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能帮我去把作业给咱历史老师送过去吗？”
冯逸川是班里的历史课代表，今天的历史作业布置了一整张卷子，又是让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收齐交到老师办公桌上去。
光是收个卷子再跑这一趟就足以耽误一二十分钟。
放在之前，冯逸川倒是觉得没什么的，就是比别人要晚走一会儿罢了。
可今天不同，今天是莫柠的生日，上次班里统计信息时，他特意留意了眼，也记得尤为清楚。
“就这个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呢。”他的同桌拍拍胸口，“放心吧，我一定把卷子收齐了放过去。”
冯逸川低头看着书包夹层中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对他道了声谢。
“平常也没见你放学那么积极的走啊，今天还真是反常。”
冯逸川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不想再被堵路上半个小时了，上次也是晚走了一会儿回家遇到高峰期。你住的近，倒是也不用担心这些。”
窗外的落叶悄然飘过窗边，时间往往到了要放学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漫长，漫长的等待，只为寻一个结果。
当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后，冯逸川提起书包，飞速地撤离座位，这才跟上了走出教室的莫柠。
然而对于挤楼梯这件事，他还是不擅长，几个转弯人流汇聚，他险些跟丢了莫柠。
好不容易坐上了地铁，还好未到下班的时间点，空位相对较多，为了不被发现，冯逸川将黑色的鸭舌帽拉低，坐在莫柠对面不远处。
反观莫柠，兴许是周五放学带来的快感，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跟了她一路的冯逸川，还是习惯性地从书包中摸出手机，戴上耳机，听着自己喜欢的歌。
到家要坐十几站，趁着这点时间，她微微后仰，双手交叉抱臂，开始补觉。
约莫过了两站，地铁门开了又关，见她一直没能醒。冯逸川根本找不到时机将提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她，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这趟地铁和他回家的方向又偏偏是相反的，广播不时播报出令他陌生的站点。
他干脆拿出速写本，偷偷地观察着莫柠，修长的指尖握住画笔，只是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了她的模样。
画上的人也和她现在的状态一样，安静地睡着了。
他画的认真，阴影和光感来源分辨的很好。于是乎，很立体的一张画像诞生了。
冯逸川的身旁坐着一个小男孩儿，小脑袋凑近好奇地看着他的速写本，在环视了一圈之后，极为激动地说：“妈妈，你看，这个大哥哥在画那个睡着了的姐姐。”
稚嫩的童音充斥着整节车厢，开心地宣告着自己发现的事物。
男孩儿的妈妈见冯逸川不好意思地将画本收了起来，瞬间就明白了，示意小男孩儿过来。
“宝宝，我们小声点好嘛？你看那个姐姐是不是在休息？”
小男孩儿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捂着嘴巴，眼睛睁得溜圆。
这般乖巧可爱的磨样，怎么能让人生起气来。
冯逸川拿出便签本，简单几笔，奥特曼的形象已然明了，他走进小男孩儿，蹲下身子，将这幅画送给了他。
悄声道：“这张画送给你。”
“谢谢哥哥。”
‘咔嚓’一声，对面坐着的莫柠忍不住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广播正好播报到她要下车的站点。
冯逸川跟着她下了车，他心绪不安，不知莫柠是否听到了小男孩儿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去问她。
礼物还是未能送出去，出了地铁站后，莫柠转身问道：“冯逸川，你都跟我跟到这里了，你想干嘛啊？”
“我不是跟踪狂，那个……，你听我给你解释。”
他慌不择路磕磕巴巴地解释着，莫柠站在原地，等待着一个合理的理由。
冯逸川将书包提至身前，拉开拉锁，从夹层中拿出一路以来，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礼物。
“这个送给你，莫柠，生日快乐。”
今天出了殷海兰和妈妈给她说了生日祝福之外，他是第三个记得她生日的人。
莫柠的交际圈向来都窄，更不会说在生日这天能收到很多祝福了。而冯逸川绝对是那意外之外的一个。
“谢谢。”她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接过来他送的礼物。
橙色包装纸和蓝色丝带包裹着礼盒，很是精致。
莫柠很有礼貌地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本就看她收了礼物就很开心的冯逸川激动地说。
一枚小巧精致的银杏树叶形状的书签，树叶的尾部上有一条银色的细链，链子底端装饰着青色柠檬形状的彩银。
很用心的一份礼物，莫柠猜应该是提早就定制好的。
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冯逸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你喜欢就好，起初我还纠结了好久，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
