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三甲,而是就近去了一家小医院。一番折腾后,房月侵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身上输液的人。
他伸手想去碰梅云鹤的头发,不想刚才一直没醒的人这会儿倒像有心电感应似的醒了过来。
“月,月侵。”梅云鹤挣扎着要起来。
房月侵嗔怪地按住梅云鹤的肩,“别动,在输液呢,你发烧了。”他没让对方离开自己的怀抱。
肩背再次贴上温热的躯体,梅云鹤脑袋还不算太清醒,他瞄了眼周围,“辛苦月侵,我怎么……”
“抱歉,”房月侵的手托着梅云鹤输液的右手,要不是他把云鹤照顾好了,今天又怎么会来医院呢。
“我没有照顾好你。”他微微弯腰,下巴抵在梅云鹤的头顶上蹭了一下,“以后我会再细心一点。”
不能因为看到梅云鹤难过而忽略了对方的身体状况。
“不是月侵的——”
房月侵打了梅云鹤,“不过,”他换了个姿势,托着人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盖在梅云鹤身上的毯子滑落后被他重新掖好,“有些事情,我一秒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梅云鹤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之前做过又说过什么,只是模模糊糊间应该又做了他不愿去回想的梦。
面前的房月侵很严肃,让他下意识忽略掉自己此刻的姿势。
“什么。”梅云鹤问,他嘟囔了句,晕头转向的脑袋靠在房月侵的胳膊上。
房月侵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会让你难过,”他抬手抚上梅云鹤的脸颊,眼神专注而又温柔地注视对方,“我想告诉你,云鹤、小舅舅——”
“姨公姨婆他们去世,不是你的错,”他的手指揩过梅云鹤眼角划下来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泪水,“你不是扫把星,你可以伤心,因为你会思念他们、想念他们;但绝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是扫把星,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而伤心难过,那些根本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对你说难听刺耳的话,你不要理会,到处乱吠的人,你听进去他们的恶语,才叫着了他们的道。
有句话叫做亲者痛仇者快,你越不在意他们的话,他们就越无可奈何。
你姨母的摔伤,也只是一个意外,老人不小心绊倒了,要是怪到你头上,才算是大大的冤枉,所以别想着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知道吗?”
梅云鹤摇着头无声地流泪。
“怎么又哭了?”房月侵叹息,他温柔地用手半抬起梅云鹤的下巴,俯身凑在对方还在流泪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后退开,“我不想让你难过。”
凌晨五点的输液厅并没有太多人,偶尔几个零零散散的坐在半封闭的空间里,或侧首倚着小憩或看顾着小孩脑袋上的针头。
被吻的前一秒,梅云鹤下意识闭上眼,等到那触感消失,他睁大眼睛,尚且无神的眼波里浸满不思议,眼尾还挂着的泪水被房月侵再次用指腹抹去。
“你看,我这些日子一直和你在一块,不是好好的吗?”房月侵的拇指贴在梅云鹤的颊上,“要真这么算,你来的第二天,我就‘害’你去了医院,去年你刚和我做同桌,你又发烧了,还有现在,难道我也是扫把星吗?”
他盯着梅云鹤,只消对方说一句“是”,便告诉对方那他们天生一对,谁也不必怕谁,而他梅云鹤不用孤零零一个人蜷缩在G市。
房月侵可以陪着梅云鹤,直到永远。
梅云鹤凝向虚空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好半天才像接收到讯息一样摇摇头,“月侵,不是。”
“嗯,所以、云鹤也不是。”房月侵抬头看了眼输液袋,“以后别想这些了,或者——”
房月侵用温热的手掌握住梅云鹤还在输液的略显冰凉的手,他眼角带了丝笑意,“要是想了或者钻牛角尖了,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梅云鹤下意识问了句,“怎么解决。”
房月侵唔了声,带着商量的语气问,“你想到一次,我就飞一次G市把那些语言霸凌你的人揍一顿?”
“那你……”
房月侵看出梅云鹤又困倦了,他移动了下胳膊让人半躺着,“有句话叫先撩着贱,谁让他们欺负我的宝贝呢?”
