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习惯了夏梦清这样，浅笑了下，没当真。
但言喻发现了个很小的细节，夏梦清平日里眼尾是向下的，所以显得格外英气。可在她与自己说话时会眼尾会不自觉地上扬。
怪可爱的。
或许是昨夜睡觉时开了窗，言喻有些着凉，白天工作太忙没注意，刚刚跑回家时太着急也忽略了，这会儿她才感觉到嗓子开始隐隐作痛。
“我好像感冒了。”她说。
最后成了夏梦清反过来照顾这位感冒的病号。
夏梦清从一堆药盒子中精准地挑出了感冒冲剂，撕开了两袋冲热水，半晌后端到在沙发上半躺着的言喻身边，还顺手给她盖了层毛毯。
“热，有点苦，慢点喝。”夏梦清认真起来眼尾又向下垂着，“第一次喝两袋，明天开始一天三次，一次一袋，我给你在药盒上做了标记，不许忘了。”
言喻接过杯子，确实热。她喝了口，药也确实苦。这两件事夏梦清倒是都没骗她。
她不常生病，因为生病会耽误工作，有时候哪怕休息一天，这个机会就永远错过了。所以她每周保持三天健身，平时戒糖戒辣，饮食清淡健康，除非要吃必要的社交饭否则从不喝酒。
可她昨晚躺在床上时，一直在胡思乱想，她想了这么多，最后也只是想给自己让夏梦清住进来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胡思乱想到半夜，实在困了，就没注意还开着的窗户。
言喻整理了下思路，看向夏梦清，目光淡淡的，说道：“都怪你。”
夏梦清：“嗯？”
夏梦清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一直在敲手机。突然锅从天降，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了句：“说什么？”
言喻把自己半张脸埋进了杯子里，睫毛上瞬间蒙了层雾，她闷声道：“没什么。”
夏梦清一直在敲手机。
言喻无聊，点开张星星发给自己的工作安排，发现自己明天和周六两天都是空着的。于是她立刻想到了夏梦清，这两天空着，可以和夏梦清约会。
之前言喻有个朋友，在当红的时候与男友官宣，那位男友还是位圈外人士。热搜挂了三天，一次，在言喻最后一次与她一起拍广告时，言喻问了句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值得吗？”
那人却说，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不值，但我没办法。她还奉劝言喻不要恋爱脑，不然真的会既痛苦又得不偿失。
那会儿的言喻连恋爱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应了几声就糊弄过去了。
可当她现在再回想这事，她似乎有点能理解那人当时的心情了。
她现在无论做什么，第一个人总会想到夏梦清。
像个诅咒。
夏梦清回完消息了，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撂，双手不老实地要往毛毯里伸。
伸到一半，夏梦清听到言喻问道：“你周末有空吗？”
夏梦清双手一顿。
刚刚她回复的是陈芸的消息，陈芸让她周六记得来酒吧，到了直接报她名字进包厢，不许迟到，别忘了。
然后陈芸又发了几张那小模特的照片，俩人聊了会儿。
“嗯？”毛毯里，言喻捏了下她的手背。
夏梦清定了定神，将双手从毛毯里抽了出来，替言喻向上扯了下薄毯，半晌后缓缓开口：“我那天……要回趟家。”
“回家？”
“嗯，准确来说，是我爸家。”
夏梦清：“自从我出柜后，跟我爸关系就一直不怎么样，但我俩关系变差可能是在更早的时候，初中上台让做自我介绍，那天我爸也在，你猜我说的什么？”
言喻：“什么？”
“我说，我叫夏梦清，夏天的夏，梦魇的梦，清晨的清，我的梦想是当一位1。”
“？”
“当时老师挺单纯的，以为我是说凡事都要争当第一的意思，还在班里夸我志向远大了。”
言喻笑得不行：“叔叔听懂了？”
“当然没有，是我告诉他的。”夏梦清道，“出柜之后老爷子一直对我态度差的要死，关系就这么一直紧张下去了。”
言喻笑起来时，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甜得像是窝了朵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和杯中的草药味混在一起，把夏梦清心脏塞地满满当当的。
笑完后，言喻轻声道：“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他可能只是在等你一句话而已。别吵架，好好跟他聊聊，嗯？”
夏梦清应道：“好。”
“所以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夏梦清一愣。
眼睑微微垂了下，她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心口像是有团柳絮堵着，在言喻看不见的地方，夏梦清的手指蜷在一起。
“半年。”她说。
言喻意外：“这么久？”
“他工作忙，有时候一天跑三个地方开会，我想见也见不到他。”夏梦清淡淡道。
许久后，言喻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夏梦清的表述中，从小到大似乎只有父亲一个角色。
她观察着夏梦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妈妈呢？”问完后，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越界了，连忙又小心翼翼地将试探的脚尖收了回来，说道：“没事，当我没问。”
言喻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入夏梦清的眼底，夏梦清笑了下：“不用这样，我没什么不能给你说的。”
“我爸妈离婚了，离得挺早，我小学五年级后就没见过我妈了。”
言喻刚想说些什么，夏梦清心知肚明地打断道：“我妈现在过得很好，比离开我爸之前过得好，她现在人在美国，每个月会跟我通个电话。我妈挺好的，我也挺好的，我一点也不怪她，所以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一番话将言喻堵了回去，她硬生生地将自己想说的那番安慰嚼成碎末咽了下去，说了句：“好。”
杯子里的药喝完了，言喻现在口腔里淡淡的中药味，夏梦清将杯子拿到厨房，回来时给言喻口中塞了颗糖。
言喻舔了口。
橘子味的。
夏梦清奖励似的拍了拍言喻的头顶，双手再次不老实地伸了进去，不小心碰到言喻皮肤，言喻一惊：“手怎么这么凉？”
夏梦清笑得明媚，似乎是早有预谋：“那你让我挤挤。”
言喻叹了口气，往里躺了点，给夏梦清留了半个人的位置：“来吧。”
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毛毯下，蜷在沙发角落中，两个人的发丝混乱地缠在一起，言喻鼻腔中全是夏梦清发丝上好闻的葡萄柚味，和唇齿间淡淡的蓝莓烟草味。
她又抽烟了。
夏梦清将头埋在言喻颈窝处，埋了会儿后，抬起头，认真地盯着言喻的眼睛：“你知道，我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吗？”
言喻一想起夏梦清那段话，还是笑得不行，她眉挑了下，问道：“和之前不一样了？”
“差不多，只是更具体了。”
言喻好笑道：“哦？”
夏梦清也跟着笑了下，说道：“现在我的梦想稍微大了点，比之前更自不量力了，之前我的梦想是当1。”她顿了顿。
言喻问道：“现在呢？”
“现在我想当言喻的1。”
言喻：“……”就多余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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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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