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静其实不明白嘴唇柔软和初吻有什么关系，她很混乱，胡言乱语。
刚才不是无意间碰到，不是吻的脸颊，额头，而是明白无误的嘴唇，只有和喜欢的人才会反生的事。
她甚至想可能是幻觉。
慕苒却仔细在琢磨对方的话，那句“因为是你，所以不别扭”的实际意思，中文就是如此暗藏心机，稍微兜兜转转一下就能延伸出别的感觉，也许思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直，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是有项心理学研究说绝大多数女生都隐藏着变弯属性①，爱上同性的概率极高，忘记是在哪里瞅见，当时大概瞥一眼，心想怎么可能。
头很晕，酒精直往太阳穴冲，她的酒量一直很好，就算把冰箱里的酒都喝完也不会起反应，可这会儿真觉得醉了——醉到想趴到对方肩头。
“我是初吻，你是吗？”她柔柔地答，清冷染上妖娆，勾人得紧。
思静呆呆地点头，整个人好像被对方的目光禁锢住，她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问，处心积虑转出去的话题又再度飞回来，气氛暧昧，支支吾吾：“哦，我当然是，不过其实还算不上吻吧。”
她在找台阶下，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没，冥冥中拒绝可能要发生的脱轨，因为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脱轨完全没有概念，而且也糊涂，慕苒姐姐有心上人，那不可能喜欢自己，更不会喜欢女生。
如果是在梓潼学姐的那个吻之前，她几乎不会这么想，现在到底还是变了些。
可对面的林慕苒显然不想放过她，稀里糊涂才到这一步，机会实在难得，她爱她太久，十几年了吧，人生最美的青春，最完整无暇的爱恋都给了眼前小猫儿一般的女孩。
“你觉得不算吻吗——”用指尖碰了碰对方的嘴唇，“我唇上有酒气，你是不是讨厌？”
她问的不是酒气，是那个吻。
思静不傻，张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是过去她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咬上对方一口，但现在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慕苒姐姐很不一样，整个人都和过去完全不同，搅得她心慌意乱。
“哦，我没有闻到酒气，不对——好像有一点点吧，但是不讨厌，甜甜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我也觉得很甜，还很舒服。”慕苒眼神迷离，由着自己的大脑被酒精控制，酒这个东西真不错，以往都是累到精疲力尽喝酒解乏，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状态。
她想她大概以后会喝得更多吧。
“静静的嘴唇味道很好，水蜜桃带着草莓味，还有一丝奶香。”一字一顿地说，尾音拖得很长，懒洋洋状态和微微眯起的双眼，让人摸不透她是醉了还是在吐露衷肠。
苏思静脸颊很烫，立刻觉得身体变成一杯水果酸奶，自己都想尝一口试试了。
“我没想过嘴唇还能有味道——应该是酸奶的口味吧，和我没关系。”小丫头傻乎乎地说，目光落到还剩一半酸奶的玻璃杯上，神情慌乱，思静在慕苒跟前一向肆无忌惮，现在明显被吓住。
林慕苒并不意外。
她笑了笑，准备收回刚才的试探，将所有的暧昧回归正常，再向前一步小丫头就会跑，不能冒这个险。
慕苒乐悠悠端起思静跟前的酸奶杯，抿了口道：“是哦，确实是酸奶味道，下次多买点，这个牌子很好喝。”
“是吧，是吧，超级好喝。”对方抓住这个能让一切恢复正常的机会，立刻附和：“多买点，再加些别的口味。”
吓成这样，一惊一乍。
还是朵温室的花。
第一次大胆的试探，稀里糊涂就败下阵来。
慕苒喝完最后一口酒，舌尖发苦，吃完饭照旧是她洗碗，苏思静强烈要求帮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都想忘记刚才的暧昧不清。
小猫儿注意力又回到柳盼盼的那份生日礼物上，问：“你不打开吗？看一看是什么东西。”她站在厨房水池边，还不忘勾头往客厅瞅，“都不好奇，要是我早忍不住翻个底朝天。”
慕苒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你想看就打开，不用问我。”
苏思静吐吐舌头，“那我打开了？你别怪我啊。”
慕苒笑：“装模作样的小丫头，还问来问去，我的东西你见外过吗。”
苏思静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刚才的一丝别扭荡然无存，她是个乐天派，不喜欢琢磨太复杂的事，索性坐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拆盒子，四周没有封胶带，但是上下合得特别紧，费了半天劲才弄开。
