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甄仿佛没看见摩呼罗迦的夹击之意,只是稍微错身横刀,镇命转势下劈,迅雷不及掩耳间沿着肩关节削掉了摩呼罗迦的左臂!
摩呼罗迦吃痛间蛇尾所化蛇首微微凝滞,秦甄也不收势,镇命继续下劈沿着张开的蛇口断开摩呼罗迦的蛇尾,摩呼罗迦维持不住幻形,被削掉的一侧蛇尾随着断臂下落,迎接着秦甄脚下敞开着血盆大口的蛇潮——但与此同时,摩呼罗迦手上的长叉也斜刺入秦甄下腹,虽然刀口不深,但也给了摩呼罗迦下手的机会,他忍住痛楚握紧叉柄,用力试图将叉刃捅得更深!
秦甄微微躬身却面不改色,镇命换手间右手并起,直直切向长叉柄,摩呼罗迦还没来得及撤手,一阵麻痹连着直入骨髓的痛觉袭来,秦甄竟直接一掌震碎了近一半长的叉柄,同时就手猛地拔出已经半截没入自己腹部的叉刃,叉刃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滴落,秦甄便已将叉刃钉入摩呼罗迦胸口,一路向后直到将祂钉在一处峭壁上!
摩呼罗迦艰难转头,只能看见秦甄刀锋一般的下颌线条,秦甄的神态几乎与在须弥化境时无异,只是眉眼间隐约流露出些难以言喻的悲悯。略微退开后,秦甄才低声道:“尔摩呼罗迦为护法神,不论入魔与否,本不该由我裁断。只是神明不力,我此番也不算是越俎代庖。”
摩呼罗迦艰难开口道:“你……你究竟是……”祂此时才发现秦甄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然如一尊煞气内敛又肃杀沉冷的战神,祂想不明白,哪怕是自称在人间无所不能的龙乾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压迫感,秦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秦甄浮在空中,苍青色的串珠重新凝聚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仿佛没有痛觉,径直伸手戳入腹部的伤口,刺啦一声掏出一整根肋骨,摩呼罗迦来不及惊讶,这根肋骨已化作一柄通体墨绿刀刃飞翠的唐刀,连抽骨时的血迹都尚为干涸——秦甄手起刀落,摩呼罗迦蛇头落地,只是这时,不再有成片的蛇潮迎接祂的血肉。
秦甄收起镇命,擦干净刀刃上的血迹,沿着腹部的伤口将刀刺进自己体内,唐刀融化间,秦甄腹部的伤口也快速愈合。他闭着眼睛,有如无悲无喜的塑像,如果不是他紧握着刀柄的手骨节发白,只看他一派平淡的脸,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还没等唐刀完全融化,秦甄忽然飞身后退,腾挪间用力将余下刀柄推入体内,反手重新挥出镇命,当啷一声,镇命架上自上空袭来的三尖两刃刀,令人牙酸的刀兵之声震荡间,秦甄脚下血海竟然随之激荡起半米高的海浪,摩呼罗迦丧命的山崖也轰轰颤抖!
“……龙乾。”
毕方明会在这个时候来九处,是唐烁没想到的——不过看见毕方明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时,唐烁也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先让随毕方明而来的值班探员离开。那几位探员如临大敌,警惕地盯着仿佛只是出了趟差后回来的毕方明,毫不掩饰的防备与敌意让唐烁颇为头疼:“他要真要对我做什么,还能让你们一路平安无事跟过来?先走吧。”
毕方明也不客气,径直倒了杯水坐下,一边喝一边打量唐烁办公室,看唐烁赶鸭子似地把那些探员赶走,嗤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这些人,怪不得白荇平也能如此信任你。”
唐烁看了他一眼,往自己办公桌走去,道:“找我什么事?”白荇平现在联系不上,他现在作为整个九处唯一当值的主任,总不能放着九处不管跑路,不过毕方明选择这时候来九处,应该不是巧合。
九处里人与非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且多样,有恨不能跟白荇平进行深入交流的陈蕴红,也有对所有九处成员都爱答不理的薛清。相比起其他的人类主任,唐烁的存在感不高,比起跟白荇平私交甚笃的常云或者对白荇平声色俱厉但粗中有细的邵靖宇,他甚至看上去和白荇平有些疏离——但这并不妨碍白荇平一上任就立刻大规模启用他的灵均计划,建设起覆盖九处四个地方办公室的监测网络,将灵均的监测范围从京城及周边扩展到几乎覆盖全国。唐烁任主任的时间其实比白荇平和常云都早,但他除了入职九处第一年出过一次外勤就再也没有过外勤记录,可以说是全九处唯一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主任,从前龙乾表面上对他客气,实际上说是嗤之以鼻也不为过:毕方明对九处其他成员的态度基本是沿袭龙乾,也从没跟唐烁有什么交情,这时候专门跑过来,唐烁倒是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毕方明笑道:“单论我自己,当然是没什么理由的;不过我想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为什么我会来。”
唐烁坐下,道:“我也不会读心,怎么可能知道。”毕方明还有闲心跟他打哑谜,说明或许白荇平那边情况也没有太紧急?
