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昊羲,生于不烬山的烈焰之中。
还记得第一次踏上灵山雪阶时,母神指尖轻点在我眉心的温度。那时赤焰族刚被赐予不烬山,我们怀着对神明的敬畏,在熔岩与烈火间筑起家园。
大荒八千年,一切都变了。
烈煌族长从灵山归来那日,周身缠绕着不祥的气息。他在族会上宣布要争夺四海统治权时,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可当他说出“父神旨意”四个字时,整个不烬山都沉默了。
战争来得猝不及防。
我永远忘不了星殒龙巢那一夜。奉命奇袭的我,眼睁睁看着新生龙族在烈焰中哀鸣。那些刚刚破壳的幼龙,鳞片还带着胎膜的湿润,就在我们的火焰中化作焦炭。
班师回朝时,烈煌用万龙尸骨筑起炎御台。我站在台下,看着族人狂热的眼神,第一次感到刺骨的寒意。
三百年。整整三百年。
从不烬山到婆罗山,我从一个普通士兵,踩着同伴和敌人的尸骨,一步步走到族长之位。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灵魂,每一次胜利都让赤焰族在深渊里陷得更深。
直到她出现。
霓裳来到婆罗山那日,焦土上开出了第一朵花。
母神派来的青鸟,本该是云炽的新娘。第一次在婆罗山见到她时,她正蹲在焦土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株将死的火绒草。那专注的神情,让我这个在战火中浸淫了百年的老将,第一次想要守护什么。
我知道这是僭越。知道这会得罪母神,会伤了好兄弟云炽的心。但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能遇见一个让你想要活下去的人,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我们三个,我、霓裳、云炽,曾经真的相信能终结这场战争。在婆罗山的落日下,我们许下誓言要重建和平。
可当我看着族人日渐枯槁的面容,看着孩子们在贫瘠的赤土上挣扎,那份对自由的渴望终于压倒了理智。
血祭那夜,霓裳拉着我的衣袖说:“再等等。”可我看着身后万千族人的眼睛,只能推开她的手。
最后那场决战,我至今不敢回想。霓裳化作星光时,我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万念俱灰。
这些年来,我常在醉眼朦胧间望见命运的轨迹——如果那年我未踏入烈煌布下的棋局,如果我拒绝接过这染血的族长印绶,如果我肯为霓裳放下所谓的大义......
天地这卷无字书,是否会为我们改写终章?
可惜大荒从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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