墨蓝色天鹅绒上放着一条璀璨的银锁骨项链，底下是颗镶嵌祖母绿的心型吊坠，款式简单优雅，绿色还是林慕苒的心头爱，旁边有张洒满女人香的粉色小卡片，[祝天下最美的慕苒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盼盼。]
思静倒吸口凉气，她见过这条链子，前几天中午吃饭和同事逛街时瞧见，某著名CH打头的奢侈品牌，价值不菲，起码要自己半年工资不止。
她噘嘴，拿起卡片抑扬顿挫地念：“我最爱的慕苒，盼盼——”
语气不好，慕苒从厨房走出来，看小丫头倒在沙发上满面不高兴，凶巴巴的样子很可爱，她情不自禁嘴角上扬，闺蜜之间的占有欲也可以，她知道猫儿在吃醋。
如果你养过猫就知道，那是非常霸道的生物，即便自己吃饱就走，但你不可以乱跑，更不能养别的宠物，就算抱一下，沾上别的气味都不可以。
慕苒把卡片拿过来，看都没看就放到一边，坐下捏对方的脸，“懒猫，吃饱就躺，不胖也会消化不良。”
思静哼了声，心想这是重点吗——她是太不了解她的工作了，天天都接触什么人，除了帅哥美女是不是还有别的让人操心之事，虽然也不知道为啥操心，就是心里没底。
“我就喜欢躺着，我本来就懒，你看不惯别理我。”翻了个身，脸对着沙发背和面壁一样。
她越闹脾气，她越莫名开心，反而不想刻意解释。
慕苒推推小丫头，沙发很宽，自己也在旁边歪着，窗外的夜色渐暗，楼下有老人带着孩子在散步，时不时传来几声小狗叫，这是一个半新的小区，设施并不现代化，慕苒选择住主要是由于地段好，到哪里都方便，而且她喜欢小高层，或者应该说苏思静喜欢小高层。
太高的房子，小丫头说看着眼晕。
这本来就是为了对方准备的房子，只是工作后两人都太忙，思静反而很少来，她一个人半夜回家，时常觉得孤单。
现在猫儿就窝在身边，整间屋子瞬间暖起来，她突然就觉得这里很像一个家，周末逛街做饭，吃完饭看电视聊天，有一种平平淡淡的安心。
多了一个人，一个你爱的人，再没有烟火气的房间也会温暖如春。
一个人的威力就是如此大。
她沉浸在这种难得的温柔缱绻里，忘记对方还在发邪火。
苏思静的情绪变化快，一阵阵的坚持不了太久，她偷偷转过身，瞧见慕苒姐姐怎么看起来心情还挺好，干脆直接伸手搂住对方，气急败坏地：“唉，我生气呢，你配合一下好吧。”
慕苒回过神，索性伸手把对方搂过来，笑：“好，我怕得很，你给我说说气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有了很多闺蜜，很多可以和你一起玩的人，每次不找我都是和别人玩去啦。”
慕苒真拿她没办法，这根本不像一个成年人说出来的话，还在为了闺蜜生气，无奈地叹气，“静静，你今年多大了？谁没有几个朋友啊，再说我真忙。”
思静被堵住嘴，确实说不过去，但她一直就是在别人的保护下长大，虽然没有父母但是家人疼爱，上的全封闭式学校又遇到慕苒姐姐，毕业顺利进入图书馆工作，生活圈子安稳踏实，根本没变过。
所以她的性格与年少时几乎没有变化，朋友同事不是没有，但谁也不能和慕苒比，而且也没人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还写着爱来爱去的卡片。
爱情要对等，友情难道不需要吗，分明是一样的嘛。
苏思静这会儿真有点生气，不明白对方为何还如此云淡风轻，如果慕苒说一句和柳盼盼属于一般关系，那个人说话就是没谱，她一定不会放到心上。
可是人家没说，还朝另一个方面走，什么谁都有朋友之类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唯一的，我不能在别人下面，虽然大家都说爱情是独有的感情，但我的友情也是。”
思静腾地坐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的友情也是什么？不能与人分享。”慕苒接话，瞧对方气鼓鼓的脸颊，很想一臂就把小猫儿搂回来，可是没动。
友情吗——本来以为已经不介意，就在几分钟之前还觉得可以，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还是那么刺耳。
林慕苒的眸子冷下来，压住心头火，低声继续问：“你知道爱情和友情的区别吗？”
思静：慕苒姐姐好凶，怕——
①作者真的看到过这个研究结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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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梅子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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