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等过几天风波过后再去学校，但意汝婷觉得没什么区别，反正早晚都要面对。
可她不知道的是，安宛虽被拘留了，但是还有同党余孽没进去。
在她没上网的这段时间，舆论又被炒到一个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高度。
单垚今早依旧在楼下等她，而今天她却隐约觉得单垚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不让她发觉到什么，又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实在奇怪。
这份不对劲一直延续到学校，进校门的时候陆续有同学眼光在她身上扫视，她起初以为只是因为昨天的事八卦罢了，也就没去在意。
直到进了教室，不断有女生过来拥抱她，甚至有男生过来和她说加油，鼓励她，她才开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再不想自揭伤疤也要忍痛揭开了，她连接网络，点开论坛，热度最高的帖子就在最顶上。
上面写着：《一中校花的悲惨童年》
轰——
她大脑突然无法思考，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她的童年？
内心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开始害怕得发抖，手指点了好几下才准确无误的点进去这条帖子。
这是她内心最不愿让人知道的糟糕往事，是连她自己也不愿去回忆和承认的事实。她青春期所拥有的选择性遗忘的技能其实都源于这件事。
那年六岁，沈晓芹把她送进村里的小学，和乐砚任昕泠一个班。
班上的同学都是七岁且读过几年幼儿园，只有她一个六岁连学都没真正上过的小孩。
起初的教学都不是太难，因此每回考试也都是有九十以上。
但是沈晓芹不满意，她认为这么简单的题目居然还能做错，就是上课没认真听和做题的时候粗心大意导致的。
一次两次，她就是没有考过满分，沈晓芹不相信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有这么差劲，找过班主任也找过校长，意思想走关系把孩子送进重点班。
校长笑着拒绝，说村里学校哪有搞这种成绩玩意儿，还分什么重不重点，都一样。
沈晓芹一听，更气得不行。
这代表一样的师资水平，她的孩子就是考得没别人好，比别人差劲。她丝毫没想到她的孩子比同级的孩子都小了一岁，也没正经上过学，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非常认真努力了。
而意汝婷的噩梦是从一张76分的数学试卷开始。
那天班长分发试卷的时候她已经预感不好，因为在考试时她已经有好几道题不会做，留了白。
果然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她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她从来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而且之前就算考99分妈妈也是不满意的，这次分数这么低，连80都没有，她不知道回去沈晓芹会怎么惩罚她。
颤颤巍巍的把试卷收起来，迷迷糊糊的度过一上午，课也没怎么听进去。
而沈晓芹私下总会和她的班主任交流她的学习情况，很多次她还没报告自己考了多少分，沈晓芹却早已知晓，先她一步提出来，并且给她布置惩罚任务。
她走出校门口，沈晓芹已经在马路对面等着她，她攥着衣角，一副赴死的姿态走了过去。
沈晓芹脸色不太好，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她，小心翼翼上了车后座。
一路上沈晓芹都没有和她说话，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考这么低分，这让她内心更煎熬，不知道何时会爆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
她在心里祈求这段路再长一点，再远一点，最好没有终点。
可这是现实，不是梦境，更何况人也无法选择梦境内容，摩托车停稳在幼儿园门口，沈晓芹这回没有叫她下车，而是直接一只手把她连同书包一起提了起来。
忽然脚离地，她害怕自己摔下去，手紧紧抓住妈妈的手臂，已经知道自己逃不了惩罚，她开始放声大哭，边哭边喊“妈妈”。
沈晓芹不理会她，把她带进休息室，进去了也没有开灯。
她站着，沈晓芹坐在床上，终于开始“审判”。
“为什么考这个分数？”，语气很凶，声音也很大。
意汝婷不止感到害怕，也感到丢人，从她被拎进来的时候就有小朋友在看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怕答错了更惹妈妈不高兴，但也只能如实回答，“我不会，妈妈。”
“你不会？别人为什么会？偏偏你不会？任昕泠考多少分？”
“95。”
“乐砚呢？”
“92。”
“我自认为你比他们聪明，你居然连他们都考不过，你丢不丢脸？”
她无话可说，也无法反驳，但也因为妈妈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很笨，一点都不聪明，自卑的种子在这时候种下。
见她不说话，沈晓芹火无处泄，开始动手脱她衣服。
她紧紧拽住衣摆，不停的摇头，“妈妈……”
沈晓芹此时和疯了一样，根本就只想发泄怒火，动作粗暴，没两下就把她的衣服全部扒光。
