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高看下官了,季某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而已。”
“是吗?我见此剑与季主簿甚是相配,还想着若是季主簿能舞剑,当真是一份不错的赔礼。”
沈施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转,似乎是想透过裹在外面的衣服,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而且今日,她已经说过不止一次的“是吗?”,她一直对他保持着试探的态度。
她找人探查他的身世,这是季随早就料到的,没想到她竟然亲自下场,用糕点试探他的身世,又企图用剑试探他的武力。
为什么呢?受形势所迫吗?
“自然,下官的确不胜武力。”
“不过下官在李府见公主身手不凡,不知季某可否有幸一观。”
沈施被他将了一军,更觉得此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看她舞剑,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产生了这般误会,难道他没在京城听过她的名号吗?
“岂有其理”四字就快从她的嗓子眼里出来了,她又想到一招,或许效率更高。
“既如此,本公主便舞给你看罢。”
剑出鞘,发出一道“噌——”的声音,剑身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剑柄隐于红衣之下,衣袖飘飘,乘着风到了凉亭之外的一块宽阔的平地,此处周围被花丛包围。
这是季随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沈施。
初见时,他从树影中匆匆瞧见窗边的一抹身影,单单只望见一双水灵的双眼和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忘不了的灵动,谁曾想她竟然是长公主。
说起来,他们的初见应当更早才对,那时他还在姑苏,他们相遇于商船上。
才刚刚陷入回忆之中,季随暗中掐手心,将意识抽回,那段记忆不知怎得了,总会让他有时脱离自己的控制,就如舞乐坊那日见到男装的沈施,想起那段经历一样。
在他神游的片刻,沈施已经提着剑开始起舞。
起先,剑尚且缓慢的挥动,一招一式之间习习生风,惊动了周遭的花朵,而后围绕在持剑人身侧,灵活地穿梭于空隙之中,带着红衣舞动,忽地加速,在沈施身侧三面开花。
沈施从容地持剑,转腕,旋转,抬腿,似乎手中的剑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一道微风吹过,或许也是剑风所致,吹动着她的秀发与裙摆,季随觉得自己又被什么晃住了眼睛,不然怎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呢?
剑斜向上指着天穹,红衣女子抬眸紧盯着它,随后收剑与耳侧,另一只手双指并拢划过剑身,发出微响后,又被转至身后,沈施腾空而起与剑一道,在空中划过一圆,又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
裙摆全方位的展示出它的美貌,精致的纹样,飘逸的布料和艳而不俗的颜色,最后归于沈施身上,就像只有像她这般的人才衬得上这样的衣裳。
一舞毕,究竟是人舞剑,还是剑舞人,季随还在沉思,剑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向他袭来。
他堪堪偏头躲了过去,但耳侧的几绺头发被剑刃斩下,掉落到地上,又被风一吹,不知所踪。
“季主簿真是好反应啊!”
沈施出于真心地赞美,在季随心里却不是。
她收回剑,将它安置回剑鞘中,看他的反应若不是习武之人,也应当受过相应的训练。
“不知公主出于何意?”
出于何意,自然是试探,沈施能保证剑不会刺到他,但是他的本能会比他的头脑先反应,偏头躲剑,所以她最后没有将剑偏转。
“你总是拒绝本宫,惹我心烦了。”
旁边的侍女低垂着头接过沈施手中的剑,尽量降低存在离开。
风止,周遭在沈施话落后陷入诡异地沉默,而本人微微抬头带着挑衅的笑意,盯着眼前之人。
季随站定如钟,纤长睫毛之下的所有视线都凝聚在近处小巧的脸上,这张脸非常善于表演,现在似乎是一只傲娇的狸奴。
想到着,一道短暂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笑声从季随的唇缝中钻出,让沈施面部表情凝固。
于是变成了沈施质问季随何意?
“下官细想,所为的确颇为不妥,若公主所愿下官力所能及,必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所以他是在埋怨她先前在刁难他吗?
思索片刻后,沈施说:“季主簿,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那便写一篇文章献给我,不过分罢!”
“自然,下官就此告辞,不日命人送至公主府。”
“唉——”沈施挡在前方,“本宫让你走了吗?”
“季主簿作为新科状元,临场写文章应当不在话下,本宫没什么耐心,公主府有最好的文房四宝,就在此作罢!”
字面上似乎还有些商量余地,实际沈施完全不让他离开,转身一看,石桌上的糕点已经换成笔墨纸砚,摆得整整齐齐。
季随只得回到凉亭,沈施坐着手托着下巴,神游一会,似有若无地起身,撞倒了砚台,几滴墨沾上季随的衣袖和持着毛笔的手。
“快来人。”
侍女端上一个深底木盆,水面上飘着几片玫瑰花瓣。
在沈施这,季随感受到了一种完全被安排的感觉,明明只需用帕子擦干净就好,而她已经让人将水盆端上来,还要说:“这可不是普通的玫瑰,是来自西南的沁香玫瑰,有极好的留香效果,你试试。”
季随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同时也在思考她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试试嘛,除了公主府可是很少有此等宝贝。”
想着不过是洗一次手罢了,就遂了她的愿罢。
扶着衣袖,被墨水沾染上的手渐渐深入木盆之中,待整只手被水和玫瑰包裹住之后,便停了下来,在水中划拉几下,搭在木盆边上的淡蓝色宽袖连带着抖动了一番,放在衣袖上的手捏着边角。
在季随看不见的地方,沈施紧盯着他的手部,想往上看却只有衣袖,为了能看他手上是否有烧伤的痕迹,她只能说:“要将手伸进去些才有效。”
然而,季随已经将手从水中抽了出来,先前的墨迹已经被洗净,“不必,季某只需洗净便可,无需留香。”
特意用深底的木盆还加上玫瑰是要你洗净吗?你就伸进去这么一点点,白瞎了一朵沁香玫瑰。
沈施在心底这样想却不能说出来,只好再想出了个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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