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十八十九(5)

之后的蔚晚回想她人生中最想抹去的那几年,从她松口,愿意留在林海山庄过年起,是一切错误的开端。

傅辉甚至走到她面前,准备带她去地下车库,开车送她前往她想去的地方。

林妈在一旁看似无意的一句:“阿屿今年又只能一个人过年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苏祁屿从金属烟盒里拿出根烟,往阳台的方向走,背影略显凄凉。

“你...不跟家人过年吗?”

他停下脚步,转头回望她,嘴角笑容苦涩。

“我的家人并不欢迎我回去过年。”

“阿屿一直是一个人过年,我一把年纪,老公得病死了,儿子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也是一个人,蔚小姐要是不嫌弃,真的可以留下来,也就是人多图个热闹。”

结果就是,蔚晚十八岁的新年,留在了她陌生的林海山庄。

一切像是离奇的意外,又那样自然的发生。

除夕的清晨,林妈把他们叫到厨房,一起包年夜饭的饺子。

蔚晚的手很巧,林妈问她是不是每年跟家人一起包过。

她眼神闪过失望,笑着摇头。

“以前暑假会去饺子馆做暑假工。”

林妈愣住了,意外她会有这样的经历。

苏祁屿目光停在她头顶许久,原本双手不愿意沾面粉只在一旁观望的少爷竟然主动捏起一张饺子皮。

几分钟后,蔚晚和林妈对视一眼,笑弯了腰。

歪歪扭扭,不成方圆,因为塞得馅太多直接胀开了,就像放了0.5倍速的慢镜头,一点点皮开肉绽,露出肉馅,画面滑稽。

“阿屿,你还是出去休息等着开饭吧。”林妈止不住嘲笑。

他凝眉,一副不罢休的表情,该死的胜负欲在燃烧。

直到最后包出几个勉强能下锅的水饺,他才心满意足地洗了手,去外面接听傅辉等了许久的电话。

蔚晚看到他包的饺子歪歪扭扭立在一边,在一堆饺子中格格不入,嘴角藏不住笑意。

那天是晴天,厨房的窗户向阳,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像加上一层唯美滤镜,温柔清致,林妈看着她,不知不觉走神。

蔚晚叫她时,她像是呓语般说着:“其实,你比她生得更好看。”

“什么?”她不解。

林妈回过神,恍然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尴尬地扯扯嘴角。

“没什么。”她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从前阿屿从来不进厨房。”

蔚晚低头,装作没有听到,只是渐渐加重了揉面的力道。

到了晚上,蔚晚才知道,苏祁屿不仅从不进厨房,除夕这天也从来不看春晚。

对于蔚晚而言,她的春节少了寻常人家的万家灯火,团圆和乐,而春晚,是她觉得最有年味的东西。

窝在蔚泥坊一楼角落半塌的沙发里,捧着一罐两块五的罐装可乐,小茶几上摆着微微发潮的瓜子花生,她身旁的蔚书芳常常因为没有耐心,春晚开始没超过半小时就会歪着脑袋打瞌睡,但因为蔚书芳难得安安静静陪在她身边,即使老电视经常断了信号,即使耳边早已鼾声阵阵,那也是蔚晚心里最温暖的时候。

今年,陪在她身边的是仅有几面之缘的苏祁屿。

他们一人坐在沙发的一端,中间隔了两三个人的距离,一室静谧,直到春晚喜庆热闹的开场舞音乐响起,蔚晚坐直身子认真观看,气氛开始没有那么尴尬。

看春晚时,最期待的节目永远是下一个,蔚晚见到喜欢的明星,总是双手合十捧在胸前,眼神亮晶晶地笑着。

“我最喜欢听他的歌,他的每一首都是自己作词作曲,不愧是音乐才子。”

“唱功不太行,至于才华,他们公司拿他当摇钱树,请了很多没名气的新人帮他写歌,冠他的名。”

“.…..”

“他们结婚十年了吧,他们看彼此的样子,好像眼睛里有星星,不愧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

“星星?圈里人尽皆知,他们早就貌合神离,各玩各的,甚至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

“.…..”

蔚晚看到某个最近红透半边天的男爱豆,忍不住感慨:“这张脸确实完美,难怪我高中时那么多女同学疯狂迷恋他。”

这回,苏祁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许久,然后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颇为不屑地往沙发后背一靠。

“他之前来面试过祁安的演员。”

“没有通过吗?”蔚晚惊讶。

他冷笑:“祁安的信条之一,不收整容脸。”

“他那张脸,不出意外,一年后就会变成发面馒头。”

蔚晚这回真是忍无可忍,转头怒目相视。

“苏祁屿,你可以闭嘴吗?”

