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结果是，舒郁明明定了五个闹钟，只有最后一个成功把她叫醒。
昏暗的房间里，舒郁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数字，陷入沉思。
不过湛抒清显然比她更有耐心，被这么不明不白地鸽了，还乖乖交代行踪。
湛抒清发来了四条消息，第一条是在早上七点，最后一条是在不久之前。
【S：我起来了，要喝果汁吗？】
【S：吃过早饭了，朋友叫我去打球。】
【S：看样子你暂时不会醒，我先去打球了，等你醒了给我发消息。】
【S：昨天晚上是和朋友组队偷鸡了吗？】
舒郁忍俊不禁，给湛抒清打了个电话。
没有舒郁想象中的漫长等待，湛抒清很快接起，那边非常安静，不像是在球场。
“终于醒了吗？吃中饭还是吃晚饭？”湛抒清调侃道。
他们原本约的是中饭，但是舒郁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辛苦了，等下请你喝奶茶。”舒郁试图含糊过去。
湛抒清也没反驳，好脾气道：“我现在回去，到你家差不多一个小时，在楼下等你，所以不用着急。”
自觉理亏的舒郁忙不迭应下，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湛抒清看了一眼小陶，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和他搭档多年的小陶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不由得想起在篮球馆的那一幕。
有对象的人打球时专注认真，仿佛一辈子要跟球相亲相爱；有暗恋对象的人就不一样了，恨不得进一个球，看一眼手机，生怕错过对方的任何一条消息，甚至因此丢了好几个球，活脱脱一个对方派来的奸细。
想到这里，小陶不由得冷笑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不带你玩了，过河拆桥这一招玩得溜啊。”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区，还是苦口婆心劝道：“等下注意点，咱们最近资金紧张，没钱给你买绯闻。”
从湛抒清突然提出搬回a市，工作室就有了准备。
大家都知道湛抒清的心思在这里，所以在心里早就预测过各种情况的发生。
按照他平时温吞的性子，不知道多久才能跟喜欢的女孩搭上线。
这也是那天苏繁碰见舒郁之后特意告诉湛抒清的原因，好叫他急一急。
但是湛抒清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人行动力居然这么强，刚回来几个月就开始搞事。
湛抒清点头，婉转道：“会的，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确定。”
小陶听明白他的恋爱脑发言，翻了个白眼，转身下了车。
如果不是他们刚好在场馆相遇，小陶百分之百确定，湛抒清根本不会告诉他的合作伙伴们，他打算偷偷去约会。
更想不到湛抒清居然能这么狗，明明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并且面不改色地告诉女孩，还能再等一个小时。
他决定眼不见为净，先一步离开。
自己选的老板，还能离咋滴，就凑合过呗：）
独自坐在车里的湛抒清想起成功追到老婆英年早婚的明野的谆谆教诲，打开手机，在备忘录里悄悄写下一串数字。
楼上舒郁并没有因为湛抒清的说法拖延时间，反而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按照她对湛抒清的了解，这人大概率已经在楼下了，就算不在楼下，多半也已经快到了。
因为两人还是一起上下学的邻居时，湛抒清就经常在家门口等她。
舒郁曾经是个没什么时间观念的人，经常和湛抒清约好了时间却没能按时出门。
她有个丢三落四的坏毛病，经常出门前又想起有东西没带，这么一来一回，时间就耽误了。
偏偏湛抒清从不提醒她，选择一个人坐在舒郁家门口等，导致舒郁从没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迟到了。
某次下雪的周末，两人约好要和谷茫他们一起出去玩。舒郁在家里磨磨蹭蹭，快到约定好的时间都还没走。
恰好舒郁她爸回来，看见家门口的雪人，吓了一跳，赶忙让湛抒清进屋。舒郁这才知道，湛抒清已经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
他担心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舒郁会提前出发。
为了不让舒郁等，他选择更早的时间出门；但是又担心自己敲门会打乱舒郁的计划，索性在门口等。
从那以后，舒郁又观察过几次，发现湛抒清时间观念极强，尤其是和别人约好的情况下，更是会选择提前做好准备。
为了不让湛抒清花太多时间在等她上，舒郁不仅开始守时，还开始成为湛抒清以前设想里的“万分之一”，开始习惯提前出门，免得任何一方等人。
下楼时，舒郁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她和湛抒清打电话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到了小区外，却没有看见目标车辆，不禁心生疑惑。
正当她拿出手机，一辆黑色越野车出现在她面前，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墨镜，降下副驾驶的玻璃。
