似地一把掰碎,把张潮整个给弄懵了。

张潮愣了片刻,脑中迅速反应,然后气急败坏跳脚直骂荀旸诈他!

“诈你?”荀旸起身,掸掉身上的佩玉碎渣:“张兄,我怎么舍得诈你啊?如果没有真玉,我去哪里仿制这蜡玉啊。不过张兄放心,这佩玉不在铺子内,若是有其他心思,比如将我这铺子翻个底朝上什么的,也请收一收,别枉费了。”

张潮站在原地,因恼怒,眼中血丝满布:“荀旸,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荀旸拿捏着脚步,走到张潮跟前,煞有介事地吹了吹张潮肩上的灰尘,

“张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开门做生意,求一个和气生财。而且小本生意,概不赊欠。如果张兄想买这月影荷塘,去取了银子来,门外排队即可。若不是为了买玻璃,大门就在那里,走好,不送!”

***

张潮这佩玉,原有一段小插曲。

那日荀旸让刘管家从王家刘五叔那探听情况,得知这张员外小妾常往王家后宅跑,便猜到王家延期支付酬金之事,和这张家脱不了关系。

虽说张家的爱妾不缺钱,但身佩如此上好的一块玉,与身份也不相符。荀旸留了个心眼,让刘管家细细问了样式来。好巧不巧,这玉他认得!

此玉是此前张潮从胡商手中重金购得,是块上乘的羊脂美玉。得了之后,那张潮自是在这群狐朋狗友面前炫耀过一番。荀旸自是见过,但后来很长时间不见张潮佩戴,谁知竟然是送给相好的了。

林靖擅长描样制画,荀旸根据记忆,请他用玉蜡仿制了一块,岂料今日果真派上了大用处:“林郎,我就说你这雕蜡的技术,堪称一绝,完全能够以假乱真,现在信了吧。”

“是那张潮心里有鬼,一看到玉,就露了怯。也没细细辨别。”林靖看着眼前的荀旸,心底满是佩服。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有所顾虑,“若是他回去找那小妾一问,便知这佩玉根本没有丢,岂不是要回来,再大闹一场?”

荀旸走到林靖跟前,俯身看着这单薄的身板,想伸手弹弹他那清秀的鼻尖,又恐人前唐突了,惹他害羞不自在,于是改为拍拍肩膀:

“他今日来闹的目的,不就是怕我们做成这月影荷塘的生意,凑足老宅的银两吗?我们赶紧开门迎客,银子到手,他还敢抢不成?还有,他去小妾那问到实情再来闹,岂不是自己坐实了这桩奸情!他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来吧,荀家大掌柜!打起精神,今天就准备好好数钱吧!”

不知从哪一刻起,林靖开始信荀旸。

荀旸开门迎客,人头攒动的铺子里,林靖则燃起了一炉香。熏一熏这铺子里一早的浊气,也熏一熏过往的诸多坎坷、哀伤和不如意。

林靖看着香炉中,轻轻袅袅的雾缕,心情跟着飘忽起伏。过了荀家老宅这一个坎,生活就能进入下一篇章了吧。

***

三月之期当日,荀旸请了一个乐班,沿途吹吹打打、呼朋引伴地往张家去了。送赎金、请宅契!

乐班开路,荀旸林靖打头,刘管家带着铺子里和窑中的师傅们紧跟其后,再后面则是越聚越多、跟来看热闹的人。声势浩大地,恨不得半个栖霞镇都出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在迎亲。

这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把栖霞镇各大主街绕了一个遍,直到巳时才逶逶迤迤到了张家门前。

张员外早得了消息,宅门大开,一把檀木高椅立当中,摆出平和神情,双手交叠搭在拐杖上,静静坐等在那里。

荀旸先上前朝张员外深深施了一礼,当着众人的面,双手递上银钱,高声道:感念张员外危急之时出手相助!今日荀旸特来兑现承诺。棺木等丧仪之资20两,东山再起之资20两,此前承诺以祖宅为抵,三月之内翻倍偿还。荀旸特备下100两,请张员外收下!

到手的肥鸭子,飞了。

荀家祖宅的宅契,攥在手里还没暖热,这就要原封交回!张员外非常不是滋味。眼见这老宅就到手了,张家已经大操大办准备庆祝,连宴席上压轴菜肴都想好了名字。

张员外微笑着冲荀旸不住点头,心里却早打着弯将荀旸骂了不止百遍。你小子心思真贼啊,带了半镇子的人来索要宅契,是唯恐我反悔!事已至此,只能怪当初看走了眼!这谁曾想荀旸你小子,竟然真的浪子回了头,还将这玻璃做成了!

