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澜给郁星沉发了定位，郁星沉跟着定位来到花灯艺术节现场。
因为要等高铁，郁星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正是热闹的时候。
花灯节在一处河边举行，这里建筑古典，亭台楼阁、绿竹青松，到处摆满了各式的花灯，许多游客穿着汉服，穿梭在其中。
一片热闹兴盛的景象。
郁星沉站在人群外，园区西门口，这是两人约定好的地点。
往里望了一眼，她便看到了麦穗田花灯旁的唐清澜。
唐清澜手里拿着朵红色玫瑰，玫瑰花中间一颗灯芯，花瓣是晶莹剔透地水晶，看起来十分精美。她面前站着一个一身红色明制汉服的女人，汉服女人背对着她，不知聊到了什么，唐清澜笑了起来，笑得温柔。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唐清澜似有所感，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然后和汉服女人说了句什么，那人离开了，唐清澜笑着向郁星沉招手。
郁星沉走过去，自然地揽住唐清澜的胳膊。
瞥了眼水晶玫瑰，状似不经意地问：“喜欢这种小玩意？那再买一些摆在家里？”
唐清澜把玩着手里的玫瑰，说：“不用，这个是刚刚那个穿汉服的小姑娘送的。”
郁星沉眸色暗了下来，但没说什么，和唐清澜来到集市。
这里的集市是临时搭起来的，摊子是统一定制的木质仿古摆摊车。
郁星沉在一个卖饰品的摆摊车前停住。
“美女，你是给自己挑啊还给女朋友挑啊？我这里还有情侣款，要不要看一看？”卖饰品的大姐热情地招呼郁星沉。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虽然现在同性恋人不算稀奇，但放在人群中仍只是少数。两个女人一起走，大家普遍会认为她们是朋友而非情侣。
“哎呀，我阅人无数，看人很准的，是不是一对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况且你俩这么般配，我能看不出来吗？”
大姐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从架子上取下两根精致的发带，开始推销，“你俩一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两根发带特别适合你们，还有这几对发钗，都是情侣款，也特别适合你们，给你女朋友戴上试试？”
摆摊大姐的话术并不高明，只胜在热情，郁星沉好像完全没有应对这种热情大姐的经验，选了一根发钗放在唐清澜头发上，手指灵活地翻转，转眼间便用一根发钗将唐清澜的长发挽了起来。
摆摊大姐都被这手漂亮的技术震惊了：“美女你手真巧。”
唐清澜对着摆摊车上的镜子欣赏，夸赞道：“好厉害啊。”
确实好看，郁星沉会挽发她是知道的，在家时郁星沉偶尔会用玉簪固定头发，但郁星沉平时只是随意一挽，现在给她挽的发明显复杂一些。
听到夸赞，郁星沉脸上多了些笑意，又挑了几件，都是成对的。
老板娘都包装好，放在一个购物袋里。
郁星沉摇摇手里的购物袋，示意唐清澜将玫瑰也放进购物袋里：“你手里那个也放进来吧，一会儿可能要买其他东西，拿着不方便。”
一个小玩意会有什么不方便？
唐清澜看向郁星沉，藏住笑意，应道：“好啊。”
花灯节的场地布置得很漂亮，两人一起欣赏各种花灯，看到一旁的小情侣拍照才想起来，她们也可以拍照留念。
然而没逛太久，唐清澜便被郁星沉带着越走越偏。
迎上唐清澜不解的目光，郁星沉低声道：“有人跟踪。”
是那个给唐清澜递水晶玫瑰的汉服女人，一开始就没真正离开，一直跟在不远处。
郁星沉带唐清澜来到一处灯光昏暗的木屋拐角，静静地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断靠近，却又突然折返，没有再跟上来。
郁星沉走出拐角的时候，只看见那人的背影。
郁星沉欲追上去，但被唐清澜拉住了：“别追了，她应该没有恶意。”
“那为什么要一路跟踪？”郁星沉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时，自己都一惊。
唐清澜似乎也是不解，将问题重复了一遍，语调随意：“是啊，没有恶意为什么要跟踪？”
闻言，郁星沉的心猛地一缩，转头看向唐清澜，唐清澜依旧看着来时冷清的小路，仿佛是在看已经离开的汉服女人。
郁星沉掌心渗出了冷汗，唐清澜的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问她。
怎么会这么巧呢？来时司文静刚拿跟踪一事威胁她，晚上她们便又遇到了这种事。
是司文静的警告？但她没必要多此一举。
司文静将这事告诉唐清澜了？但若是这样，司文静以后就没有了拿捏她的把柄，于双方都没有好处，她应该不会这么蠢。
“或许是对你有兴趣，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但又害羞吧。” 郁星沉道。
“是吗？可能吧。”唐清澜收回目光，拉起郁星沉的手就往另一边走，“这里真冷清，那边好像有游船，走，我们上去看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趁着这次机会，郁星沉轻声问：“你厌恶别人跟踪你吗？”
“厌恶。”唐清澜斩钉截铁地说。
心底一颤，郁星沉垂在另一侧的手指蜷起，捏得发白，目光落在唐清澜脸上，不愿错过她一瞬的表情，问：“如果那个人只是暗恋你，对你没有恶意呢？”
“跟踪涉及到**问题，即使跟踪的人不做什么，也会对被跟踪者造成心理伤害，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后果严重。在跟踪带来的后果面前，暗恋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显得异常可笑。”
