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做笔录时间结束后，警员说道：“如果有结果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莫柠站起身，询问道：“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警员起身为她推开办公门。
她慌忙地跑了出去，没过两分钟又折返回来，“你好，请问刚才受伤的那个男生，他被送去哪个医院了？”
警员回忆着，随后报出了地点。
莫柠道谢后，慌乱地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单车，飞快地朝着医院奔去。
她等不及再打车等出租车过来，再多等待一秒钟，各种可怕的推测就会将她一点一点的吞没。
迎面而来的风鼓动着她的校服外套，腕表上的时间提醒着她早就开始了周日下午的自习课。
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莫柠停下来等待的时刻，内心做着挣扎，她知道到下个路口就是学校和何述所在医院的交叉路口。
要是现在赶回去，顶多被记个迟到。要是现在赶去医院，就是逃课。
红灯的秒数逐渐倒计时，绿灯亮起，她身边的车子纷纷向前而去。
莫柠一咬牙，奔向去往医院那条路。
一路上她险些撞到人，急急忙忙奔往何述所在的病房时，又和走廊的一个男生撞了个满怀。
‘咕噜噜’，男生手提袋中的药瓶散落一地，她弯腰拾起递给他，“对不起，对不起。”
“莫柠，你怎么在这里？”男生眼中的惊喜之意一闪而过。
看着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觉着熟悉，可又实在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莫柠问道：“你是？”
男生指着自己，有些惊讶，“我啊，冯逸川。我们一个班的，你不记得我？”
虽说开学许久，但班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莫柠还是名字对不上人的。冯逸川这个名字，她是有些印象的。
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冯逸川突然之间有些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很快烟消云散，他问：“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儿，有人因为我受了很重的伤，我想来看看他。”
冯逸川点点头，正要走，又被她叫住了。
“冯逸川，你知道305病房在哪儿吗？我找了一圈儿都没看到。”抱着他兴许会知道的态度，莫柠还是出口问道。
“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我带你过去吧。”他转身同她一齐走着，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她的身上停留。
在305门房标识出现在走廊转弯处时，冯逸川很有礼貌地止步，道：“那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嗯，谢谢你了。”
“那个，莫柠。”冯逸川鼓足勇气开口道：“我以后可以在班上问你英语题吗？”
莫柠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为什么跳转的这么快，笑道：“当然可以。”
“谢谢。”冯逸川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转身而去，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透过病房的玻璃，莫柠远远瞧见何述的床边坐了个人，背影纤细，柔顺的长发低低的盘在脑后。
光是一个背影也压不住她优雅矜贵的气质。
“我就不信他们是冲着你去的。”
“妈，你也知道，之前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你知道妈妈听说你出事了多担心你。你爸爸也买了机票，赶着回来。”
“我这不是没出什么大事儿。”他似是看到了站在门前又迟迟不敢进来的莫柠，借口道：“妈，突然就很想吃你做的馄饨了。”
女人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应道：“好，妈妈这就回家去做。还记得你小时候生病难受了，都是想要吃一碗妈妈给你做的馄饨。”
“那妈先回去给你做馄饨，王阿姨马上就到，先让她来照顾你一会儿。”
何述点点头，闭上眼睛。
女人替他拉好被角，提起包，转身而去。
站在病房门前的莫柠退了两步，背靠着墙角站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何述和他的妈妈，心里的愧疚感不断上升。
好在女人在出来时，只急着离开，并没有和她搭话。
“哎呀，真的好疼啊。某人这是来了，也不进来看看我。”何述见妈妈走远，微微提高音量，捂着额头上缠的纱布喊道。
“我没有不想来看你。”莫柠推门而入，“就是……”
“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和我妈对吗？”何述一下子猜到了她的忧虑，“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啊，是他们先来找事情的。”
“你也是个受害者，况且我们都这么熟了，我哪能真把你交给他们。”
他安慰着，试图消减她的愧疚。
莫柠低着头，站在他病床边，“每次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真过意不去？”何述想要逗逗她，“我这英雄救美，是不是该给我点好处。比如……”
莫柠问：“比如什么？”
“比如交换两个你的喜好。”
