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今风起青萍之末

元始感到一阵怔忪,北地的风似乎穿过了法术吹了进来,不是因为通天谈到的过去,而是他提及这一点时明显低沉的情绪。

在此之前,元始并没有意识到通天或许也是对过去怀有探知欲的,他从来没见过通天有想要了解往事的时候,他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待在紫霄宫,在紫霄宫里跟着鸿钧学习,接受太上的投喂,和他一齐出门、嬉戏、修行。

所以他就以为通天不在意过去。

然而他若是在意呢?

他能拦得下外人,还能拦着困着他自己的师弟么?

他不能。

生而强大的生灵往往同样生来傲慢,可元始还小,他还远远没有成长到以后执拗得近乎顽固的地步,幼童是最容易受到影响而改变的时期,他又很聪明。元始擅长在一些事情里汲取教训,下一次就不会再做错。

上次弄丢了师弟,这次就会抓住师弟的手。

他听说过椿因为傲慢而失去朋友的故事,就会小心留意不要让自己也重蹈覆辙。

最重要的是,这是师弟的事情。

元始想,师弟会因为这些事难过吗?

如果任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任由往事掩埋在无尽时光的尘埃里,以后有一天再想起来的时候,师弟会不会感到遗憾呢。

那真是很坏的一件事情了。

但现在时间还早,有些事情年轻的时候不去做,难道要等到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再后悔?

大不了,大不了他跟师弟一起去宗族!

元始心里还有一点隐秘的小妄想,如果宗族不欢迎他师弟,他就带师弟回昆仑山,他们昆仑山也很好的,师弟肯定会喜欢的。

怪不得人常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这一会儿只能想到向来体弱多病要依靠他的通天,已经完全忘记太上的存在了。

正在元始胡思乱想的功夫里,通天早收拾好了心情,喊出了椿。

距离上次相见,通天已经长高了好几厘,紫霄宫的标尺墙上元始和通天隔几年就会在上面划两道横线,期望自己快快长大,最好压另一只一头,然而以目前的趋势来看,两人相差无几。

与之相比,椿的样子看起来丝毫没变。

椿树向阳喜暖,北地的这一只却是曾为春神的太一随手种下的,祂将椿的种子种在昏寒苦冷的北地,再没有过问过。身为神种,又是太一这样的至高之神所种,椿很快凭借着天生的强大和神道的眷顾在北地扎根,稳住了跟脚。

大椿所涉之地,一如寻木林般温暖似春,薰风困人,只是北地气候所限,她长得慢,又很懒惰,看起来便很小的一只。

她坐在树干的一丛分枝上,身边顶芽新生的红叶和大片大片翠绿的叶片相互遮映,浅绿色的衣裙上绣着各色花卉青丛,许是没有客人来访,她连头发也是散着的,只是用一根蜉蝣羽丝敷衍地系了下,发根是酷似新芽的紫红色,蔓延到发梢,逐渐变成透亮的绿色,看到通天出现,她伸手拍了下树干,椿树所笼罩之处,便又温暖了几分,有杂草从不远处雪层里探出尖,在只有漫长严冬的北地,她就是此地的春神。

只是这里的春神太寂寞了,除了月华雪色和自己,再无他物。

“你找我,做什么?”

北地春神恹恹问道。

离她想要往北地迁徙新物种已经过去了好些年头,椿似乎依旧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也不排除是因为嘴欠的白泽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不过这对通天来说正好。

“我有一桩事想要跟你谈。”

沉吟片刻,通天开口道。

“紫霄宫的高徒,得神道眷顾如斯的……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谈的?”

椿的话硬是拐了个弯,然后才道出她的惊讶。

果然,这也是个知道些内情的,他或许早应该去了解一些事情了,通天后知后觉想,然而现在也不晚。

“几年不见,不知椿姐儿可还记念故人?”

椿的神色正视起来,上次偶遇,正是她在通天面前落泪的那次。

神属会在意一个对她们来说微小如蝼蚁尘埃的生灵么?

通天不知道,但既然是会因此伤怀落泪的地步,那定然也是有些在意的吧,通天在紫霄宫生活了很多年,并无任何会触怀感伤之事,以己度人,若是能让他痛极落泪,那必定是极重要之事。

……

“师弟,你为什么说要帮她度她的小蜉蝣长生?”

回青都的路上,元始忍不住开口,他师弟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为什么要许下将来的承诺,必在轮回中度那个短命小东西得道,还订立神约?

元始只觉好生匪夷所思。

椿姐儿倒是很信任他师弟在神道的天赋。

元始心里酸酸的。

通天瞄他一眼,示意他小声点,这里是北地,修为高深的神灵也有好多的,才慢慢跟他解释。

紫霄宫是世外仙境不错,鸿钧祖师也是神州有名的大能,但他宅惯了不爱出门,难道以后他们三个也不出门么?

