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禾接到主管李高立电话时,正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和同事舒乐阳,安妮斗地主。
三人都将高跟鞋脱掉,换上舒服的拖鞋,咖啡店空调开着,小曲悠扬飘进耳朵。
各自手边摆着一杯咖啡,一边斗地主,一边八卦,中间还摆着盘五香瓜子,日子过得好生惬意。
忽然,宋唯禾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跳动着“李扒皮”三个字。
三人呼吸一窒,顿时警铃大作。
虽然李高立平时总爱压榨员工,可现在到底是上班时间,一旦被他发现几个人在摸鱼,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宋唯禾食指悬在手机上空,犹豫着要不要接。
舒乐阳:“李扒皮现在不是应该在接待大客户吗?他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宋唯禾皱着眉摇头。
安妮:“该不会是来查岗的吧!我听说李扒皮上周以态度不端正由开除了手底下一个办事员。”
呵呵!
对李扒皮来说办事员可以开除。
她宋唯禾,更可以开除了。
宋唯禾扔掉手里的牌,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营造出一种自己很忙的假象:“喂,李总,我正在外面和客户谈……”
只听电话里传来两声冷笑。
那头毫不留情地拆穿:“我知道你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楼下咖啡店斗地主。”
宋唯禾嘴角一抽:“……”
那头尽是抓到她把柄的得意,“你现在,马上来我办公室。”
宋唯禾看一眼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耸耸肩,“姐妹们,那我就去了,这一去就是一辈子。”
舒乐阳:“我们俩也完了,他咋不找我们?”
安妮:“就是啊,这破工作,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宋唯禾扶正高跟鞋,将脚塞进去:“可能……他喜欢一个一个来。”
三人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摸鱼,其实就想等着李扒皮忍不了开除,顺便还能给点赔偿金。
宋唯禾象征性敲了两下门,踩着高跟鞋走进李高立办公室。
李高立脸色很难看,宋唯禾心里窃喜,看起来,这下她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进来!”
“李总,您找我?”宋唯禾脸上挂着丝毫挑不出错的职业假笑。
李高立开门见山,“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们三个。”
反正也干不下去了,宋唯禾直接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
李高立登时暴躁地站起来,“宋唯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唯禾:“巧了,我这个人就爱吃罚酒!”
宋唯禾被开除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坐在陪伴了自己三年的旋转椅上,她最后一次看这家公司,也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画面。
这时,舒乐阳和安妮走回来。
安妮:“他开除你了?”
宋唯禾点头。
“那我们俩呢?”舒乐阳急切地追问道。
“李扒皮说了,要留着你们俩,做我的对照组,到时候让我后悔。”
“靠!”安妮直接爆粗口,“就他干的那些事,还让你后悔?”
舒乐阳:“好啊,他不开除我们俩,那我们就继续斗地主。”
安妮:“禾禾,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提起这个,宋唯禾斗志慢慢:“我要创业,我要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位女老板。”
“等姐妹们我混好了,你们就等着吃香喝辣吧!”
舒乐阳,安妮:“……”
“吃香喝辣?可别是吃糠咽菜吧!”安妮诚心建议道:“就你这条懒得翻身的咸鱼,你可别三天半把钱都霍霍光喽。”
舒乐阳也说,“对啊,你没听说吗?现在富豪不怕儿子啃老,就怕儿子创业。”
“知道啦,知道啦!”宋唯禾看一眼其他小伙伴,“我这一走,就是苦了公司那么多暗恋我的人。”
“没了我,他们肯定没了上班的动力。”
……
安妮叹气,宋唯禾这人,长着一张女神脸,偏偏干出些女神经的事情。
人是上午开除的,东西是下午收拾的,坐上回家的高铁是晚上的事情。
主打一个高效人生。
她没告诉父母自己要回来,也没对他们说被开除的事情。
从高铁站出来,看到熟悉的建筑,宋唯禾拉着行李箱,站在原地恍惚了一会儿。
宋唯禾的家在商南村,从高铁下来,还得再坐一趟专线公交才能到的地方。
村里的孩子去往大城市,都得经过这个高铁站。
七年前,她考上大学,也是在这个高铁站,父母来送她,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们禾禾以后也是城里人了。
那个时候,她多么沾沾自喜,她曾经也天真地以为,坐上这趟离开农村的高铁就会一辈子无忧无虑。
“小姑娘?去哪里的?”
这一口熟悉的嗓音将宋唯禾从回忆里拉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停乐一辆绿色出租车,出租车司机正从车窗里弹出半个身子。
“回商南村的。”宋唯禾微微弯腰,看着司机的眼睛回答道。
宋唯禾抬腕看一眼手表,本来有直达的公交车,但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多,早就过了公交车运营时间,只能打出租车。
“司机师傅,商南村走不走?”
“走!”司机停顿了下,“但是这个点儿得加钱。”
宋唯禾从包里掏出一个面包,笑嘻嘻道:“大叔,这么晚了,你肯定没有吃饭吧!”
