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东西这么直接，刚见面就提这茬。宣燃皱着的眉头还没彻底松开，脸上已经下意识堆起笑：“也不算吧。”
夏沐秌：“这还不算？”
打听打听，要又打探又听，他只是让赵航去查档案，确实不算，宣燃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嘴上却从善如流：“你说算就算。”
夏沐秌挪开目光：“打听就打听呗，还要瞒着我。”
“我是在查事情，不是针对你。”宣燃实话实说，“现在想想，好像是没必要瞒着你？当时可能脑抽了。”
夏沐秌没吭声。
“下次不这样了。”宣燃保证。
夏沐秌还是没吭声，但抬起手，揉了两下印着巴掌印的脸颊。揉完，夏沐秌翻开手，掌心朝上摊在宣燃面前。
“这什么意思？要精神损失费？”宣燃猜测。
“你昨天晚上又找赵航打听了我第二次。”夏沐秌答非所问。
昨天让周舟联系赵航，宣燃并没交代要瞒着夏沐秌，现在小东西知道也正常。对于被暗中调查不满，想讹点儿钱更合理。宣燃乖巧地掏钱包：“双倍精神损失费吗？”
“两次相抵，精神损失费就不用了。”夏沐秌摇头，“但我饿了三天，现在看太湖石都想啃几口。”
福利院关禁闭连吃的都不给，这个有点儿出乎宣燃预料，他皱眉认真看夏沐秌几秒钟，越看越觉得小东西三天被饿瘦一圈。
特别是小东西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之后，宣燃更是皱起眉心：“想吃什么？我马上去食堂买。”
虽说宣燃一直跟王闻波吐槽食堂，但平心而论，江城高中食堂还是挺不错的，种类多样、物美价廉，而且更重要的是足够快，只要不是等小炒，普通窗口排上两三分钟，热乎乎的饭菜就能拿到手。
因为不能带小东西光明正大进食堂，宣燃选好菜后，特意要了打包盒，七八盒菜和两份米饭，装满了两个塑料袋。宣燃左手一袋子，右手一袋子，颇有种外卖小哥范儿。
徐子豪三人组刚好也来吃饭。
看见宣燃的造型，仨人都很是震惊：“这是谁喊你带饭啊？带这么多！欺负人啊！”
“没给别人带。”宣燃预感到要被扣好人帽子，赶紧绕过三人组往外走，“就我自己吃。”
“怎么可能？两份饭呢。”彭言希和陈柏林不信，“你这是做好事不留名。”
徐子豪也跟着点头，但碍于宣燃不太美妙的表情，他没说什么。擦肩而过时，徐子豪小声问：“周六调查出来的那两个别墅，你后来去看过吗？”
宣燃：“不急。”
一共两栋别墅，第一栋别墅宣燃并不知道，第二栋是王闻波的住所。假设王闻波真去跟“经手人”接过头，那第一栋别墅里很可能住的就是经手人。
然而，那栋别墅的主人也姓王。
在宣燃印象里，王家除去他已经去世的生母，这辈里也就只有王闻波这么一位。上一辈的话？在宣燃记忆里，他从没听人提起过他的外公外婆，旁系的亲戚更是没见过。
是单纯撞姓，还是“经手人”跟王家有什么关系？脑子里飞速思索，宣燃脚下倒是半点没影响，毕竟小东西正巴巴等着呢。
谁知经过教学楼，刚朝着太湖石丛走了三五米，他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
“宣燃？你这是要去哪儿？”是周舟的声音，“那边就只有一堆石头。”
宣燃无奈回头：“我就去那堆石头。”
看见宣燃手上提着满当当的饭菜，周舟更加震惊：“你提着这么多吃的，去太湖石丛？你、你？”
“你”了一小会儿，周舟再次脑谱成功：“我知道了，你是想去喂流量猫对不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爱心。”
喂小东西跟喂猫都是喂，本质上也差不多，宣燃没反驳，只是对着周舟扬了扬头，算是打过招呼：“食堂特价菜快没了。”
