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梦清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言喻已经离开了。
心脏像突然空了一块，风还从这块洞里穿过，吹得人心干巴巴的。
所有的期待像是突然落空，她失魂落魄地穿着拖鞋走到客厅。
“醒了？”言喻端上两杯牛奶放在桌上，轻声道：“去洗漱，然后吃饭。”
夏梦清一愣，她看着桌上的牛奶面包，努力压下了心中的异样，轻声问道：“现在几点？”
“十点。”
夏梦清走过去从言喻手中接过杯子：“今天没工作？”
“下午的戏，吃完我就走了。”
闻言，夏梦清借着起床气，胡闹一般上去抱住了言喻的腰，紧了紧：“不想你走。”
言喻无奈地推了推她地手：“行了，别闹，快点吃饭。”
夏梦清被推开后，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清晨刚起床，酣睡的红晕还未消散，她坐在椅子上不动了：“你推我！”
言喻：“？”
她保证刚刚只是轻轻掰了下这人的手。
但看夏梦清委屈的那样，又不像假的。
言喻没哄过人，不知道怎么操作，只能上去胡乱揉了把这人的脑袋：“快吃吧，吃饭该走了。”
不哄还好，这一哄夏梦清脸直接垮了：“你还赶我走！”
言喻奇怪：“有吗？”
言喻看着女人粉红色的脸颊，圆滚滚的，刚起床的夏梦清似乎比平时多了分柔软，那份英气被藏在眼角了，只剩下睡眼惺忪的懵懂。
有点可爱。
夏梦清只能乖乖去洗漱，洗漱完换好衣服后，言喻已经离开了。
半晌后，夏梦清收到言喻的微信消息。
yan：【我走了，记得吃饭，离开时记得断电，安全到家后给我发消息。】
还知道管我死活。
夏梦清缓缓坐在餐桌中间。
餐桌和椅子是千篇一律的红木材质，餐桌上铺着米色流苏的桌布，她记得前些年自己在卢浮宫见过同样的款式，视线一瞥，落在餐桌角落摆着的一个穿着瑞士国旗的小熊。
夏梦清将小熊拿起来，盯着它眼睛看了会儿，无聊地戳了戳它的脸蛋：“言喻走了，她不要我了。”
小熊瞪着两只黑眼睛看着她。
夏梦清将它放回原位，看着眼前餐盘里放着的三明治，还有自己刚刚放在桌边的牛奶，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半晌后，陈芸回复微信。
【芸来是你：？】
【梦：猜猜我在谁家？】
【芸来是你：你别说是言喻。】
【梦：你怎么知道？】
【芸来是你：除了她谁还会让你像这样这样？一个早餐都来炫耀，没猜错的话，早餐她给你做的？】
靠，全让她猜中了。
夏梦清莫名有些不爽。
【梦：怎么感觉你一点不惊讶？】
【芸来是你：行了，别跟我扯了，老地方，请你吃饭。】
夏梦清故意气她：【不去，姐姐给我做了饭，看不见？】
【芸来是你：再装。】
夏梦清轻笑了声，拿起餐盘里的三明治随意啃了口，她今天心情很好，先是精心搭配了身衣服，又画了个淡妆，最后出门时注意到餐盘中被自己啃了一口的三明治。
“……”
她走过去，将三明治拿起，下楼后，随手扔进垃圾桶。
花园餐厅。
夏梦清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走到角落的位置，看见正在那低头玩手机的陈芸。
一屁股坐在她对面，轻佻道：“跟谁撩骚呢？”
陈芸收起手机：“去你的。”
“waiter。”陈芸打了个响指：“order please。”
餐厅老板是位在中国留学的意大利人，餐厅服务员大多是老板的意大利亲戚，中文并不好，点菜只能用英文。
点完菜后，陈芸两条腿放松地敞开，对夏梦清挑了挑眉：“说说吧。”
夏梦清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说什么？”
“再装傻。”陈芸邪笑着靠近她，问道：“言喻，那方面怎么样？”
“不知道。”
“你们不是睡了？”
“睡了就能告诉你了？”夏梦清顿了顿，她知道陈芸不是好糊弄的，于是她轻声道：“还行，挺乖的。”
“啧，真让你吃到好的了。”陈芸微信响了，她拿起手机回了几条消息，放下后说道：“下周有个局，一小模特想跟你喝个酒，认识认识，去不去？”
“又是你的局？”
“这小模特刚从米兰回来，因为身高，在那边没什么发展了，想回国找找路子，也就是跟你爸一句话的事，你又不吃亏。”陈芸道：“身材可是，真不错。”
夏梦清的手摸到烟盒，视线瞥到墙壁上印着的禁止吸烟的红色标志，硬生生地将烟瘾压了下去，喉头一滚，随口问道：“有照片没？”
陈芸从翻了翻手机：“喏，就她。”
夏梦清低头瞥了眼：“嗯，下周什么时候？”
“周六晚上十点。”
这个时间点，在酒吧，是个正常人也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夏梦清淡淡一笑：“知道了，我去。”
“真给面子。”
半晌后上菜，陈芸点了两份意大利面，一份奶油蘑菇汤，一份意大利薄饼。
夏梦清没什么胃口，提前让waiter上了饭后甜点，她小口舔着gelato，她喜欢吃柠檬味的，酸涩的味道刺激着舌尖，刺激着身体的每个细胞，感官在瞬间被放大，她似乎听到身后传来言喻的声音。
