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的一位沈姓朋友想雇一个四人保镖团,要求从北京把这位爷护送到缅甸曼德勒,在当地执行安保后,再从曼德勒把人护送回来。
沈大少爷出手阔绰,任务津贴自然成倍翻。
季老板捏着刚打印出来的任务明细问老杨有没有合适人选,老杨多明白事儿啊,当即颤巍巍问:“李阅川行吗?”
依照“四海”不成文的规定,入队不满一年的队员不能执行境外任务,一个是境外环境复杂,另一个境外任务人人都想去,自然要可着老队员。
但李阅川.......
于是打工人把锅推给老板。
“行啊,怎么不行!?”,老板“啪”地合上眼前的牛皮记事本,反问道。
老杨马上接:“那好,那我安排三个老队员带他。”
“嗯,嘱咐一下,注意团结。”
这里的“注意团结”约等于“看着点那些老油条,不许欺负我川宝宝”。老杨百思不得其解,老板跟李阅川那小子到底是啥关系?怎么护犊子成这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杨先人一步探得天机。
在名为“护送沈大少爷”的任务正式出发前一晚,季青衍特意让食堂给这四人在小包间单摆了一桌。
他作为老板提杯敬四位队员,“沈敬年是我朋友,认识好多年了,那边儿现在乱,各位多费心。”
老板起身敬酒,员工的屁股哪还能挨得住板凳?!大家呼啦啦跟着站起来,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的飞机早,除了季青衍,余下众人不能喝酒,没有酒精的催化,饭桌上怎么都差点意思。季青衍象征性给大家画两个大饼,队员们纷纷感谢领导栽培。
实木的大圆桌上摆了五荤三素外加一个果盘,果盘最上层是草莓,中间猕猴桃,下面一层拌了沙拉酱的苹果块。
嫣红的苹果皮被奶白色酱汁包裹,仿佛加了一层柔光滤镜,李阅川突然好奇这苹果没切开之前什么样?会不会还是那个巨大的品种?
意识到自己这无厘头的想法后,他忍不住在心里乐,没等乐完就被身边的队员用胳膊肘杵了一下,“季总问你话呢!”
李阅川猛抬头,发现全桌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于是下意识看向季青衍。
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季青衍很受用,他温声重复,“小川,明天是你第一次出境外任务,东西都准备全了吗?”
“全了”,李阅川点点头。说完察觉全桌人目光依旧锁死在自己身上,又接着补充道:“按照手册准备的。”
季青衍对李阅川的感情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除去95%的见色起意。还有5%......说出来有些变态,但有时他看李阅川会有一种看孩子的错觉。
李阅川18岁应召入伍,可以说在世界观和人生观形成的最关键几年都是在单一思想的男人堆里混的。
进入社会后不免显得有点楞,不是傻楞,而是呆呼呼的楞,好像被人调戏了都反应不过来似的。
比如今天这种场合,换做其他人必定先重点感谢老板栽培,再单独感谢前辈老队员照顾,最后表明自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定听安排明纪律。
但李阅川就这么安静坐着听大家天南海北瞎侃,话题里没有他,就低头吃白切鸡,话题里带上他了,就马上放下筷子一字一句认真回答。
像个双手背后认真听课的小学生,唯一的小动作就是红领巾歪了悄悄扶一下。
季青衍越看越稀罕,男明星的脸,木头桩子的性格,怎么凑的呢!
他亲自起身给四人添满茶,“小川第一次出境外任务,你们仨是老大哥,多照顾照顾,这杯我敬大家。”
这阵势别说三位老大哥,就是李阅川自己都发懵,也不知是哪条神经突然搭对了,茶尽杯干后,他又给五人斟满,“请各位放心,我一定不拖后腿。”
三位老大哥忙摆手道:“哪有的事,小川的个人能力我们都清楚,这可是大比武的第一名!”
“谢谢大家”,李阅川小声嘀咕。
在任务前说谢谢,这对李阅川而言很不适应。他曾经执行过无数次危险任务,但是他们之间从不说谢谢。
我把命交给你,无论是立功进衔还是国旗加身,哪怕是马革裹尸都不用心怀愧疚或感恩。
那是深植于彼此灵魂中的责任。
饭毕,季青衍以喝多了头晕为由,非点名让李阅川扶着。李阅川只好单手搀着老板,半拖半抱将人挪到四楼。
季青衍站在门口,杏核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乞食的小狗崽般回望向李阅川。
两人身位相叠,季青衍的后肩紧靠李阅川的前胸,他扭头呼出的热气夹杂着酒气直接砸在李阅川的脖根。
李阅川霎时后撤半步。
本还美美靠着的季青衍突然失去支撑,猛地一个趔趄。
醉酒的人本就容易头重脚轻,他这一歪脚底也跟着滑,在整个人堪堪要摔个大屁墩的前一秒,被两只宽厚的大手从后卡着腋下,拔萝卜一样往上提。
待他站稳后,李阅川立马松开手,季青衍毫不犹豫又往下倒。
李阅川:.........