既然必有要走出玉京山的时候,他早点做些准备也是好的。

通天自信他必有一天名字出现在神州大能者的行列里,那么度一个小蜉蝣对他来说算什么呢,不算什么难事。用一件对自己不重要的事情去牵制、完成有利于自己的事情,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况且当时只有他一个记得那小东西的神韵,椿姐儿只能指望他,这正是乙方的市场,他还收了那个小蜉蝣一粒宝珠呢,虽只是米粒大小的毫光。

曾经东皇太一将自己的神树种到北地,是无心之为还是存着监视北地神灵的心思?

猫总是疑心病重,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四处看看。

通天向来多心,这回却觉得这件事做得很好,他早应该这样做了。

不管太一当年怎样想,有求于己,太一的好眷属以后就是他的人,北地的神灵和宗族关系好生杂乱,鸿钧的态度又模糊不清,他们真的应该有点可靠的人,刚刚他们还得罪了九尾的有青氏不是么。

这世上只有前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通天才不要等人找上门来再想法子应对,他要在风波未起之前,就把牌都抓在自己手里。

总之,出门很危险,他不要做看不见听不着的小猫咪。

“师弟想的周到。”

元始赞同他的主意,在心里又给他补充了一句,而且和大椿有这样一点融洽的交际,很多在北地发生的神道的事情,哪怕是只言片语提起,师弟总不会一无所知,大椿活得又比他们久,对师弟了解宗族和他从前的事情,也很有帮助。

更妙的是,因为他们年幼,顶多是一两句闲聊的玩耍,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已经在神道的波澜中入场,他师弟只是在这场天地的池雨中于寂静的小角落里悄悄伸出猫爪碰了下水面,舔了爪子,谁会去提防这样一只奶嘟嘟的小猫咪,或许要等到很多年以后,才显真谛。

我师弟是很有跃跃欲试探索新天地想法的猫!

元始既喜且悲。

这些宗族一向高傲又野蛮,师弟万一被带坏不愿意承认他们了怎么办?

“师弟以后要回宗族么?她们都很喜欢你,以师弟的能力以后成为一宗之主想来也非难事,只是不知道日后再见师弟还认我是师兄么?”

元始好生难过,开始口不择言。

也就是现在元始还小,说话直白外露,再过几年他长大了,与人交锋单是说话就要拐好几个弯,矜持得很,通天有时觉得很有趣,他们是多年相处心有灵犀不言自喻的默契,旁的人只会觉得他这样虽符合想象中高深莫测的圣人形象,但理解起来真的好费劲。

就像元始写的无字天书,它怎么没有字呀?

“你又胡说八道编排我,我会是那样的人?”

猫师弟有点生气,顿了顿,又威胁似泄露出性格里的几分霸道,“是我的,都要抓在我手里,你也跑不了。”

包括他们的同门之情。

“早晚还有要仰仗师兄的时候。”

或许是觉得自己上一句话显得自己占有欲太强,通天找补似的说了一句,猫猫黑白分明,清澈圆润的眼睛直直盯着元始,大有对方不答应就出手痛击的样子。

“咳,这个么~”

有一瞬间,那什么椿姐儿、蜉蝣、狐狸、野鱼野猫都被他抛在脑后,元始极力压抑自己上扬的嘴角。

“'这是自然的了。”

通天很傲气地和他相视一笑,他抬头笑时细碎的微光照进眼眸里,瞳色发生了些微变化。

有道灵光在元始脑海里宛如一道闪电划过,他师弟的眸色好像浅了许多。元始清楚记得第一次见通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宛如琉璃一样的清亮,然而深处又带着墨玉般的幽深之色,现在在某个时刻,看起来浅得像琥珀一样,然而依旧纯澈透亮。

许是瞳术的缘故。

他师弟最近学了瞳术。

元始很容易地被哄好。

“要不要师兄领着你?”

“你可要抓紧我。”

“晓得晓得,这个雪有点深。”

“那就慢一点走。”

他们在雪地里嘀嘀咕咕,元始拿着地图翻来覆去的看,庆幸自己方向感很不错。

1.元始天尊的小本本

师弟骗我的第一回,说好了不放开我的手,不放弃我的,后来还是把我抛弃了。

教主点评:那是为你好,不在意早把你卷进去当炮灰了。

天尊:哼,哄我。

教主:哄你。

2.元始的逻辑

师弟认为人会因为珍重之人落泪——师弟因为我今天哭过=我是师弟珍重之人。

我师弟只因为我掉过一次眼泪=我是师弟最珍视的人。

那年我们正在闹分手,师弟舍不得我落泪(并没有)

通天教主:其实是刚刚分手,正打算一醉方休,舍弃旧情寻找第二春。

元始天尊(大惊失色):什么?!还有第二春?

某位天尊被捂嘴拖走

通天教主:闭嘴,没有。

3.教主的眸色

去掉封印之后是灿金色的,封印不稳定会因为状态不同呈现不同深浅度。

元始:拥有一个师弟,可以享受拥有好几只猫的快乐。

幼年期要不要写长一点呢?长大了度过短暂的情窦初开和热恋季可没这么融洽的时候了,想一想七十二宗连最开始十二宗的雏形都没有呢,emmm还是过几章把太一丢了再说叭。

在外打架的太一:你好,马上杀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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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今风起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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