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并未想到姑娘会应允的如此之快,一双眸子起初略带诧异,片刻后又变得清亮,内里盈满了深情的笑意。
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说得出来,只张开双臂将姑娘牢牢抱在怀中。
男人抱着他的动作微微发抖,在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股暖意。
姑娘抬手回抱住男人,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安抚。
她虽尚未恢复少时的记忆,但男人的深情她都看在眼里,她没有理由拒绝。
和风相送,吹得院中梅花轻轻点头,抖落一身银霜,在漫天雪地中孤傲挺立,宁折不屈。
月升日落,慕青轩守着姑娘睡熟,夜半时分出门。小巷中风声呼啸,月色拉长杂草在墙上的影子,连在一处,看起来分外向张牙舞爪的怪物一般。
闻得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男人不予理睬,脚下步伐不停。然那身后脚步却紧追不舍,甚至越走越快,最后竟是跑动起来。
慕青轩原地猛地将身子一旋,墨色眸子泛起一股寒芒,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男人心下一震,想来今日定是遇到个棘手之人了。眉目一凝,男人继续转身赶路,却在他迈出脚步时,身后那个脚步声又一次响起,今次却是较先前记得更近了些。
心脏纠在一处,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鼓点般的心跳声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又一次转身,却仍旧未见到人影,只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叫人心里发凉。
慕青轩微蹙了眉,继续赶路。然身后脚步声却仍旧如跗骨之蚁,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右手不着痕迹搭在腰间长剑上,攥着剑柄的指尖发白,手臂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
男人又一次猛地转回身来,面具下的双目忽地炸裂,瞳孔震荡。他对面,同他一个拳头的距离,不知何时出现一张同样覆着面具的脸。
两个人如木头桩子一般,谁也未动。
眼前寒光一闪而过,慕青轩反应迅速,在对方长刀碰到自己之前,身形向后一仰,足下一点地面,借力向后滑去,拉远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在原地站稳,男人瞧着对面的人,寒声道:“你是天尘阁的人,谁派来的?”
那人身着墨绿衣袍,面具之下双眸泛着幽光,手中长刀映着月色,冷得刺人。刀柄上红樱似乎滴血,其上刻一个“尘”字。
天尘阁,闻名遐迩的杀手组织,毙命于其中的人不计其数。坊间传言,阁中杀手冷血无情,一旦接了任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你不需要知道。”那杀手一开口,声音沙哑似被重物碾过一般,脚下一蹬,直朝慕青轩扑过去,长刀一挥,朝对方砍去。
慕青轩双眸一眯,旋身躲过一击,腰身一弯,手中长剑顺势朝对方膝弯刺去,却被对方长刀格挡开来。
二人如此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男人最不想对上的便是天尘阁的人,太过难缠。
所幸不久之后便有一对流星锤直朝那杀手袭击而去,惊得对方忙不迭向后退去。
那杀手定睛朝流星锤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壮士,孔武有力的身体掩在衣袍之下。抬手往地上一扔,眨眼间一道白色烟雾四散开来。
待白雾散去,哪里还有杀手的身影。慕青轩抬头朝屋顶望去,便见那大汉正朝他的方向跳下来,稳稳落在地面。
“来了。”男人微微颔首道。
“没事吧,”那人道,“你要出事,我当如何向花夕梦姑娘和上头交代?”
“没事,他还伤不了我。”慕青轩道。
“子晞兄妹二人如何了?”慕青轩道。
“放心吧,有我司空在,他们好得很,过几日便痊愈了。”那人一拍胸膛道,原来是消失了几日的司空烛。
“让子晞去查一下天尘阁最近都接了谁的生意。”慕青轩道。
“好。”司空烛应下,转身先行离去。
慕青轩继续赶路,小巷内重归平静,就好似方才的打斗未曾发生过一般。
天色放晴,旭阳初升。屋内火盆已熄,阳光透过窗格斑斑驳驳地照进来,添了一层暖意。
床榻上,姑娘眉心微皱,缓缓睁开眼来,四处张望着,这才想起来,昨日她已与慕青轩重逢,又回了男人开的驿站。
又想起昨日那人的求婚,姑娘面上爬上一股淡淡的红晕,在阳光下极其明显。
细嫩的双手揉了揉略微升温的绝美面庞,姑娘起身穿衣。
刚开了门要下楼吃饭,便听得旁边吱呀一声。转头看过去,是慕青轩从门内迈出来。
男人见她出来,宠溺一笑,宽厚的手心轻轻揉了揉她发顶道:“天色尚好,阿梦怎得这么早就起了,为何不再睡会?”