涉及有点私密的问题，何述并没有直接问出口，他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也包括了这份藏于心底的喜欢。
就是两个关于自己的喜好，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述问的直接了当，“第一个问题，你最喜欢吃什么？”
莫柠道：“巧克力味儿的蛋糕和我妈妈熬的小米粥。”
“好。”何述默默地记下了，继续问道：“那第二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生？”
莫柠慎重考虑了一番，“我喜欢成绩好的，有上进心，三观正，不随便开女生玩笑，情绪稳定的男生。”
“就这些要求吗？”
“对，这些是最基本的条件。”
何述低声道：“好，我会努力达标的。”
“嗯？”莫柠没听清他说什么，从进病房而来后的思绪被打乱，她追溯回原话题，“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何述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捂着头，道：“哎呀，真的好疼啊。不过要是有人关心我，我好像也不是那么疼了。”
“少嘴贫，我下次再来看你，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晚自习。”
“不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吗？”他越说越委屈，“不过学习确实重要，已经耽误了一节课了，快回去吧。阿姨一会儿会过来的，没事，我也不是一个人。”
“你要住院多久？”莫柠躲过他的目光，问道。
“医生说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伤的不深，也没必要待那么久。”
“好，我知道了。”莫柠提起放在陪护椅上的书包，“下个星期六，我会来看你的。”
何述抑制不住兴奋，“真的吗？”
莫柠点点头，正想要起身离开时，病房门被再次推开，是上次在何述家见到的王阿姨。
“小姑娘，我记得你，你是上次来看猫宁的那个小姑娘。”王阿姨率先开口道。
“阿姨好。”她示意道：“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何述休息了。”
何述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房门被关上，那道身影消失在玻璃探窗处。
王阿姨笑道：“从未见少爷你对哪个姑娘这样上心的。”
何述轻咳一声，掩饰心思被戳破的尴尬，“有吗？没有吧。”
—
警员似是也联系了学校，莫柠刚进学校大门，就见妈妈焦急地等在升旗台前，看到她后，慌张地跑向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柠柠，你可要吓死妈妈了。”孙芬华紧紧地抱住了她，带着哭声说着。
随后又拉开她，左看右看，“你没有伤着吧？奶茶店发生的事情妈妈已经知道了，警员说你录完笔录就走了。”
“可是妈妈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你，来学校你们老师也说你还没来。”
莫柠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自责自己出门后直接将手机存在了学校附近的零食店里，没能及时联系上她。
“妈妈，我没事儿，就是手机不在身边，没能及时跟你说。”
孙芬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拉着莫柠的手，道：“我得给你班主任说一下，她已经和其他老师去找你了，生怕你再出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刚回教室坐下，趁着下课的时间班里没多少人，安听月直接走到她的书桌前，笑道：“怎么有没有兴趣去了解我那次跟你说的事儿？”
“安听月，你是真的很闲。”莫柠抬头看向她，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有这时间去干点别的事不好吗？”
安听月没有气馁，仍旧是抛出钩子，“而且呀，你不想再遇到像你今天在奶茶店遇到的事情吧？”
莫柠惊觉她是怎么知道的，明明这件事情，还没有被宣扬出去。
“你怎么知道的？”见她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莫柠当即明了，“他们是你找来的？”
安听月不以为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来就是你们家欠别人钱，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找你还钱而已，顺便也在周日见见你。”
“同学之间见个面怎么了？”她捂着嘴，故作惊叹，“哎呀，我怎么就忘了，你那么讨厌我的，怎么会答应我的邀请。”
莫柠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有人受了很重的伤，奶茶店最近也没法营业了。”
“那关我什么事儿？”安听月耸了耸肩，“你说的受伤很重的人是何述吧？”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狠戾，“我就是见不得他喜欢你，明明我追了他那么久，可他怎么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他活该。”
“老师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件事情就是和她有关。”莫柠对着紧闭的班级门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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