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再相遇,有很多可以聊的内容,但又似乎没什么好说的话题。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舒郁负责活跃气氛,尽量不把自己的思绪放在身边那人身上,他却频频来刷存在感。
这样说也不太对,因为多年前他们就是这么相处的,只是舒郁不太习惯。
湛抒清顺手将麻婆豆腐挪到她面前,还给她满上了可乐。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舒郁却觉得有些别扭。
“怎么?椅子上有针?”
湛抒清看着坐立不安的舒郁,问。
舒郁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担心你往豆腐里藏针。”
此话一出,两人都一愣。
他们以前相处就差不多是这样,闹别扭时舒郁就会故意挑刺。
“看见豆腐上的气孔了吗?”湛抒清矮着身子跟舒郁靠近了一些,循循善诱道,“那些都是我拿针扎的。”
舒郁:“……”
她无语地瞪了湛抒清一眼,两人之间一直紧绷的气氛随着无厘头的问答总算缓和下来。
三个大人聊得热火朝天,他们坐在角落里,脑袋凑得越来越近,场景和小时候差不多。
舒郁拿过手机,看着班群里的消息,小孩们哀嚎声一片,都在吐槽没抢到演唱会门票。
“你最近有演唱会吗?”舒郁随口问道。
湛抒清应了一声,跟她解释:“未来三个月,每个月有两场。”
舒郁一愣,继续问:“都是在a市吗?”
“十月底的是。”
舒郁忍不住质疑钟概的手速,一个月两场都抢不到?
“你要去吗?”湛抒清低声问。
“不一定有时间。”舒郁头也不抬。
湛抒清没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沉寂下来。
舒郁回复完老师发来的消息,才有功夫补充:“十月有个论坛要做,刚好是在下旬。”
那头的舒女士突然提高了声音:“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讲了,咱们这个年纪,该展望未来了。”
舒郁微微歪头往他们那边望过去,小声问湛抒清:“他们在说什么?”
湛抒清摇头,看了一眼对面三个看起来很激动的中年人,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三位大人根本没有说话太大声的自觉,话题回到了湛抒清身上。
“咱们小区里最出息的还得是抒清,当年在电视上看见他,我还以为认错了。”张先生打量着湛抒清,和蔼的态度和对待亲女儿的怒目圆睁判若两人,“抒清比以前看起来瘦了很多。”
舒郁是真的一点也不追星,更不怎么关心这位老朋友在娱乐圈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最近和年轻人混成一团,才对“曾经亲近的小伙伴变成了明星”这件事有了一丝实感。
纯文科搞学术并不容易,舒郁这些年的精力全都放在读书和**文上,最多也就是看个小甜剧或者搞笑综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开始做老师以后,偶尔看见学生们亮起的手机壁纸是湛抒清的脸,或者遇见小朋友们千奇百怪的“湛抒清的呆毛”“湛抒清的狗”这类让人脚趾抓地的网名,才会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真的很红。
“说起来,咱们这个小区安全吗?”舒郁问。
他们的小区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绿化面积大,难免会有能让人浑水摸鱼进来的地方。
“跟物业协商过了的,不会打扰大家的正常生活。”湛抒清耷拉着脑袋回答。
舒郁看出他兴致不高,可惜多年不见,她不太理解湛抒清的脑回路,只当明星和她这种素人有壁,不太喜欢听人在饭桌上议论他的事业。
一顿饭以三位家长找回往昔情谊告终,相约要找个良辰吉日一起去重新拜访周围其他邻居。送走他们母子俩之后,张先生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看网上那些都是瞎说,抒清还是当初那个好孩子,刚刚还帮忙收拾碗筷,可比舒郁有眼色多了。”
舒郁:“……?”
她不纠结这个,好奇地问她爸:“网上关于抒清的消息很多吗?”
“是啊,说他脾气不好耍大牌,还有什么,性格孤僻活该没朋友,还有说他……反正有的很难听,这孩子这些年不容易啊。”
舒郁平时并不关注这些,更加理解为什么湛抒清刚刚小心翼翼了,不由得有些同情。
之后的几天假期,舒郁勉强在家休息了几天,但是时不时就要连麦跟组里的师弟师妹开会,也不算闲。
等到假期结尾,舒郁接到谷茫的邀约。
谷茫一放假就跟小男友出去观人海,刚落地就跟舒郁打了电话。
舒郁干脆收拾包袱立刻回了自己的住处。
两人约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每桌之间距离很大,丝毫不会被隔壁影响。
“快跟我分享一下明星八卦。”谷茫四下看了看,八卦道,“毕竟我这些年为了你当他黑粉,快要当吐了。”
舒郁和湛抒清关系好这件事,整个年级都知道。
谷茫作为初中时就和舒郁是好姐妹的人,目睹了湛抒清不告而别,舒郁伤心很长一段时间的悲惨经历。
谷茫自然跟舒郁一个鼻孔出气,从湛抒清出道以后就沉迷粉他对家,并且坚持做他黑粉。
可惜谷茫身上大概有什么不可抗力的神秘气场,粉的湛抒清对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塌房了。
所以最近谷茫改变战术,开始粉湛抒清的好朋友,当红炸子鸡宋一弛。
舒郁托着腮,摇了摇头,无精打采道:“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样子,岁月没成猪饲料,也没成杀猪刀。”
谷茫见状,继续八卦:“其实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深知谷茫接话刺客的德性,舒郁果断道:“不当讲。”
谷茫非要讲:“其实高中那会儿我就觉得了,你是真的感受不到那谁喜欢你啊?”