花夕梦道:“睡不着,反而有些饿了,便想着下楼吃些东西去。”
“那便同去。”慕青轩牵了花夕梦的手道。二人一同下楼用饭。
所说时辰尚早,楼下却已然快坐满了人,皆是一早便出门做工的人。
慕青轩拉着花夕梦寻了个僻静之所,坐在窗边,换来伙计,点了几道饭菜。
花夕梦环顾四处,这驿站一早的食客要比她青梅酒肆的多,姑娘心里难免有些羡慕。
同样都是初来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因何这人一开始便能笼络如此多食客,自己却不行,偏要等到近一段时间生意才略有好转。
“阿梦莫奇怪,这驿站,是我的也是你的。”男人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待一切都结束,阿梦可将此处变为第二个青梅酒肆,交于锦辰几人打理。”
花夕梦面上微愣,继而眸中泛光道:“轩的意思是你我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待收钱便可,是不是也太清闲了些。”
姑娘说着,不住笑了起来。
“也可以如此说。”男人倒未否认。
花夕梦心道,这人脸皮何时变得如此之厚了,不过她喜欢。
客栈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粗布麻衣,身形匀称,发丝随意挽在一起。
不大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便朝屋里走了进去,随意寻了个地方。
“伙计可在?”那人抬高声音道。
刚刚忙完慕青轩那一桌的伙计,转身便朝那人身边跑去。
“这位客官,您今日想吃些什么了?”伙计点头哈腰道。
那人撇了撇一侧唇角道:“把你这里拿手好菜都上上来!”
伙计有些犹豫,不怪他,今日饶是天王老子来这,也以为对方是砸场子的。
“客官您确定?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很多。”
“那是自然,顺便再上一坛好酒。”
“好嘞,您稍候。”伙计连声应了,忙转身离开,面上却挂着笑,无论如何也消不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花夕梦这边菜基本上齐。
二人寻了僻静之地,本想可以安静片刻,可偏偏被身后一声暴喝震得人心轻颤。
花夕梦险些要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朝声源处看去。只见她身后,一个中年锦衣的男子背对着她坐着。
那人颈间青筋凸起,脚旁青瓷酒盏碎了一地,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伙计!你这上的是什么酒!”锦衣中年扬声怒斥。
正忙碌的伙计忙停住了脚步,站于那人身侧语气惴惴道:“客官若是不满意,我再去换一壶酒来。”
“快去快去!”锦衣中年不耐烦道,“什么货色都能拿出来。”
“是是是。”伙计忙不迭应道,急忙转身朝后厨去了。
花夕梦眼眸微眯,看那锦衣中年的眼神中带了些怒意,却到底没有发作。
她想着这毕竟是慕青轩的驿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有些人却看不下去了。
锦衣男子右边相邻的桌旁,方才进来的麻子男子慢悠悠开口道:“酒无好坏,只看个人喜好罢了,摔杯作甚?”
花夕梦闻言眸光一凝,眉目泛红,手中竹筷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怎么了?”慕青轩问道。
“我要去确认一件事。”花夕梦道。
说完,不待慕青轩回答,姑娘忙起身,悄声朝麻衣中年走去,连脚下步子都不自觉放轻,唯恐惊到那人。
心脏打鼓般“砰砰”响,她却控制不了,不如说是没有要控制的心思。
“废什么话!不好就是不好!”话音刚落,又一只酒盏落地。
如此,方才还安坐的慕青轩也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花夕梦心中那股子怒气又攀升起来,若是她自己的店,她或许会与对方好生相谈,但这是慕青轩的店。
原本姑娘本不想深究,那人却一而再,再而三摔碎就盏,她便忍不了了。
此时她来不及印证心中所想,顾不上那麻衣男子的身份,只想将一旁的锦衣中年赶出去。
姑娘三步并作两步,直朝那人冲去,一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细嫩的手心肉眼可见地泛红。
“你说什么呢!”姑娘怒火中烧,“本店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走就走!我还不爱来呢!”锦衣中年一掀桌子,抬步便要往门外走。
霎时间,一桌盘盘碗碗尽数噼里啪啦碎裂。
“你!”姑娘欲上前追赶,被男人拦下,“罢了,由他去吧,别伤了自己。”
“可是……”
“无妨,”男人道,“以后再不接待便是。”
如此,姑娘这才停住了脚步。
“小梦,”身旁有个声音颤抖着说道,“是小梦吗?”
姑娘面色一怔,是了,她走过来,原本是要来看看这麻衣中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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