唐清澜声音平静，但言语中满是抵触，她是真的厌恶被跟踪这种事。
郁星沉目光微垂，漆黑眼眸如黑潭，潭底隐隐有洪流涌动。
意料之内的回答，所以那件事，不能让唐清澜知道。
温热的气息缓缓靠近，郁星沉抬眼撞进一双充满探究的眸子。
黑眸轻颤，表情僵了一瞬，冷汗顺着后背缓缓流下，郁星沉抿唇稳住声音：“怎么突然靠的这么近？”
两人之间仅有一拳的距离。
“郁星沉，你不会想跟踪我吧？”唐清澜说。
郁星沉心一提，忙反驳：“我没……”
反驳得有些心虚，其实有过这种想法，不止一次，唐清澜很出色，而且看起来非常单纯，给人一种好哄又好追的错觉，所以经常会遇到追求者。
唐清澜的追求者，普遍质量很高，颜值高家世好能力强有修养，她甚至至今也不明白唐清澜为什么会拒绝了所有人，喜欢她。
她本能的提防所有靠近唐清澜的人，但是担心唐清澜生气，从不敢多做什么。
“如果你想跟踪我的话，那没事啊。”
唐清澜的声音传入耳中，郁星沉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如果你想跟踪我的话，那没关系，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在意这个，不过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别这样，如果忍不住的话，至少，要征得对方同意才可以。”
郁星沉：“不会有别人。”
唐清澜突然睁大眼睛，双手捂住嘴，一副被震惊到的夸张模样：“你居然真的想跟踪我？”
“没有……”
“但你刚刚第一反应不是反驳‘跟踪’，而是反驳‘喜欢别人’，这说明你潜意识里有跟踪我的想法。”
郁星沉心脏被高高提起，指尖捏紧，脸上却是平静中带着无奈：“你给我下套，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吧？”
“被看出来了。”唐清澜一脸可惜，完全没有无理取闹的悔改模样，“关于跟踪的事，我认真的。如果你想跟踪的话，我不介意。”
“为什么不会介意？”没有人会不介意吧。
“我的生活太简单，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东西，如果跟踪能让女朋友安心，而且不干涉我的正常交际，我完全没问题。而且……”唐清澜突然靠近郁星沉，“难得你有个特殊小爱好，就当支持一下了。”
“爱好？”在她心里，这只是个爱好？难道不是变态吗？
“高投入零回报，在别人看来非常不理智、完全不能理解，这非常符合小众爱好的特点。小众爱好只要不会给别人带来不便，就值得尊重。”
唐清澜又说：“但，如果两个人都恰好有时间的话，一起走不是会更好吗？光明正大的，直接宣誓主权，不是比跟踪然后暗戳戳的背后警告要爽得多嘛？”
“如果是派人跟踪呢？”
“嗯……有人可以天天跟着我看着我清楚我的一举一动，而你确只能看她反馈的消息，怎么想都感觉你有点惨呢。”
郁星沉：确实。
唐清澜：“所以，这不就是个爱好嘛。”
郁星沉：不，她没这爱好了……
郁星沉脑中白光一闪，猛然望向唐清澜。
为什么短短几句话，不止能顺利安抚她，而且能让她有种“跟踪这种事她亏大了，光明正大的才最香”、“以后再也不会有跟踪这种想法”的感觉？
郁星沉看着唐清澜的眉眼，温柔中带着笑意，从容坚定，好像不管什么事，在她眼中都不是大事。
唐清澜握着郁星沉的手，十指相扣，望着远处江上的花灯船，语气平静：“郁星沉，其实刚刚那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跟踪我们，是我安排的。”
郁星沉眸光一颤，将唐清澜的手握得更紧了，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我知道了。”唐清澜说
经过刚刚的震惊，现在再提这件事，郁星沉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平静地对待了。
唐清澜继续说：“那时我不认识你，你未经允许跟踪我，我确实不高兴，但是现在，我们扯平了。”
郁星沉现在整个人飘飘然，就像在做梦，周围都虚幻了起来。
原本一直压在心底不敢被人知道的事情，突然被摊在眼前，放在阳光下，那人说，没关系，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以后不用再为这事提心吊胆。
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被曝在阳光下的时候，她得到的不是歇斯底里的质问，不是厌恶，而是一句“没关系”。
郁星沉低头看向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她知道不是真的没关系，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清澜都明确表达了自己对“跟踪”这件事的讨厌，但是因为她是她的女朋友，因为喜欢，所以选择用扯平的方式和解。
温柔、无声地解决这件事，帮她保留了尊严和体面。
郁星沉出神的时候，唐清澜突然扭头看她：“对了，那只水晶玫瑰是我自己买的。”
这事还是要解释一下，其他花就算了，玫瑰不能乱收。
“嗯。”
过了一会儿，郁星沉想起今天下午的事，问：“……司文静让我放弃云山项目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吗？”
“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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