莫柠将礼物收好，敏锐的分析力，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问道：“冯逸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那次班级统计年龄信息，我留意到的。”怕她生气，冯逸川赶忙道：“真的对不起，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才去找，去记。”
莫柠笑笑，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一段关系，薄的像是一层糯米纸，你能很轻易地看透，却不想就这样戳破。
“往年生日的时候，我只能收到两个生日祝福。”她话音一转，“而今年又多了一个，挺好的。”
冯逸川和她并肩走着，小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她说：“我保证往后的每一年里，都会多上一个的，永远不会缺席的祝福。”
秋风穿过发丝，吹散了少年人的话。
莫柠问：“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
“没什么。”他岔开话题，“今天下午的风好大啊。”
莫柠思维跳脱的快，她提议道：“不如，我请你吃饭去怎么样？”
冯逸川按亮了手机屏幕，时间显示17：35。
还早，晚回去一些也没事，但考虑到今天是莫柠的生日，他道：“会不会太麻烦了？你要回去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吗？”
莫柠道：“我妈妈回去都很晚了，平时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晚饭吃的。我朋友她今天也会晚点再来找我了。”
“还剩那么长的时间，走吧，我也不想生日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
“好。”冯逸川向来不将喜怒溢于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早已了开了花，甚至在后悔今天没有好好收拾一番。
—
小巷里开满了饭店，麻辣烫店、米粉店随处可见，香味从小店中飘了出来，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整条街道。
莫柠来到一处烤串店坐下，老板娘见是她来了，笑着用芜溪方言说：“小妞来了，还是老样子？”
“嗯，今天再加点。这不带着我同学来尝尝阿姨家的烤串。”莫柠也用方言回答着。
冯逸川是跟着爸爸妈妈近几年才搬到芜溪市居住的，对于这里的方言听的不是很懂。
老板娘这才发现她对面还坐着一人，“哎呦，刚才只顾着和小妞聊了，没注意到她还带了个同学来啊。”
“小娃，真是一表人才啊。”
冯逸川听着这加密通话，似懂非懂，只好问莫柠道：“老板说什么啊？”
“就是夸你好看。”
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倒是没什么，从莫柠口中说出来，倒是很是不一般。
他喉结不觉地滚动，略显青涩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老板娘继续道：“小娃想吃些啥子？”
莫柠充当翻译道：“老板问你想吃点什么？”
他当即拿起塑封的菜单，点了些。
店里的环境氛围算不上太好，但干净整洁，每一处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就连他刚刚点单的菜单，塑封的塑胶已然泛黄，却被擦得干净整洁。
“阿姨这家烤串点开了很久了，我很常来的，她家的烤串真的很好吃。”莫柠见他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环境道。
“很有烟火气息，想来生意也是很好的吧。”
莫柠点点头，“我记得，我们家搬来这边的时候，阿姨就已经开店好几年了。”
两人不时地闲聊几句，老板娘将烤串烤好端了过来，笑道：“先吃着，还有几串马上就好。”
莫柠拿起一串鸡翅递给他，“尝尝，阿姨烤的鸡翅外焦里嫩，特别好吃的。”
冯逸川接过，啃了一口，他毫不吝啬地夸赞一旁还在忙碌的老板娘，“阿姨手艺真的很好，很好吃的。”
“这小娃儿真会说话。”老板娘也回道。
一副轻松和谐的氛围，冯逸川与平时那个不太爱说话的他完全不一样，很健谈，和莫柠聊了很多。
莫柠也渐渐融进这样惬意的氛围中去，她又叫老板娘加了两瓶啤酒。
铁罐的拉环开打的瞬间，气泡上涌，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更为明显。
“你喝酒？”冯逸川有许的惊讶，莫柠这样一副乖巧的长相，又学习好，很难让人将她与这些事联系起来。
其他人眼中，身为乖乖女的她打开了啤酒，并给他也倒了一杯。
“没有什么度数，也喝不醉的。”莫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她单手撑着下颌，“我也会有不开心和开心的时候，会喝啤酒，算不得什么。”
桌上的酒杯被她拿起闷了一口，有些苦涩的口感充盈着味蕾，她很有分寸，每次都是这样的一杯，绝对不会多喝一点。
乖巧和叛逆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竟有种莫名的协调感，更让人想要去探索。
冯逸川也多了一点对她的了解。
马路对面，何述已经站了许久，他的手上拎着生日蛋糕，绳子已经将手勒的通红，他看着对面正聊的开心的人。
好一对俊男靓女！
他径直走向他们，嘴角一抽，将蛋糕直直放到桌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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