梅云鹤刚想打的呵欠硬生生憋回去,他用脑袋在房月侵胳膊上蹭了一下后转到另一边,“谁是你宝贝。”还发热的脑袋似乎又烧了起来,他瞥了眼输液袋:好像不管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房月侵看着又活络起来的人,“说真的,你告诉我有谁欺负过你,暑假我们回去教训他们。”他语气严肃,显然并不是那么轻轻一说,而是想付诸行动的。
梅云鹤半撩起眼,“不用,”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悠远起来,“不想和他们有牵扯。”
房月侵怕再说这些反而适得其反,索性点了头按下。不过……他想起耳洞男,倒是可以先找到对方暴揍一顿,再核善问一问到底有哪些不好好当祖国花朵偏要去做恶.鬼的崽种。
“不告诉姐姐他们。”梅云鹤阖上的眼又睁开,他不想让他们因为这点小事挂心他。
房月侵想到自己不久前发的消息,他点头,“好,这是我们的秘密。”他碰了碰梅云鹤没有输液的手,最后抬手捂对方的眼睛,“再睡会儿吧。”
梅云鹤晃晃脑袋,疲惫的身心像得到解放似的,尽管此刻还是疲惫,但比起先前,已经好太多了。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月侵的声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别怕别难过……”
*
梅云鹤再次醒来时已经六点多了,他看了看自己有一点青紫的手背,上面的输液贴已经被人撕掉了。
房月侵伸手点了一下,“疼不疼。”
梅云鹤摇摇头,“回家,上学。”
房月侵蹲下.身,“上来,我背你,”他回头挑了下眉,“来得比较匆忙,没给你穿鞋。”
梅云鹤扯扯自己外套下的睡衣,不太情愿地趴在房月侵身上,“下次背你。”他小声道。
房月侵闷笑一声,也没作答,背着人往冠缘里的方向走去。
因为要带一个行李箱回景苑,所以昨晚他们没有骑车回来,这会儿房月侵背着两人的书包,一手持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梅云鹤等网约车。
“对了。”房月侵松开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还热乎乎的培根芝士海苔饭团,“差点忘了在医院的时候买了这个,你先吃。”
梅云鹤接过后望了下房月侵,然后低头吃了几口,他身体不太舒服,这会儿胃口也不大。
“没胃口吗?”房月侵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拉着梅云鹤坐到了网约车的后座。
梅云鹤咬了口饭团,味蕾丢失让他觉得饭团都没有往日的好吃了,不由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与委屈,“不好吃。”说着把手里的饭团递到房月侵嘴边。
房月侵就着递过来的饭团吃了一口,“嗯,不好吃,有点凉了,”他没有顾忌前排司机打量的眼神,接过梅云鹤手里的饭团后,又揉了揉他的手。
“我订了份山药瘦肉粥,待会回景苑喝几口,好吗?”
梅云鹤点头,他挪挪屁股更近地挨着房月侵,“不好喝给你。”
“好,不好喝都给我。”房月侵摸了下梅云鹤的前额,还是有点热。
他害怕对方会回烧,不由放低了语气跟梅云鹤商量,“好像还有点发烧,要不今天早上我们请假吧?”
梅云鹤举着两只胳膊,一手叠着另一只手放到额上,他默默测温也不打算放下双手,“我可以。”
房月侵叹气,“不舒服要告诉我。”
梅云鹤瞥他一眼,扭过脑袋,连带着捂着前额的胳膊也动了起来。
有一个在发烧又不听话的宝贝该怎么办?
房月侵倾身凑到梅云鹤耳边,“要是这一次还是不告诉我你不舒服、你难受,我就——”
他在梅云鹤回瞥地没有太大情绪的眼神里,压低嗓音一字一句道:“打、你、屁、股。”
房月侵说完愉悦地勾起唇做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梅云鹤终于舍得放下胳膊了。
或许是因为生病,又或许是因为房月侵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小发雷霆也没有重振家长权威,而是委屈巴巴地后退着靠在车门边。
“哦。”
月侵怎么一会很好一会又很坏呢?梅云鹤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想,他动了一下放在眼皮上的手,上面的触感让他想起来好像在不久前月侵吻了他。
梅云鹤移开脑袋张开手心,月侵之前也亲过他手心,那时月侵说是表达喜欢。
他瞄了眼车窗上房月侵对着自己这边的倒影,抬手碰了下自己的眼皮,晕乎乎的脑袋好像清醒一瞬,亲眼睛也是表达喜欢吗。
月侵这么喜欢他吗?
是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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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年,某月某日
月侵(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一脚踹飞):还是好气怎么办?
云鹤(不明真相)(帮买菜回来的月侵擦汗):辛苦月侵
月侵:不辛苦(还能再揍几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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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以后我会再细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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