荀旸也知道,这张员外面上笑得如何得体,心里骂得就如何腌臜。管他好话歹话,反正已经把张员外架到杠头上了,今日这宅契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荀旸都是要拿走的!

荀旸摆好客气的笑容,将那张员外狠狠一阵奉承,自己能想到的溢美之词,全部一股脑送上,夸张员外侠肝义胆、宅心仁厚,是栖霞镇的表率,是后辈们的楷模!这次救荀旸于为难,今后荀旸定衔草结环、以报恩德。话里话外,越说越玄乎,若是张员外想坐玉皇大帝那宝座,荀旸恨不得都要想招儿去天上问问玉帝,可否挪挪地儿。

虽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张员外毕竟在这镇上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漂亮话、体面话,自也是手到擒来。荀旸的戏已经演到这个份儿上了,张员外也不甘示弱。

拄着他那拐棍,张员外颤巍巍走到荀旸跟前,还抓住他的手,眼中满是长辈的殷切关怀。当众称今后要与荀旸做通家之好,荀旸父亲既已仙去,荀旸大可将他作为长辈,今后如有什么难处,尽管提!

还好,张员外客气一番之后,还是忍痛交出了宅契。不然这肉麻的演戏场面,该如何收场。

荀旸从张员外手中,赢回宅契。在整个栖霞镇面前,跨出他浪子回头的关键一步。

荀家很多年没有这长脸时刻了,简直比金榜题名还舒心畅快!庆祝的流水席,从镇东到镇西,足足摆了3日。

连镇子上的流浪猫猫狗狗,都跟着沾了光。

***

院外树叶抽芽舒展、缀满树冠,院内竹影婆娑、日光流转。

再浓墨重彩的高光时刻,都会过去;日子终归要回到晨昏轮替间的一日三餐。

这日早饭接近尾声,荀母少见的安静,对林靖说小厨房有一碗糟卤鹌鹑,让他去看看好了么。

看林靖走远,荀母忙扯着荀旸的袖子,悄声问道:“旸儿,娘问你个事儿。那日你同张潮打架,就是在铺子里打架那次。听说是为了一句‘林哥儿的身子还没破’……”

话音未落,荀旸半口汤喷了出来,呛得大咳不止,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

荀母忙给荀旸锤着背,口中埋怨“这么大了,喝口水咋还能给呛着!”

荀旸只有咳嗽的份儿,心想,真是亲娘,这青天白日的,没事提这茬儿干啥!我好不容易把这事给忘了,又拿来招我!

荀母不死心,待荀旸平复了下来,继续扯着他追问:“到底有没有这茬儿?说句话呀!”

人家两口子被窝里的事,与外人什么想干,都是谁没事在外面嚼舌根!荀旸喝了两口水,顺了下气,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娘,您问这个做什么?少听外面那些人乱说!”

“不只是外面那些人!你们现在还分床睡?”

见荀旸避而不答,只低头喝汤,荀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那这就好办了!”

“娘,您明白什么了呀?”荀旸有点不难烦,“我铺子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荀母一把拉住荀旸:“娘就说一句话,你先等等!看样子这事是真的了。都这么久了,你和林哥儿还没有圆房。说明什么?说明你根本不喜欢林哥儿,或者说根本就不喜欢哥儿!”

果真!荀旸不用想就知道他这老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等荀母开口,荀旸直接挑明了:“娘,您是不是又托那后街巷子里的王婆去说媒了!”

“对!对!旸儿,你快坐!”荀母笑得见牙不见眼,使劲把荀旸往凳子上拽,“旸儿,你听娘说!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荀旸急得直摇头,“那王婆,把咱家的门槛子都快踏平了!这次又是谁家姑娘啊?别管她谁家姑娘了,我这个臭名昭著的浪荡子,可别耽误了人家!”

“什么臭名昭著,可别瞎说!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评价你么?”荀母死拉着荀旸不放,“短短几个月,你就把家中搞得风生水起,你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什么金不换、银不换的!林郎把您要的那碗糟鹌鹑带来了!让他陪您慢慢吃,我铺子里真有事!”

荀旸刚走两步,又忙折回来:“那王婆东家窜西家走,嘴上还没个看门的,家里的事,您可少同她说!还有,对林郎好点儿!”

林靖看了荀旸一眼,将鹌鹑放在桌上,说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出去了。

荀旸忙跟上前,可任凭他怎么喊,林靖都不回头,像是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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