“啊。”周舟的注意力瞬间转移，“谢谢提醒，我得赶紧过去。”
打发走周舟，宣燃再次朝太湖石丛进军。他走到太湖石丛的时候，小东西正盘腿坐在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是睡着了。
闻到饭菜的香气，夏沐秌抽抽鼻子，睁开眼睛，随即恶狼一样接过袋子。
看着小东西打开盖子，狼吞虎咽往嘴里刨食，宣燃无奈：“慢点儿，小心噎死。”
“噎死也比饿死好。”夏沐秌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着声音称赞，“你们学校食堂还挺好吃的。”
“你饿成这样什么都好吃。”宣燃边说，边跟着夹了几筷子菜。别说，可能今天食堂换了新厨师，这菜仿佛真比前两天味道好。
但宣燃记得打饭的时候朝后厨看过，面孔还是那几张，并没有新冒出来的。难道是老厨师手艺精进了？
一天的功夫手艺就精进了，也是不容易。带着对精进菜品的欣赏，宣燃又夹了好几筷子。
夏沐秌就着菜把米饭刨下去大半碗，吃饭的速度终于慢了些。夹菜的空隙里，他开始跟宣燃聊天：“你找赵航查我，都查出来点儿什么？”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宣燃回忆纸条上的内容：“姓名、年龄、性别...”
“性别还用查？”夏沐秌翻个白眼，放下餐盒，小手拽着裤腰大有想展示的意思，“给你看看？”
宣燃想也没想就拒绝：“用不着，我也有。”
“你的没我的好看。”小东西没放弃。
理智上，宣燃觉得自己应该打住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但实际上，说不清哪冒出来的胜负欲硬是占据上风。
宣燃：“比你的好看。”
“怎么个好看法？”夏沐秌放弃拽自己裤子，转而眼睛滴溜溜盯上宣燃运动裤，“让我看看？”
宣燃：“...不。”
夏沐秌劝：“我又不碰，就看看。”
宣燃：“...滚。”
小东西眨巴眨巴眼睛，明显没有要滚的意思。宣燃不得不转移话题：“你还吃吗？不吃我就收走了。”
“吃吃吃。”夏沐秌赶紧重新捧起餐盒。
确认小东西注意力又放回了饭菜上，宣燃微微松了口气。
“刚说到哪儿了？你怎么没声了？”边炫菜，夏沐秌边无缝衔接切回之前的话题。
“...还有生日和入院原因。”宣燃坚强地把纸条内容复述完。
赵航查的这些，都是夏沐秌档案上的内容，姓名年龄那些都没什么特别，跟夏沐秌自己说的一样，生日倒是挺让宣燃意外，是七月二十六号。
被福利院收养的小孩儿，通常不清楚出生日期，要么是统一找个什么节，要么是跟着入院日期走，7.26明显不是节日，所以这应该是夏沐秌的入院日期。
7.26的入院日期，这么巧，跟宣燃的生日在同一天：“你之前去搅和我生日会，该不会真是看上生日蛋糕了吧？”
听宣燃提起生日蛋糕，夏沐秌暂停炫饭动作：“那天之前我都没吃过生日蛋糕，是挺想吃的。”
“但那天我也确实是去找人的。”顿了顿，小孩儿撇嘴自嘲，“我们院外面有条破巷子，里面住着个脑子有问题的老婆婆，有天她突然拽住我，跟我说只要在特定时间去特定地方，就能遇上好人。”
“你是去找好人的？”宣燃头一次听小东西提起这茬儿，“脑子有问题的老婆婆的疯言疯语，你也信？”
“闲着也是闲着，去碰碰运气呗。”夏沐秌无所谓道，“再说我也没白去，不是收到块蛋糕么。”
“还丢了只鞋呢。”想到那个裂口的加绒鞋，宣燃忽然有种很遥远的感觉。
认真算起来半年都没有，俩人就从素不相识发展成了一起炫饭聊天，还真是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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