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匪寻画中人

看到钟冷玉回来,念儿立马冲到她跟前抱着她的腰撒娇:“姐姐,天都黑了,念儿一直在等你和大哥哥回来。”

钟冷玉瞧着她,尽力扯出一抹笑容道:“念儿最乖了。”

屋内的人听到钟冷玉的声音,也都出来相迎,却只见钟冷玉一人,不见钟灼身影。

盘莲心又走到大门旁,朝门外探了探依旧没看到人,才转向钟冷玉问道:“玉儿,你大哥呢?”

钟冷玉不知如何作答,便摇了摇头。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院子里走去,钟府的黑暗被一盏盏烛火油灯照亮,她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有府中的烛火作伴。

曾经她只知晓烛火是炙热的,而忽略了夜晚清凉的风,这股清凉中掺杂着夜的冷漠,无论烛火旁的人有多需要这丝光亮,只要它沾染了风就会被无情熄灭。

黑暗也就随之而来——

大家跟随钟冷玉一同来到前院,他们在亭子中坐下,钟知远看女儿气色苍白,整个人几乎毫无生气,他心疼道:“是不是发生何事了?”

钟冷玉忍耐已久的委屈终于爆发,她眼泪婆娑地看着父亲,念儿也凑到她跟前,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着泪水,又转身跑进钟灼的怀中偷偷问:“三哥哥,姐姐她怎么了?”

钟灼抚着念儿的头发,安抚道,“姐姐遇到一些难过的事,哭出来便好,念儿不担心。”

念儿看着她这般样子,也瘪下了嘴巴,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淌。

“大哥他,被魏大人押入牢狱了。”钟冷玉的声音嘶哑疲惫。

大家惊诧不已,盘莲心刚拿出手绢想帮女儿擦拭眼泪,听到这句话,手一抖手绢掉落在地。

“老爷,昭儿他……”盘莲心紧抓着钟知远的袖口,钟知远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我与魏大人相识已近十年,他不会太为难昭儿,届时我亲自去衙门接昭儿回府,大家莫担心。”钟知远了解钟昭的脾性,也清楚魏大人的处事方式,想是钟昭冲动激怒了他,才获了个牢狱之灾。

“玉儿,到底发生何事了?你慢慢说来。”

钟冷玉听父亲一说,心里好受了些许,便将今日衙门发生的事缓缓道与他们听……

“什么?魏大人今日去同土匪和谈?”钟修惊愕失色,语气随之提高了几分。

没想到他堂堂从四品官,竟会……

若是福清县哪日兵临城下,难道他也要与敌寇不战而降吗?钟修光是想想都脊背发凉。

钟灼相较冷静,从钟冷玉的话中提出了关键,“所以大哥被关牢狱,是因为这?”

“是,大哥得知此事当着魏大人面掀翻了衙门堂前的茶几。”钟冷玉无奈回答。

钟灼感叹道:“难怪,大哥平日里便容易冲动,就算换我在场也会如此,更莫提他了。”

钟知远面色不改,和盘莲心搀扶着双双起身准备回房,回房前他们还特意叮嘱了几位儿女,现下福清县身处水深火热,行事千万稳重。

钟冷玉向大家隐瞒了百里从南所说的画卷之事,她不想家人因她担惊受怕,整日提心吊胆的——

钟知远得知钟昭入狱的第二日便去找了魏大人,可魏大人气性还在,非要将钟昭留在狱中磨一磨他的脾性。

钟知远也认同,钟昭的冲动性子是该好好磨一磨。便答应过几日来接大儿回府,魏大人也没拒绝。

钟知远还同魏大人详细讨论了土匪一事,钟知远提醒道,若是传出官府主动同土匪和解只怕是会激起民愤,难平众怒,届时官府不好收场。

魏大人一听,甚是担忧。一边是土匪一边是百姓,双方矛盾实在难以两全。

钟知远话中明暗里都是在控诉魏大人的荒唐之举,可魏大人却一心想要将这事压制平息,他思索了一番,拿出银两说要将这些钱财平分给受难者的妻儿家人,以表心意。

钟知远自是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几日过去,郎官乡的确风平浪静,钟冷玉也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在闺阁中绣绣凤凰装来打发时间。

这天,钟知远打算去衙门将钟昭接回,钟冷玉主动提出想要一同去,她日日担忧大哥在狱中是否有受委屈,必须得亲自接他回府才能安心。

两人到了衙门,衙门大门紧闭,钟知远叩响门,半晌才有人来开门。

只见门后官差甚是警惕,探出头询问:“敲门何事?”

钟冷玉欠身行礼,“我与父亲来找魏大人商讨要事,劳烦官爷禀报一声。”

“不见不见,今日魏大人谁都不见,两位请回吧。”

钟冷玉见这官差要将门关上,忙将手掌伸去抵挡,门恰好将她手背夹到,她吃痛轻呼了一声。

身后的父亲怒形于色,向官差质问:“魏大人有何事尚可明说,为何避而不见?钟某今日仅来接犬子回府不多作叨扰,恳请大人放了我儿。”

“钟族长,这事等魏大人空闲我自会禀报,请你们先回吧,明日再来也行!”门口动静大了些怕是里面的人已然注意到,官差有些着急了。

钟知远还想再开口,听到门里有人吼道,“谁在门口吵吵闹闹不愿走,要不要进来一起喝杯茶啊?”

魏大人连忙阻止,还刻意将说话声放大,“不打紧,就是门口那些讨饭的乞丐,每日都要来闹一闹,这就打发了。”

什么讨饭的乞丐?