而最让意汝婷害怕的事情来了，她看见妈妈走到窗户边，打开玻璃对着外面喊：“你们快来看，让她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
顿时围上来一群小朋友，睁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拿手挡，却被妈妈拿开，命令她站直不许动。
泪水决堤，幼小的心灵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而沈晓芹就这样留她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任人“观赏”。
泪水模糊她的眼，她看不清窗户外那一张张脸，她觉得自己好像动物园里任人观赏的原始动物，只有动物才会不穿衣服在人类面前走动。
房间很黑，她很恐慌，而窗户透进来的光正好打在她不着衣物的身体上。
她既害怕又不敢违抗命令，只敢在心里祈祷有人来救她。
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她终于忍不住了，哭喊着：“秀妙老师——”
喊了好几声，秀妙老师终于出现，打开门把她抱在怀里，又迅速的把她的衣服穿上，将她抱出房间外。
她这辈子没多少要感谢的人，而秀妙老师是她为数不多打从心里想感恩一辈子的人，感谢她保护了她童年的尊严。
一个帖子完全把她的痛苦回忆拉扯出来，她抱头痛哭，周围的同学都不知道她怎么了，被她突然的失控吓到。
单垚把她从座位拉起来，把她护在怀里离开了教室。
这次的她不如从前那么好哄，简直哭到要断气还停不下来。
单垚第一次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安慰人，怀里的小猫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他的心连同她的眼泪一起掉到地上，碎了。
“不哭了好不好？”，单垚用手温柔的给她抹眼泪。
她不想被他看见这副丑样，把脸埋在他脖颈处。
哭到上课铃响还没停，但也有些累了，抽抽嗒嗒的咕哝，“人为什么这么坏？”，像是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单垚。
关于人性这么话题，简单点来说，他根本就不认同人性本善这回事，相反，他认为人性本恶，善只不过是为了合群，迫于法律装出来的。
他还没想到完美的答案，意汝婷又问：“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这回她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
单垚再一次为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因为你太完美了，他们嫉妒你又成为不了你，就只能想着毁掉你。”
意汝婷闭上眼，痛苦的呜咽也一声：“嗯……”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看到的时候已经处理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一直在不断的发新帖子，内容一直没变过。”
“所以你早上是想试探我昨天晚上看了论坛没有，对吧？”
“嗯……”
大概是又觉得委屈又狼狈，又开始闭起眼睛抽泣起来。
单垚停下擦泪的动作，转而捧起她的脸，“猫猫，看着我。”
她缓缓睁开看他，等着他的话。
他郑重的对她说，“我们交往吧，就算是利用我也行。”
单垚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会受到欺负全都是因为这些人以为她没了靠山，至少在他和单垚传绯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编排她，欺负她。
这也是论坛上被大家讨论最多的问题。
但这句不知道是提议还是告白让她开始自责，单垚怎么这么好？她明明都那么伤害他了，他为什么还愿意这么保护自己。
单垚有这么喜欢她吗？
她这么差劲，这么坏，单垚到底喜欢她什么？
思到此处，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地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单垚没有一点不耐烦，连续说了三句确认。
“一直都没变过。”
“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无论是眼神或者语气，都真诚得让她深信不疑。
“没喜欢过别人？”
“没有。”
“那咖啡店？”
“吃醋了？”，忍不住逗了她一下，又正色道：“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受了她父母所托帮她复习一些功课罢了。”
“好吧……”
“那？”
“保护好我吧，男朋友。”
他把她拥进怀里，鼻子贴在她耳后轻蹭，“好。”
狗血，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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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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