毕方明眯起眼睛道:“我对你们人类的事情没兴趣,不过我既然在九处,也就免不了和你们人类打交道。九处还是第九安全局的时候,有一任副局长叫唐秉勋,是当时国安专门从公安调来的干部,和另一个叫常恒的副局长一起负责了很多年第九安全局的年审。九处再次改组时都没提出要留出什么技术岗位,但你说巧不巧,就在他即将调任也就是你入职前一年,九处突然设立了技术岗位。唐烁,你觉得你进九处,是为了什么呢?”
唐烁沉默一会儿,喝了口水,道:“我一个普通人,找个班上而已,能为了什么?”
毕方明盯着唐烁没说话,一会儿才道:“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这里的布置跟白荇平办公室差不多——说起来,白荇平办公室的布置主要是你做的吧?”
唐烁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毕方明的笑容在唐烁眼里显得有些不真实起来:“没什么,我也只是来找你叙叙旧罢了。唐烁,你确定以后还要继续留在九处吗?”
唐烁定了定神,道:“我在这上班挺好的,暂时没离职的打算。劳驾你专门来探望我,不过叙旧还是免了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毕方明捏扁一次性纸杯,笑道:“你这么直来直去的,倒是挺有意思。”他抛起手中纸团,手心升起一簇火苗,一点残灰飘落在地的功夫,他手中的火苗突然膨胀起来,噌地窜起快半米高:“你说,我要是把你这里烧了,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阵法还能运作吗?”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邵靖宇真的很想跳起来骂来拖走他的人违反日内瓦公约——不过想了想这个公约似乎只对缔约国有效,抓他的还不能确定是什么人,还真不一定管得着。
剧痛和虚弱让他几乎不能集中注意力观察周围环境,但他注意到,押送他的人都身穿灰黑色作训服和黑色长筒靴,黑色皮质腰带上银灰色的腰带扣半边上是类似于鸟类翅膀的图案。昏黄的灯光在石头砌成的甬道里投射出影影绰绰的暗影,滴滴答答的水声忽远忽近。他被拖到一扇铁门前,其中一个人敲了敲门环,进去后一会儿才出来,拖着邵靖宇进到了铁门里。
邵靖宇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他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两个高高的铁架子矗立在他面前,随后他还没来得及闭眼,冰冷的铁环扣上他四肢和腰身,哗啦一盆冰水淋到他头上,他被迫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浑身是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陈蕴红。
短暂的震惊过后,邵靖宇喘着气,观察起周围环境——除了他所在的架子他看不清楚,前面两排陈列架上该有的不该有的刑具应有尽有,角落还有一张电椅,以及两大水箱看起来像是水的液体。房间中央,一名老人身后停着一口厚重的黑漆木棺,身边站着几位同样身穿作训服戴着头罩的黑衣人。浑身是血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陈蕴红正对着他,好像是因为听见有动静,他要死不活地抬眼看了一眼这边,竟然还有力气说话:“老妈子?你怎么也在这儿?什么时候咱们医院的守卫这么松懈了?”
邵靖宇见他这么要死不活还想着耍嘴皮子,不禁怒骂道:“什么医院,老子被绑几天了,在个屁的医院!”
陈蕴红强打精神撩起眼皮,仔细看了看虚弱的邵靖宇,不禁感慨道:“老妈子,我看你骂人是越来越有白荇平的风范了。”
邵靖宇感觉自己哪天光荣了要从坟里爬出来都得靠陈蕴红的嘴气活,道:“你这又是什么情况?你不是干特情的吗怎么也着了道,还被整成这副鬼样子?”
陈蕴红这回是真说不出话来了,那位老人正拿一把柳叶刀割开他的手腕上的血管放血,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要不是被束缚着陈蕴红得疼得原地弹起来。老人一边给陈蕴红割腕,一边慢悠悠地道:“邵副局长,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吧。”说罢,老人抬手示意黑衣人打开棺材,接着走到邵靖宇身边划开他的手腕,将邵靖宇的血送到铁环边顺着导管流进棺材。鲜红的血液渗进棺材里泡着尸体的液体中并没有扩散开,而是直接流向尸体,吸血后原本苍白的尸体渐渐有了血色,除了胸口毫无起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睡着了的活人。
老人转过身示意把陈蕴红从刑架上放下来。陈蕴红被放下来时几乎站不住,扶住刑架后勉强站稳才伸手摸向手腕上正流血的刀口。不过显然他这个位置不太合适,放下他的两人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棺材边,老人缓缓走向棺材另一头,微笑道:“陈主任,我想你应该认识这是谁。”他指了指棺材里的尸体,道:“他怎么死的,你也应该知道。所以现在用你的命换他一命也不算亏,只是要委屈一下你们邵副局长,要用到他的血做引。不过,”他看向邵靖宇,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也是第一次主持仪式,把握不好程度,如果邵副局长先于你而死,那也怪你自己不中用了。”
邵靖宇简直一脑门官司,果然是在九处待久了不抓鬼也要撞鬼,他管着九处后勤内务多少对九处业务有点了解,各种邪门东西见的也不少了,但也从没说自己被卷进这些破事里,陈蕴红这是招惹哪路邪教头子了搞这种封建迷信还能扯到他头上?
陈蕴红抬头看向邵靖宇,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机质一般冰冷的光。邵靖宇对上他的目光时胸口重重跳了一下,只听陈蕴红缓缓道:“当初丹青第一次差点暴露时,我就纳闷,按他集训时的表现他应该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直到那次情报出错……老实说,你还挺高明,顶替赭石那么久也没被他发现。要论谁该对丹青的死负责,你不该问问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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