此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整座楼一片漆黑,基地众人作息十分规律,差不多都是沿用之前的作息习惯,十点睡,六点起。
虽说两人在无人经过的四楼,但是总归不好闹出太大动静,李阅川单手拎着季青衍,低声问:“季哥,钥匙呢?”
季青衍晃晃脑袋,“要是什么?要是能吃苹果小蛋糕就好喽~”
李阅川两眼一抹黑,用手背在季青衍双侧裤兜各拍一下,发现兜里平整无物。
正值盛夏衣衫单薄,钥匙这东西裤兜里没有,别处更不会有,他扶着喝醉的老板,好似脑浆子都发酵了似的,一个头两个大。
他盯着面前毛茸茸的后脑勺权衡片刻,在“把老板扔门口”和“把老板拎回自己宿舍”之间无奈选择了后者。
可能是酒劲儿上得慢,总之季青衍上楼梯时还好,最起码在李阅川的搀扶下还能自己走。等到下楼梯时,这人就跟双脚踩棉花一样,一点力都不出!
李阅川深吸一口气,半蹲在季青衍面前,托着大腿根把人背下三楼。到了楼梯口,又一咬牙,直接把人背进自己宿舍。
门关上的一刻,李阅川竟然有种类似于“安全了”的荒谬想法。
他先把季青衍放到隔壁那张空床上,然后用冷水打湿毛巾给醉鬼擦了两把脸,边擦边喊“季哥”。
季青衍铁了心装醉,任由脸上的毛巾越来越粗暴,到最后几乎把他五官都搓变了形。
但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季青衍硬是闭眼挺住了!
李阅川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索性先不管季青衍了,自己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
擦着头发出来时,他差点一口气哽住脖子,季青衍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他的床上,还自己抖开了被,正枕着枕头睡得打小呼噜!
六小时后。
季青衍哼唧一声忍着头痛睁开眼,头顶不是熟悉的三十二头炫彩水晶吊灯,而是毫无设计感的灰白长条灯管。
等等,这深绿的薄被.......
昨晚的回忆山呼海啸般袭来,他装醉睡在了李阅川的宿舍,然后......
季青衍猛甩头望向距离自己半米外的那张床,床上除了一个橄榄绿的豆腐块和统一配发的深蓝色枕头外,空无一物,更是没有本该躺在床上的人。
李阅川呢?
季青衍习惯性往枕头旁摸,没摸到手机,一拍脑门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枕头。
本就不算浓的酒意消得一干二净,他慌慌张张往全身所有的兜里翻,终于在后屁兜里掏出了对于此刻来说无比重要的通讯联络工具。
被反复按戳依然毫无反应的漆黑屏幕,昭示出可怜的电量没有经得住后屁兜一宿翻来覆去的折磨——罢工了。
现在怎么办?
不仅装醉占了人家的床,还把正主给挤走了,最主要的是自己竟然真能没心没肺在人家的床上一觉睡到天大亮!
李阅川今早还要出任务啊!
季青衍环顾四周,多亏房间主人东西少,以至于一眼就能看见贴墙放着的深灰色20寸小行李箱。还好,东西还在人就没走远,许是去别屋借宿了。
盛夏天色早明,在这个公园里的老大爷已经合着阵阵鸟啼打完一套太极拳的时间点。季青衍讪讪推开窗,只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楼下的李阅川。
李阅川穿着背心短裤,两侧胳膊肘撑住膝盖,躬身垂头坐在墙根下的长椅中央。
季青衍有一点近视,正常来说不应该看的这么清楚,但是那一刻他就是看见了,不仅看见了李阅川修长舒展、自然下垂的手指,还看见了短短发茬中晶莹的汗珠。
操场两侧郁郁葱葱,炙热的炎夏随晨风在李阅川劲瘦的脊背上形成一个个滑动的光斑。
季青衍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那一瞬间的难过,他认为坦荡荡的感情在对方眼里却如洪水猛兽,宁可顶着30度的高温去楼下坐一宿,都不愿和他以标间的形式睡一个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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