舒郁一头雾水地看着谷茫,倒是有点好奇她又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从初中到高中,除了上课,能站在他一米线内的只有你,托你的福,还有一个我。”
舒郁否认,简单解释道:“有原因。”
“那你跟我说,别人问他题目,他让人问老师,却给你准备错题集?”
舒郁手指点了点桌子:“那是因为我每天带他背书的条件交换。”
“还有还有,少爷已经有十年没笑过了吧,是天性不爱笑吗?但我怎么记得在你面前他天天笑着的?”
舒郁听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道:“他微笑唇这个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吗?”
谷茫一手玩着自己的头发,眼神不住地打量舒郁,意味深长道:“有些事骗骗别人就行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舒郁忍不住道:“你是喝了假酒吗?”
两人都喝了些酒,谷茫打算去学校找小男友,刚好一路。
“舒老师?”
清亮的男声响起来,引得舒郁和谷茫双双回头。
是学校数计学院的老师,正跟一群人往外走。
谷茫撞了撞舒郁的肩膀,小声而迅速道:“这位也不错,如果没有那谁珠玉在前的话。”
舒郁只当听不见,朝着肖樾点头:“肖老师也来吃饭啊?”
“是啊,听说十月底的论坛是你和李院长谈下来的,我们数计能不能也去蹭一蹭?”
舒郁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本来就是李老师找了王院长一起谈的,我就是个跑腿的,到时候肯定要你们一起帮忙。”
“舒老师要回学校吗?不如我捎你一程?”肖樾热情道。
“不用了,这地方离学校也就是两个路口的功夫,我跟朋友走回去,消消食。”舒郁拒绝道。
肖樾一愣,笑起来,跟舒郁告别。
等他们一行人走了,谷茫才惊叹不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舒老师都学会拒绝追求者了?”
舒郁摇头:“不是你刚跟你小男友打电话说的吗?这里距离学校不远,让他洗干净在校门口等着你?”
谷茫明白了,总结道:“别人都上高速了,你还在玛卡巴卡。”
大老远,两人就看到校门口的大榕树下站了个高挑的身影。
谷茫打量着小男友,撺掇道:“年少不知弟弟香,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我觉得你还是把目光放长远点,不要只看那谁,脸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舒郁看了一眼街边湛抒清的巨幅海报,戳了戳谷茫:“你对着你的老同学那张脸,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谷茫:“……”
-
湛抒清刚陪着母亲从舒家出来,手机就突然响起来,是他经纪人,发来了一张图片。
到了家,湛抒清才点开看,却发现是没能在隔壁见到的那个人。
舒郁和谷茫相对而坐,昏暗的环境里,只有一个背影的人显得腰肢纤细,露出的左手上绑着一根红绳,衬得手腕细骨伶仃,又白得晃眼。
秋日晚间的风已经有了凉意,湛抒清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昏暗的房间,难得生出几分近乡情怯来。
手里的手机响起,大概是看他长久没回复消息。
湛抒清接起,就听见那头推杯换盏的声音消失,变得安静起来。
“今天我碰见了个眼熟的美女,巧了不是?”
湛抒清低低应了一声,等着经纪人的下文。
“我听两个女孩讨论什么高中暗恋不暗恋的,但是不好意思多听,就觉得这个剧情有点似曾相识。”
湛抒清:“……”
“所以找你确认一下,没想到还真是撞到自家人手里了。”
湛抒清终于没忍住:“点我呢?”
“是啊,这妹子出酒店时还被一个阳光小帅哥拦着了,好像是同事,对方还想送她来着。”
“竹马打不过天降这种剧本我可看过不少,你觉得竹马胜率大还是天降?”
湛抒清选择挂断电话。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目光落在一个从未点开过的头像上,犹豫着要不要点开。
下定决心的一瞬间,手指点了两下。
手机微微震动,湛抒清慌忙点进对话框,看见一行小字:【我拍了拍sy的奶茶,决定再请十杯。】
湛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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