他挑眉:“敢直接叫我名字了?”

蔚晚指尖一抖,攥紧了毛衣的下摆,甚至做好他大发雷霆下一秒把她扫地出门的打算。

毕竟是她忘了分寸。

没想到他反而眉目舒展地笑了。

“蔚晚,除了程式化的苏总,你记得我的全名,对我来说,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电视里,歌手在唱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

唱到那句“从来未顺利遇上好景降临,如何能重拾信心”时,她听到他说。

“蔚晚,今天除夕,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她不语,静静看着他走向自己。

然后一个陌生的温度落在她头顶,轻微到难以感知的触碰,只一秒,小心而珍视。

大约,是他揉了揉她的发。

蔚晚洗完澡穿上林妈的亲手织的毛衣毛裤,中年妇女钟爱的土橘色,靠她颜值撑着,完全不觉得俗气难看。

微湿的长发散落肩头,她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一角,眼神懵懂无害。

苏祁屿嘴角的笑意愈深,看到她眼底的防备,最终只是轻轻弯腰,将旁边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小心着凉。”

她还听到他说,用承诺的语气。

“蔚晚在‘苏祁屿’三个字后面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所以,从现在起,苏祁屿陪蔚晚安安静静看春晚。”

“......”

蔚晚没想到,除夕这晚,伴着热闹春晚不知不觉陷入梦乡的,轮到了她自己。

甚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过去,连她最爱的相声演员的节目也错过了。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竟然睡得那样沉,连跨年全城绚烂明艳的烟火也没能把她吵醒。

再睁眼,已是农历新年,刚好看到林妈轻手轻脚地放了一套常服在她床边的柜子上。

“蔚小姐,新年快乐!”林妈见她醒来,笑容洋溢着喜庆。

“新年快乐林妈。”

“我吵醒你了吗?”

蔚晚摇头,后知后觉环顾四周,这间卧房的装潢低调不失典雅,是她住的客房。

“我怎么回房间的?”

林妈笑着回答:“昨天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是阿屿把你抱过来的。”

蔚晚脸色一白。

她后怕于她的心大,在一个没有几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家里,竟然毫无防备地睡过去。

林妈以为她害羞,赶忙解释:“别多想别多想,阿屿只是把你抱过来,连睡衣都是我帮你换的。”

“蔚小姐放心,阿屿这孩子知书达理,不是乱来的人。”

她轻“嗯”一声,她没有其他换洗衣物,只能穿上林妈送来的衣服,一套红色的冬装,短款风衣和毛呢裙,贵气又不失少女的青春底色,白色毛领拂过下颌的肌肤,如置身云端。

就算林妈细心地剪了吊牌,蔚晚也猜到这身行头一定价格不菲。

下楼吃完早饭,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望了几眼大门的方向,林妈敏锐地察觉,边收拾餐桌边跟她解释:“阿屿回老宅了。”

“他再不想跟那边来往,大年初一的家族祭拜还是要去的。”

“林妈,我来洗碗吧。”

她没有答话,只是把昂贵的外套脱了,挽起衣袖钻进了厨房。

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那一瞬间,她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大约是傍晚的时候,整个白天都在下雪的漉城终于积起一层厚厚的雪。

林妈说可以出去玩雪,她坐在小马扎上,在院子里堆雪人。

燕尾巷地处闹市,人群密集,每年就算下雪,也只有满地泥泞,从来积不起这样厚重的雪白。

她忘了有多久没有痛快地堆雪人,全身心投入,忘乎所以,以至于黑色迈巴赫驶入底下车库,院子大门的指纹锁被解开,雪地上敦厚沉稳地落下一串脚印也没有察觉。

苏祁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红衣,黑发,黑眸,漫天是雪的纯白,她是唯一一抹明艳的红,跃然于脑海。

鼻尖落了雪花,纪梵希的冬季新年限定衬得她肤白胜雪,她像个孩子,掬着一捧雪花,看到他时眼神纯粹干净,与天地融为一体。

有一瞬间,苏祁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些年他心里最空落贫瘠的角落,好像终于被填满了。

他生涩如少年,舔舔干涩的唇,郑重而紧张对地上的她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

我的姑娘。

回来啦回来啦 应该不是甲流 发烧一个晚上就只有咳嗽了 但最近课题有点忙 可能还是隔日更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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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十八十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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