舒郁上车，松了口气：“果然在骗我，怎么十几分钟就到了？”
“女孩子出门步骤比较多。”湛抒清随意道，“要去吃什么？”
舒郁也不纠结这个，拿出手机看了几眼，指挥湛抒清在家附近的一个网红奶茶店门口停下，交代道：“点了我最喜欢喝的奶茶给你尝尝，不许不喜欢。”
车里有柔和的香薰味道，舒郁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她慌忙下车：“你别乱走，就在车里等我。”
关门声响起，湛抒清看着舒郁疾步走远，没忍住打开手机，给他的恋爱指导明野发去消息。
【S：有个异性朋友想请你喝她最喜欢口味的奶茶，你觉得她有别的意思吗？】
【明灯：尊嘟假嘟？居然会有人想不开喜欢人形AI？】
【明灯：别管她有没有意思，你有意思比较重要。】
湛抒清自动忽略第一条，读了好几遍，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
想起舒郁对自己和对男同事的不同态度，湛抒清心里有底了。依照舒郁的性格，如果是她不喜欢的人，知道别人喜欢她，会选择立刻跑路，而不是邀请对方喝奶茶。
可惜舒郁本人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只担心湛抒清会不会在外面被人发现，出现安全问题。
好在她速度够快，回去时她预想的一切帮忙脱困的情景都没发生，湛抒清还在乖乖坐着玩手机。
听见开门声，他才微微抬眼，望过来的双眼之中似乎有波光流转。
舒郁关门的动作一顿，湛抒清已经开口：“安全带。”
“记得的。”舒郁把两杯奶茶放在一边，乖乖伸手拉上安全带。
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微微震动，舒郁看了一眼已经启动车子的湛抒清，拿起手机。
【游翩然：一醒就看见热搜第一，你看那个男的像不像昨天咱们在酒吧见的那位？】
舒郁有些不理解，直到她打开大眼仔，点进热搜榜，看见那个酒吧里的“盲人”。
明明已经是深夜，他仍然戴着墨镜，正歪头跟身侧的男人说话，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他身后的建筑也非常眼熟，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暧昧的氛围，是她们去的那家。
【游翩然：救命，这是宋一弛吧？这是咱们去的那家酒吧？所以他是接了新戏扮演盲人吗？】
【sy：……可以投稿迷惑行为大赏吗，为什么大晚上要戴墨镜啊？】
作为行走的喇叭，舒郁火速将这个消息发给了目前还是宋一弛粉丝的谷茫，嘴里还不忘碎碎念：“我昨天晚上和朋友见到了宋一弛。”
湛抒清侧头看了她一眼，极为自然道：“你喜欢他那款？”
“没有的事，网上说你们关系很好。”舒郁关上手机，随意道，“谷茫你还记得吗？她最近还挺喜欢——”
想到谷茫喜欢宋一弛的原因，舒郁又有些说不下去，她换了个话题：“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吃饭？”
“朋友推荐了一家川菜馆，你应该会喜欢。”湛抒清也不追问，只是体贴地重新拾起上一句话，“我跟宋一弛也不是很熟，毕竟我每天除了家就是工作室，偶尔出门打球。”
湛抒清点到即止，面不改色地继续顺着舒郁的话题往下说：“我记得的，你跟谷茫关系很好，每天上课传纸条约下课去小卖部。”
湛抒清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低低响起，带着几分笑意：“你还为了和她一起去看电影放我鸽子。”
舒郁丝毫没有察觉到湛抒清在跟宋一弛划清界限，只当他们是真的关系一般，也就没在意。
“因为那个时候觉得我们不会……”舒郁再次把即将出口的话吞回去，只觉得空气里似乎含氧量不足，“谷茫大学去了s市，不过现在又回来了，还有俞时，你记得吗，他们现在在一起工作。”
湛抒清随意道：“我最近才和他联系上，还约他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
舒郁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犹豫道：“你们好久不见，我去不合适吧？”
“也可以叫上谷茫。”湛抒清瞥了舒郁一眼，继续道，“工作之后想交朋友还挺不容易的，而且我们好多年没见过，见面会不会有些尴尬？”
舒郁想起在家见到湛抒清时心里的震惊和尴尬，没吱声，默默打开手机往三人群里发消息。
【sy：@谷茫，湛抒清说要请你和我陪他和俞时一起吃饭诶。】
【谷茫：是他想请你吃饭拉我和俞时做灯泡吧？】
【俞时：他前几天突然联系我时我还吓了一跳，如果有人美心善的舒老师在中间，我懂了。】
舒郁只觉得两人莫名其妙：【所以你们懂什么了？别打哑谜，说出来让我听听啊！】
说完之后，舒郁又征得两人同意，把湛抒清拉近了群里。
舒郁不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和湛抒清单独相处，都有一种微妙的时光重叠感。
两人的话题总能丝滑地从过去衔接到现在，如果不是舒郁记得当年被突然抛下的震撼，几乎要以为他们从没分开过。
湛抒清依然熟稔地跟她做食物交换行为，但话题却又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他在努力缩减这些年的时间空白。
“下周就要出发去s市了，要不要来看演唱会？”
这是湛抒清第二次发出邀请。
舒郁抬头，正好望进他那双水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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