司机看了两秒宋唯禾手里的面包,没接,那精明的小眼睛又移到宋唯禾脸上。
“什么意思?”
宋唯禾:“大叔,没什么意思,我一看您就是个好人,这才……”
司机面上闪过一丝笑,结果宋唯禾手里的面包。
“行了行了,上来吧!”
“今儿个就当我做善事,不多收你钱了!”
“好嘞!”宋唯禾快速上了车,“好人一生平安。”
其实倒不是宋唯禾有多扣,只是她想到现在没有了工作,以后的日子就是只出不进。
这几年工作,钱倒是攒了一下,但那是她准备创业的,虽说她现在还不知道投资点儿啥,但在此之前,不该花的钱她一分都不会花。
坐上出租车之后,司机一个劲儿跟她聊天,宋唯禾也是个嘴皮子溜的的,她绝对不让一句话掉在地上。
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大多数有些腼腆,但宋唯禾是个例外,别的不敢说,起码商南村里的所有人她都熟。
要论到她为什么这么能说,还得对亏了他们家老宋。
宋唯禾的父亲宋启承十六岁出去学了一门炒菜的手艺,学成回来后村里家家有个喜事,就找宋启承掌勺,宋唯禾就也跟着到处瞎跑。
每次有人来找宋启承掌大勺,宋唯禾就在后面拍着小手,喊道,又要吃席喽,又要吃席喽。
宋启承也开心得不行,他会吧宋唯禾高高架在脖子上,满院子跑,嘴里也高喊着,要吃席喽,要吃席喽!
她的母亲连辛意是村里的卫生院的大夫,每当宋唯禾喊着要吃席的时候。
连女士就故意拿着拔掉针尖的针管扎在她的屁股上,笑着说:“禾禾嘴馋的毛病又犯了,妈妈给你打一针就好了。”
想到这里,宋唯禾心里漫开层层难过,她回来都没有告诉父母,弄丢了城里的工作,他们大概会伤心的吧!
出租车越往里面开,水泥公路两旁的植被越茂盛,有人工栽种用来充当绿化带的柳树,还有整齐的玉米地。
道路两旁,各有一条蜿蜒盘旋的水渠,每年的**月份,村民都会给玉米地浇最后一次水。
每家每户都有玉米地,因此白天排不到的话,就得连夜去浇水。
所以,要是你在夜里看到有好些人手里拿着铁锹,在玉米田梗上来回徘徊。
请千万不要害怕,他们只是在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庄稼。
夜色下,水渠里的水是黑色的,看上去像石油的颜色,但是捧在手里是清凉的。
两只手并在一起,放进水渠中,再拿出来,就是一捧甘泉。
甜甜的。
凉凉的。
夜风一吹,玉米叶子相互摩挲,发出沙沙或者哗啦哗啦的声音。
宋唯禾缓缓摇下车窗,闭眼,林间自由的风穿过发丝,轻拂在脸上,好像在无声欢迎外出归来的游子。
“砰!”猝不及防的刹车。
由于惯性,宋唯禾的额头重重磕在前面座椅上,又因为惯性,身体反弹回来。
宋唯禾回过神来,单手捂着额头,呲牙咧嘴道:“大叔,怎么了?”
“你看前面!”
闻言,宋唯禾打开车门。
“小姑娘你别下去啊!”司机扭头提醒道,“小心被讹。”
宋唯禾递给司机一个放心的眼神,抬腿下了车。
隔着两三米从后面看,一辆黑色的轿车撞在了路旁的树上,看样子是没来得及刹车,直直撞上去的。
宋唯禾鼓起勇气绕到车前面。
保险杠被撞得变了形状,车头前面的大灯也已经碎成渣,宋唯禾嗅到一丝血腥味,忍着不适咬唇再上前一些。
车里面,一个年轻男人静静地坐在架势座上,双目紧闭,头靠在背椅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献血从他的额头流出,一路往下淌,半边脸上都是血渍,再往下,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红。
宋唯禾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跑过去喊司机帮忙,可那司机只是看一眼,又跑回去,开着车跑了。
宋唯禾气得跺脚,喊了几嗓子都没叫回来,真是白瞎了自己那句好人一生平安。
宋唯禾颤抖着双手打开车门,扶住男人的身体,伸出食指去探男人的鼻息。
还好还好,有微弱的呼吸。
宋唯禾掏出手机,拨通了宋启承的电话。
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
“禾禾?”
“爸,你和妈妈快开车沿着公路往来走。”
连辛意焦急地问道:“怎么了禾禾?”
“出车祸了!”宋唯禾鼻头一酸,听到父母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哭。
宋唯禾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禾禾别怕,我们这就去啊!”
不到五分钟,一片晃眼的灯光照过来,宋启承和连辛意开着车来了,宋唯禾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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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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