钟冷玉和父亲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魏大人朝门外大喊,“衙门有贵客到访,赶紧给点铜钱让他们滚,莫让贵客沾染到了晦气!”

官差赶紧回应大人:“是是!他们这就走。”

钟冷玉和钟知远正打算转身离开,衙门内的贵客的声音再次传出:“慢着,我倒是好奇哪个乞丐的胆子这么大,要钱要到知府衙门来了,叫他们进来让爷瞧瞧。”

“陈七爷,我们茶还未喝完,别被这乞丐扫了兴致。”魏大人顿时后背冒汗,他费力拦了这么久,没想到钟冷玉今日自己撞上门来了,若是被这土匪发现了她那还得了?

“老子再说一遍,叫他们进来,你听不懂吗?”土匪头子陈阿七大吼一声,又将手中的刀对准了魏大人。

魏大人吓得一激灵。

官差还挡在门口,确保不被里面的人看不到门外之人的容貌,他小声对他们提醒道:“里面是土匪头子陈阿七,来衙门寻人,你们赶紧走!”

钟冷玉怔住,土匪是来寻她的……

“爹,我们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说着,钟冷玉不顾父亲困惑,拉着他就跑。

“老子要的人,一个都跑不了!”陈阿七动作敏捷,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

好在钟冷玉自小不爱走大路,偏爱走街串巷,她拉着父亲一溜烟就串了几条巷子,甩开了身后的人。

陈阿七没追到人,却瞧见了她的侧脸和画卷上的人极为相似,只不过画上之人是个男子,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人却是位女子。

他提着刀又冲回衙门,将门外那名官差一并提了进去,陈阿七大发雷霆,一记重脚踹上官差的胸口吼道:“老子让你放他们进来,你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七爷,我不知情啊,那两人说跑就跑了,不关我的事啊!”官差忍着痛跪地磕头求饶。

一旁的官差也被土匪们扣着,但见自己的同僚被这样欺压,纷纷拔刀,其中一名官差骂道:“狂妄之徒,你当知府县衙是何地,竟来这胡作非为,你可知打伤官差该当何罪吗!”

陈阿七摸了把不长毛发的脑袋,直接拔刀抹了这名官差的脖颈,“老子要是怕这个,还当什么土匪?”

这名官差应声倒地,没了呼吸,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地惊了一众人,而这帮土匪视人命如草芥,看见一个人死如同欣赏一场好戏般,在一旁吹哨起哄。

魏大人顿时面如土色,腿一阵阵发颤。

陈阿七去揪住魏大人的衣领疾言厉色地问道,“刚那两个人你认识?”

魏大人摇摇头:“不,不认识。”

“好一个不认识,你早知我在寻他们,便一直替他们打着掩护不让我找到?”陈阿七反应了过来,更是火冒三丈。

他又恶狠狠地问跪在地上的官差,“那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怎料这官差也是个硬骨头的人,他想着事已至此能护一人便是一人,于是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七爷,我真的不知道!求求您放过我和魏大人吧!”

陈阿七的耐性已到极限,他松了魏大人的衣领,再次扬起手中的刀朝那名官差狠狠砍下。

“住手!”魏大人大声呵斥,却无作用。

又一条人命在他眼前消逝,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过错,只因害怕四十条人命的事闹大之后头上这顶乌纱帽不保,竟选择和土匪和谈。

最终不仅害了这两名为民着想的好官差,还令自己背负遗臭万年的骂名。

魏大人追悔莫及,他指着陈阿七的鼻子痛骂道:“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邪之辈,闯我福清杀我百姓,如今胆敢来我衙门重地残害府上官僚,简直罔顾人伦,目无王法。你这种恶徒当诛九族!不得好死!”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和老子这种奸邪之辈同流合污?我不得好死,你也要下地狱,哈哈!”陈阿七笑得猖狂,他用手掌拍了拍魏大人的脸,“你要是肯说出那两人的姓名,老子尚可答应以后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若是不说,老子就天天来你衙门,闹得你个鸡犬不宁。”

魏大人向他恶狠狠啐了一口口水,“呸!魏某就是死,也不会再为虎作伥!”

话音刚落,魏大人快身拾起地上的配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你个老匹夫,想拿这招来威胁我?爷爷从小是被吓大的,老子不信你舍得下这顶乌纱帽和万贯家财。”

陈阿七欲上前夺下他手中的刀,却被躲过。他虽恶贯满盈但不至于动朝廷命官的命,与朝廷作对与他没有任何好处。

“魏某这辈子虽贪生怕死,视财如命。但绝不是个绝情寡恩之徒。如今此处因我的懦弱遭了大难,不以死谢罪难平众怒,魏某愿用自己的命换此处一个安宁!”

“陈阿七你这个杂碎小儿,待我死后做鬼再来找你讨命!”

魏大人愤慨无比,他拼尽全身力气怒吼,最后将刀划过了自己的脖颈,瘫倒在地。

刀也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哐当的声响。

陈阿七没想到他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正犯愁时,一名手下急忙去探了探魏大人的鼻息慌张道:“七,七爷,他死,死了……他这官是,是不是挺大的?”

“老子知道了!他妈的赶紧叫上兄弟们走。”陈阿七怒骂。

魏大人下线这一章写得挺费心力的,他绝不是个好官却尚存良知,矛盾的人性塑造难度极大,不喜轻喷(瘪嘴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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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匪寻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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