——清冷带着淡淡的慵懒，她不会认错。
回头，先是听到陈芸的声音，她说：“哎，这不是言喻那片子？”
夏梦清抬头看向电视，电视中放着言喻刚刚获奖的片子，同性题材，尺度够大，老板不知道从哪搞到未删减版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场戏的下一场，就是床戏。
果不其然，言喻被人逼到了床角，轻薄的白色睡衣被撩到了大腿根，脸颊氤氲着粉红色的雾气，里面的女人轻声唤她“万万。”
——万万，言喻戏中的名字。
陈芸看得有趣，一边擦嘴，还时不时地评论着：“不错啊。”
夏梦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飞过去了一个餐巾纸：“吃你的饭。”
陈芸莫名其妙：“我吃饱了。”
“那就滚。”
“？”
陈芸：“你没病吧。”
“那我滚。”夏梦清将舔了一半的冰淇淋丢在餐盘，顺手从桌上拿起陈芸的车钥匙：“借我开两天。”
“你车呢？”
“在我爸家。”
“……还没原谅老头子呢？”
夏梦清：“你少管。”
离开餐厅后，夏梦清想直接让人查言喻的行程，犹豫了半晌，还是直接给言喻发了消息。
【梦：姐姐，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yan：工作。】
半晌后。
【yan：别来。】
【梦：我只是去探班，给剧组送点好吃的，不胡闹。】
【梦：行不行？】
过了会儿，夏梦清又补充了一句。
【梦：看你一眼我就走。】
又来这套。
言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下午的戏份已经拍完，夏梦清来了也不会耽误拍摄进度，并且她作为资方的女儿，的确有理由来看看。
这样想着，言喻将地址发给了夏梦清。
助理刘天递给了言喻保温杯，被子里泡着红枣枸杞：“姐，暖暖胃。”
言喻拢起眼睑，将手机放在一旁，接过杯子：“谢谢。”
张星星：“姐，有个新综艺通告，洛一制作的s 恋爱综艺，大概剧本在这儿，你一会儿看看，目前情况是九位嘉宾已经定好了，现在就差咱这边的回复。”
言喻听到“洛一”名字后，眼尾微微上扬。
洛一，国内知名女综艺导演，制作的综艺堪比造星工厂，只要综艺成功播出，没听过名字的十八线小明星也可以一夜之间变成炙手可热的一线。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天才制作人，前些年陷入了和某女星的私生活传闻，铺天盖地的黑通稿，说洛一私生活混乱，婚内劈腿等等，后来被证实是某女星为了报复制造的假新闻。
两年后，这是洛一制作的第一档综艺，既然邀请到了她，她没理由不参加。
“剧本。”言喻淡淡道。
张星星将那边发来的大概节目环节设计打开，把iPad递给言喻。
言喻扫了几眼，便将iPad锁屏：“给回复吧，我接。”
“可是姐，你看到嘉宾名单没有，都没你咖位高，到时候要是被有心之人盯上，乱炒cp……”
“放心吧，我有分寸。”言喻轻声道。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亏都吃过，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一个人究竟怀着什么目的接近她，她一眼就能看明白。
——除了夏梦清。
这个人似乎把自己隐藏地很好，又仿佛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她，这种陌生的坦诚，令她摇摆不定。
保姆车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或许是一场戏一遍过了，车外人声鼎沸。但很快，她发现人们手中都拿着一杯奶茶，导演也宣布整个剧组休息十分钟。
保姆车门被敲响。
张星星奇怪地望向窗外。
言喻定了定神，说道：“星星，去喝杯奶茶休息休息吧。”
张星星看到窗外站着的人，了然道：“好。”
夏梦清提着两杯奶茶上了车。
言喻：“把门关好。”
夏梦清穿了件黑色毛呢大衣，画的淡妆，鼻尖上打了淡紫色的腮红，眉眼锐利得逼人，似雕塑般精致，唇妆是淡粉色，唯独睫毛似蝴蝶翅膀般翕动，盖住了那双清泉般的眸子。
言喻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夏梦清踩着玻璃透进来的一地破碎的光线，缓缓走向言喻。
她坐在言喻身边，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姐姐，这是我……”
话音未落，她的下巴被言喻轻轻勾住了。
“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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